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陣前五列矛槍在交戰中,抬眼望去,天地之間,除了戰矛還是戰矛,如同成片成片的森林,幾乎遮蔽了天日。

無數支矛互相撞擊,鋒芒凜冽的矛刃閃耀出一道接一道的流光,組成一堵矛的牆,魚叉般地攻向敵人並且像鬃毛那樣將敵人的進攻有力地反彈回去。

咻咻咻~

箭雨連綿不絕,破空之聲大起,遮蔽了趙軍的上空。

後排的弓弩手,也沒閑著,反複的將一陣陣箭雨向敵軍之中拋射,或多或少的又收割了一片又一片的人頭。

雖然石邃在陣中竭力的喊殺著,但是前排的羯人隻是像待宰的羔羊一般,被那一波接一波的長矛刺殺,屍體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很快便沒有人向前了。

羯人悍不畏死,並不等於願意純粹的送死。

前軍的羯人被無情的絞殺,中後軍以漢人為主的趙軍還在潰亂一片,整個趙軍的完全完全成了一片散沙,就算是石邃和桃豹等人竭力嘶吼,也無濟於事,連旗令都傳遞不下去。

司馬珂兩旁各兩組五百人的長矛方陣,正中間留著大概六尺的空間給他縱馬而行以及指揮,故此留出了一個很大的空檔。

很快就有幾名武力極其強橫的羯人百戰老兵發現了這個空檔,所謂擒賊先擒王,一個悍勇的羯人猛將,縱馬衝入了空檔,躲開了身旁的長矛擊刺,又舉槍擊開了第二輪刺擊,而此時司馬珂正與第三排長矛兵並排而立。

那羯人猛將怒吼一聲,長槍如龍,氣勢如虹,惡狠狠的向司馬珂刺來。

司馬珂已收起樸刀,單臂舉著長矛正在指揮前軍,看到那人衝來,手起一矛,正中那人眉心,那羯人猛將撲的一聲栽倒在地,**的戰馬悲鳴一聲,轉身退回了本陣。

羯人的勇士何其多,接連又有幾名勇將,想要憑著強橫的武力,單騎衝入方陣露出的空門,想要一舉解決司馬珂,使晉軍前軍群龍無首,立不世之功。

在這種心理的刺激之下,一個接一個的羯人勇將,爭先恐後的衝來,結果有的直接沒躲過長矛陣側麵刺來的兩輪攻擊,有的衝了進來,還在三四米之外,便被司馬珂長矛順手一點,不是眉心中矛,便是喉嚨被透穿,橫屍當場。

司馬珂見得羯人不再衝向前送死,長矛再次一舉,高聲吼道:“前進!”

唰唰唰~

晉軍陣列再次啟動,向前緩緩的推進,一杆杆長矛如同一堵牆一般,一波接一波的狠狠刺出,向前碾壓和絞殺著羯人的勇士,如同一堵鐵牆碾壓而來。

前頭的羯人麵對那一排排寒光凜冽的透甲矛,隻能一退再退,更是混亂一團,毫無陣列可言。

陣列兩端的羯人騎兵,也有縱馬疾馳而來,想要衝擊晉軍的兩翼,然而,等待他們的是同樣手執近六米的透甲長矛的晉軍騎者,以馬刀對六米長矛,兵器之間巨大的長度差異,使得羯人根本無法近身。一連十幾個羯人騎兵被透甲矛刺落於馬下,再無羯人敢向前挑戰兩翼護衛的晉軍騎兵。

而更重要的是,羯騎的主力,早已被火牛陣衝得七零八落,四散奔逃,潰不成軍,無法組織有效的大規模騎兵對兩翼發起衝鋒。

踏踏踏~

唰唰唰~

咻咻咻~

晉軍大陣,整齊的邁著堅定有力的步伐,如同推土機一般,一排排近六米的透甲長矛交叉刺出,將羯人的陣列碾壓得粉碎。一陣又一陣的箭雨,向敵軍陣列眾傾瀉著,射倒了一片又一片的趙軍。

一個接一個的胡虜被洞穿,被射殺,如同稻草一般倒了下去,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轉眼之間,便已是屍橫遍地,鮮血橫流,染紅了地麵。

“注意腳下屍體,不可亂陣!”司馬珂高聲喊道。

號令層層傳遞下去,晉軍放緩了腳步,踏著羯人的屍骨,依舊邁著整齊的步伐,長矛如牆,緩慢而堅定的向前推進。

趙軍陣中的石邃,望著己方的兵馬,在晉軍的威壓之下,節節敗退,引得中軍和後軍的漢人已經在開始亡命逃竄,不禁氣得暴跳如雷:“後退者斬!”

他一連斬了五六名往後退的戰兵,奈何依舊無法阻擋節節敗退的局勢,陣不成陣,隊不成隊,形成更大的混亂。

就在此時,司馬珂已然看到趙軍的後軍中的漢人已經混亂不堪,不少人在往後逃竄,當即高聲吼道:“殺胡不殺漢!”

“殺胡不殺漢!”

“漢人是一家!”

“胡虜惡如虎。”

“何不歸江東。”

隨著司馬珂的吼聲,晉軍大陣之中,響起了如雷般的喊聲,隨著那喊聲,趙軍中後軍的漢人,奔逃者更眾。

前軍連連後退,中軍混亂不堪,後軍四散奔逃,趙軍敗局已定。

中軍的石邃依舊不肯接受現實,在陣中發狂一般的揮舞著長刀,大吼大叫,終於引起了司馬珂的注意。

司馬珂抬眼望去,隻見石邃雖然離自己隻有一百多步,但是四周侍衛如雲,手執鐵盾護衛著,想要在那攢動的人群之中將其射殺,就算是以他的箭術也是難上加難。

但是石邃身後的大纛,卻吸引了司馬珂的注意力。那掌騎者躲在石邃的背後,雖然看不清麵目,但是很顯然是一個極其孔武有力的勇者,近三米高的大纛,在風中獵獵飄揚,旗杆卻紋絲不動。

司馬珂將長矛斜靠在肩膀上,從背後取下五石強弓,搭上鐵羽箭,將強弓拉了個滿月,張力到了最大的極限,對準那大纛的旗杆便是一箭。

咻~

箭如流星,強勁的鐵羽箭,發出猛烈的撕裂空氣的聲音,如同炮彈一般狠狠的射在那大纛的旗杆的上端,篤的一聲竄入了旗杆,箭鏃透杆而出。

大纛沉重,又有晨風吹拂,那掌旗兵原本手執大纛已經較為吃力,這勢大力沉的一箭,又恰恰射在大纛旗杆上的頂部,巨大的衝擊力,加上杠杆的效果,衝得那掌旗兵身子往後一仰,便連人帶著大纛嘩的跌落了下去。

司馬珂看得真切,高聲大吼:“石邃已死,趙軍已敗!”

兩旁的晉軍一邊向前推進,一邊跟著大吼:“石邃已死,趙軍已敗!”

趙軍原本已經處於潰敗之勢,但是尚在咬牙堅持,聽到對麵晉軍的吼聲,抬頭望去時,已然看不到軍中的大纛,頓時徹底崩潰了。

趙軍各營旗手都看呆了,大纛放倒是什麽意思?

一是投降,二是主帥戰死!

太子此際是不可能投降的啊,那就是……太子真的戰死了!

這也不無可能,流矢漫天飛舞,主帥也沒有滿天神佛庇佑,若是不巧中上一箭……尤其是晉軍有個神射手司馬珂在,更是不無可能。

再說了,已經有兩個王子死在晉軍手中,太子陣亡也極有可能。

“他娘的,太子都死了,還打個屁啊!”

“快撤,往北麵撤,不要為羯狗賣命!”

“羯狗敗了,快跑!”

尤其是中後軍的漢人,頓時嘩然大亂,心中再無顧忌,紛紛撒腿四散奔逃,不等那掌旗兵站起身來,中後軍的漢軍已然潰散了大半。

中軍的石邃,氣得嗚哩哇啦的大叫,卻無濟於事,中後軍的漢人越跑越多,有的往北跑,有的往南跑,再也不管羯人的軍令。

前頭的羯人戰兵,見到後軍已經潰散,己方的大纛也倒了,前方的晉軍又持著透甲長矛碾壓而來,也再無戰心,一部分羯人也開始潰逃。

一旦有人帶了頭,潰逃的人越來越多,轉眼之間,整個前軍也跟著崩潰。

兵敗如山倒!

等到那掌旗兵從地上爬起來,扶起大纛,翻身上馬時,前軍也潰逃了大半。

桃豹看著四周四散奔逃的部曲,眼見得隻有身邊百餘人太子近衛在誓死護衛,不禁歎了一口氣,滿臉悲涼的對石邃道:“殿下,今日之事已不可為,撤吧!”

石邃抬眼望去,隻見自己的兩萬多大軍已然完全潰散,隻剩下前軍不到兩三千羯軍還在苦苦的支撐著,但是在晉人的長矛方陣之下,毫無還手之力。

石邃滿臉的憤懣和滿心的不甘,卻也無可奈何,隻能仰天怒吼了一聲,發泄了一通怨氣之後,這才嘶吼著大喊:“撤,撤,快撤!”

兩萬多趙軍,在五千多人的晉軍大陣之前,毫無還手之力,徹底潰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