秦根去了趟南國臨海一個城市,他的妻子小謝在她娘家那裏打工,原先的小生意早不在做了,生意場上的錢不是好賺的。父母雖已作古,但故土還在,老同學還在。小謝同女兒寄住在兩間出租屋裏。

鬧了幾年的分居後,小謝通過小女兒向秦根發出邀請,希望爸爸來海邊拾貝。秦根認為這是妻子回心轉意的信息,立即把這個利好消息告知艾椿等好友。行前,市文聯主席韓翰等一般朋友設宴相送,艾椿贈言:不能以史為鑒,要著重未來。婚姻的危機往往是一方總是記住對方過去的劣跡或疑似劣跡,重要的應該忘記過去,不能以史為鑒。秦根說“明白明白”,便帶著《易經》《離騷》兩本書挺著胸上路了。

沒有想到秦根去了小謝那裏不到一個月,佝僂著腰像個敗兵樣的回來了。

秦根剛去時,見妻子依然春光明媚,一點沒有男人不在身邊的女人常有的憔悴,而重逢時小謝又缺少了那份激情,秦根又心頭升起團團疑雲。其實,激情是雙方互動產生的,是精神又是物質的,雖說是新婚不如遠別,但畢竟一方是耄耋之年,物質的跟不上,激情局麵不易形成。

秦根還是要以史為鑒,不可遏止的想起妻子過去的所謂情變,心情頗不平靜。小謝白天上班,小女兒上學,秦根無所事事,就同住在不遠處的一個單身獨眼劉老頭閑聊下棋,一來二去,兩人儼然成了幾乎無話不談的朋友。

這劉老頭骨相洞達,舉止沉穩,大凡研究《易經》的都很注重人的麵相。一開始秦根就覺得這個劉老頭不是一般打發殘年的普通老人,他特愛收集日本鬼子的侵華罪證,若幹間平房裏擺滿了小日本侵略中國的物證、書證,其外號叫劉抗日。劉抗日獨自擁有一個大院,十好幾間平房,麵積不小,但屋內擺設陳舊,不像有錢之人。

“鬼子殺了我家八口人,殺了我們千百萬同胞。我國的鄰居不乏虎豹熊羆豺狼,這小日本就是一頭凶狠的狼,殺人放火細菌戰等等,無所不用其極,掠我財寶文物不計其數。整個兒是窮凶極惡貪得無厭。戰敗後不知反省,這頭狼現在又在巨無霸美國扶持下養好了戰傷,滿眼凶光,虎視我東海資源,它的前爪已搭在我釣魚島上,狼牙磨礪之聲不斷。我總覺得他亡我之心不死,可國人中許多人麻木不仁,不少自以為精英的人荒**無度。有時想到國家並不真正強大,夜不能寐啊!”

聽到這位獨眼老人的憂國傷時的議論時,秦根的心為之一震。秦根在中年寫過一部頗有影響的紀實性作品,記錄齊魯軍民八年抗擊日本鬼子的不屈不撓的英勇事跡,可是五十歲以後陷入了長長的情感糾紛,隻顧自己的孤懸在外的美麗的“釣魚島”——在外做小買賣的年輕的妻子,而淡漠了楊振寧等國士們決心要保衛的國寶——東海明珠釣魚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