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牛在敵群之中,瘋狂的衝刺,隻撞得趙軍一陣七零八落,潰不成軍,前頭的羯人紛紛往後亂竄。

“是發瘋的水牛,快躲!”後麵的漢軍有人看清了形勢,急聲喊道。

刹那間,眾漢人也嘩然大亂,有人開始在四散奔逃了。

對於眾漢人來說,為羯人拚命原本就已不值,再去跟畜生拚命除非腦袋進水了。

踏踏踏~

晉軍邁著堅定而整齊的步伐,繼續向前推進,長矛如林,戰意衝天。

越來越近的司馬珂把前麵的趙軍的混亂看得真真切切,深感哪怕沒有長矛方陣,這一戰也未必會輸,火牛陣的威力實在太大了,怪不得當年的田單能憑區區一個火牛陣而複國。

“列隊,列隊,亂陣者斬!”

陣中的石邃和桃豹急的暴跳如雷,拚命的喊著趙軍整頓隊列,擊殺火牛,奈何趙軍陣內還有火牛和己方的戰騎還在亂竄,喊殺聲和慘叫聲還在繼續,而此時趙軍的後方,已經有漢人輔兵在趁機往後退。

別說是後麵裝備簡陋的漢人,便是那些身著重甲的羯人悍卒,也禁不起那如同重卡一般的火牛這一通亂衝,還有己方的亂騎踐踏,早已混亂得不成軍。

就在此時,晉軍已經逼近了敵軍七八十步之外!

石邃和桃豹調抬頭看時,不禁驚呆了,嘴巴張的老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同見到鬼魅一般。

這是一隻什麽樣的軍隊?

石邃抬眼望過去,整個視野之內,隻看得見密密麻麻的一片超長的長矛,如同刺蝟身上的刺一般,隻見長矛,不見敵軍。除了長矛陣和如同招魂幡一般的旌旗,什麽都看不到。

五千多晉軍騎兵,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排成一排排直線,手中的近六米長的長矛也排成一道道直線,在前中後三軍主將的號令之下,堅定而平穩的向前推進,轉眼已推到距離趙軍隻有四十步的距離。

踏踏踏~

那整齊而響亮的步伐聲,如同一聲聲響槌一般,重重的敲在眾人的心中,震撼不已;而在眾晉軍耳朵中,聽著這整齊響亮的聲音,卻是豪情獵獵,振奮不已。那腳步聲,是雄壯的戰鼓聲,是無敵的戰意,是必勝的信心!

此時已過五更,東方已露出魚肚白,一縷晨曦斜照在那一片森林一般的長矛上,在鋒芒凜冽的矛刃上閃耀出一片懾人的光芒,更加令人膽寒,似乎那長而鋒利的透甲矛刃,轉眼便會透穿自己的心髒一般。

麵前那橫推而來的如林的長矛陣,完全顛覆了他們對晉軍的印象。使得原本已然潰亂的陣列,更加混亂不堪。

“天哪,這是什麽鬼!”

“這是何方兵馬?”

“他娘的,連人都看不到,這如何廝殺?”

不但眾趙軍懵住了,就連身經百戰的石邃和桃豹也懵住了,他們從未見過這般陣列,一時間竟然有點束手無策。

其實,馬其頓方陣,也是破綻極多,尤其是晉軍的戰騎並不多,軟肋更大。若是遇到熟知此戰陣的對手,也破解的辦法也極多。訓練有素的馬其頓方陣遇到羅馬方陣,都被殺得丟盔棄甲,不要說他匆匆訓練的這種半吊子方陣。

而司馬珂,使用這種長矛方陣,最需要的效果便是出其不意,殺敵個措手不及,以收到奇兵之效。

“放箭!放箭!放箭!”桃豹嘶聲大吼。

石邃也好,桃豹也好,並非天縱奇才,之所以縱橫中原無敵,更多的是因為戰鬥經驗豐富,但是第一次遇到這種長矛方陣,也想不出甚麽好主意來,隻能本能的叫放箭。

然而還有數百頭火牛在趙軍的後軍橫衝直撞著,趙軍的隊列完全混亂不堪,桃豹的喊聲並沒得到多少人的呼應。

大部分弓弩手都是漢人,早已軍心渙散,士氣全無。身上既無重甲防禦,又無戰心,隻是一個勁的東奔西逃,躲著火牛的攻擊,那些沒被火牛攻擊的弓箭手也被擠得東倒西歪,哪裏有心思放箭。

稀稀拉拉的一片羽箭射來,有氣無力的落在晉軍叢中,絲毫沒有半點阻擋晉軍的腳步,此時晉軍已到趙軍的二十餘步之外。

“放箭!”中軍的紀瞻號旗一舉,早已蓄勢待發的弓弩手鬆開弓弦或按動扳機。

咻咻咻~

黑壓壓的一片箭鏃,漫天襲來,遮蔽了大半個填空,如同流星雨一般向趙軍陣營中傾瀉而去。

從中軍到敵軍前軍,不過三四十步的距離,正是羽箭殺傷力正強的攻擊距離,二千多枝羽箭激射而下,縱然前軍的羯人身著重甲,依然不少人中箭倒地。

兩軍對陣,石邃和桃豹已沒有太多的時間考慮,石邃大旗一舉:“殺!”

如今之計,隻有依靠兵力的優勢來彌補劣勢,以圖扭轉敗局。

羯人以悍不畏死著稱,前頭的羯人,雖然陣型已然完全潰亂,而且明知撞上去那鋒利的透甲矛必死,依舊有不少人隨著號令狂撲了上來,一個個口裏嗷嗷的吼叫著,如同瘋狂的猛獸一般。

這一點,連司馬珂都忍不住的讚歎,怪不得石勒能憑區區十八騎崛起,進而帶領羯人橫掃長江以北,縱橫中原無敵,羯人簡直就是沒進化的野獸,既不把別人的命當命,也不把自己的命當命。

“停!”司馬珂大吼。

隨著號旗層層傳遞,晉軍的腳步戛然而止,做好迎戰準備。

眼看敵軍已衝近十餘步之內。

“下蹲!”他手中的戰矛高舉。

嘩~

第一排長矛兵四百人齊齊的將長矛往後一收,身子半蹲了下來,而後排的長矛兵則將長矛架在了他們的肩膀上。

羯人很快便衝了上來。

殺~

隨著司馬珂的一聲怒吼。

哈~

前排的長矛兵發出一陣震天的吼聲,騰起上半身,腳下向前齊齊邁出一大步,借助身子前傾的力量,奮力將手中的長矛狠狠的刺出,一排排寒光凜冽的透甲矛,發出嘶嘶的破空之聲,惡狠狠的刺向了那狂撲而來的晉軍。

唰唰唰~

噗噗噗~

如林的長矛奮力擊刺之下,那一個個亂哄哄衝上來的羯人,在透甲矛的擊刺之下,縱然有甲胄在身,依舊被刺了一個個血窟窿,慘叫聲四起,鮮血四濺。

更恐怖的是,晉軍一矛刺出,身子卻在羯人的三四米之外,羯人的兵器鞭長莫及,絲毫不能傷到晉軍分毫,甚至因為天色未完全大亮,連刺穿他們身軀的晉軍麵目都看不清。

縱然羯人悍勇無比,但是遇到這種隻能挨刺而無法還手的境地,依舊畏縮了。

眾晉軍一擊得手之後,奮力將手中的長矛抽出敵軍的身軀,再繼續向前擊刺。也有那種來不及抽出的,被悍勇的羯人撲向前去抓住矛杆,想要搶奪長矛,卻又被身旁的長矛刺中肋下,死得更為慘烈。

唰唰唰~

噗噗噗~

一排排長矛刺出,又一排排的收回,衝殺在最前的羯人在那一排排長矛來回擊刺之中慘叫著倒了下去,血光崩現,激**起一層血舞。

羯人並不盛行使用馬槊,最長的攻擊武器也就是三米左右的長槍,在近六米的長矛的擊刺之下,根本連晉軍的半根毫毛都挨不著。

也有些悍不畏死的羯人,硬生生的躲過了第一排的長矛的攻擊,欺近身來,想要衝進矛陣對第一排的晉軍實施近身斬殺,然而第二排的長矛早就在等著他,而且因為竄進來的羯人身子夾在長矛叢中,根本避無可避,成了活生生的靶子,硬生生的被第二排的長矛在他身上一通亂刺。

唰唰唰~

羯人麵對的不是一排長矛,而是麵對著一麵長矛之牆,眾晉軍根本不用瞄準目標,隻要來來回回,反複的做出擊刺的動作即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