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晉的漢子,都是沒有卵子的種,有種下來跟老子們廝殺一番?”

“兀那南晉漢子,可敢與爺一戰?爺必殺得爾等丟盔棄甲,橫屍遍地!”

“南晉的狗漢人,若是落到爺手裏,必將抽筋剝皮,腦袋做尿壺!”

……

曆陽城下,一群羯騎一大早就起來罵陣,言辭不堪入耳。

兩千餘羯騎,連罵了三天,見晉人根本不敢還嘴,更不用說出城迎戰了,所以羯騎顯得十分的隨意,一個個敞開著衣甲,直接坐地上,抱著水囊,你一句,我一句的,極盡侮辱之言辭,肆意的朝城頭上罵,每有人罵一句,立即引發其他人的哄笑和助威。

羯騎之中,主將、樂平公石苞正好整以暇的端坐在一匹八尺高的良駒之上,望著那散坐了一地的羯人騎兵,聽著他們汙言穢語的罵聲,不住的咧嘴笑著,顯得十分得意。

石苞當然不會幻想這樣罵陣就能把晉人罵出來決戰,隻是想通過這種方式,降低城內守軍的士氣而已。不然天天圍而不攻,眾趙軍士卒也悶出個鳥來了。

城頭上的晉軍一個個氣得七竅生煙,卻也無可奈何,因為不但不能出城迎戰,連回罵都不行。

出城迎戰自是打不過,司馬珂還禁止回罵,任何人回罵羯人,鞭笞二十。

“司馬將軍到!”

隨著一陣響亮的喊聲,司馬珂身披戰甲,手提樸刀,在幾個侍衛的簇擁下,大步登上了城樓。

司馬珂大步走到城牆前,見到城樓下那黑壓壓的一片羯騎,或躺著,或坐著,就算騎在馬背上的,也是敞開著衣甲,一副閑散的模樣,很多羯人可能嫌棄天氣太熱,居然連甲都沒披,隻穿著一身胡服,不禁嘴角流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一名晉軍什長,不解的問司馬珂道:“羯人欺人太甚,辱罵之言不堪入耳,將軍為何不讓我等回罵之?”

司馬珂回頭淡淡一笑道:“口舌之爭,有何益處?我就怕你等口舌太厲害,把城下的羯人罵回本營了,不敢來罵了。”

那什長:“……”

司馬珂哈哈一笑:“稍後,便讓諸位,看一場好戲!”

說完,沒有做過多的停留,而是急匆匆的率著幾名羽林騎侍衛奔下了城樓,往北門而去。

※※※

城內,北門城門甬道口附近。

六百名晉軍戰騎,陣列嚴明,肅然而立,人人跨騎駿馬,手執一把元謹破敵刀,長刀如林,殺氣漫卷。

按照紀睦的吩咐,長水營三百騎與羽林騎一起,合計六百騎全部歸司馬珂統領,又全部配備了元謹破敵刀,同時也接受了司馬珂的訓練之法半個月,雖然整體戰力不及羽林騎,但也比之前強悍多了。

六百戰騎,三百羽林騎在前,三百長水騎兵在後,排列了一個整齊的方陣,等候著司馬珂的到來。

叩噠噠~

司馬珂縱馬如風而來,一直奔到城門甬道前才緩緩的停了下來。

他緩緩的掃視了一番整齊排列在自己麵前的六百精騎,眼中露出滿意的神色。

司馬珂手中的樸刀一揚,沉聲問道:“六百敵兩千,以少擊多,你等可敢隨我一戰?”

“戰!”

“戰!”

“戰!”

眾晉騎手中戰刀高舉如林,齊聲呼應,氣勢如虹。

司馬珂大笑:“好,今日殺完羯狗,再與諸君痛飲耳!”

說完長刀一指城門,喝道:“開門!”

隨著轟隆隆的門軸轉動聲,厚重的城門緩緩的打開,露出城門外的空地來。

司馬珂長刀一舉,率先縱馬而前,直奔城外。

眾晉騎依次列隊,魚貫而隨,馬蹄滾滾,向奔出城門。

司馬珂勒住馬韁,長長的呼吸了一口城外的空氣,一連關在城內將近一個月,城外的空氣似乎都要新鮮一點。

背後馬蹄聲滾滾而來,六百精騎在沈勁和周琦的率領之下,緊隨而來,又迅速在他的背後列好了隊列。

司馬珂抬起頭來,向北門城樓上的卞誕,揮了揮手,笑道:“我去也!”

卞誕不善騎戰,故留下看守城門,以防有變。

司馬珂長刀一舉,高聲道:“隨我來,放緩馬速,不要太急!”

雖然城北離城東隻有三裏多路,但是等下有激烈大戰,對馬力消耗極大,所以當下保持正常速度節省馬力,有利於接下來的衝鋒。

六百精騎,跟在司馬珂的背後,浩浩****的向東門殺去。

就在此時,迎麵突然奔來兩名趙軍偵騎,剛剛過了東門往北的拐角處,正並轡而行,有說有笑的向北門這邊馳來,突然見得對麵衝來一彪人馬,不覺有點懵。

左邊一人,尚在驚鄂之中,轉頭望向旁邊的同伴,正要交流一下意見,卻聽咻的一聲,一道流光閃過,那名同伴的喉嚨便中了一箭,那箭的勁道極大,竟然透頸而出,尾部的鐵羽還在嗚嗚的顫抖。

砰~

那名同伴一聲不響的栽落於馬下,那左邊的偵騎這才如夢初醒,急聲喊道:“敵……”

一個“襲”字還沒喊出口,便又被沈勁手起一箭,射落於馬下。

眾晉騎去勢絲毫未緩,跟著司馬珂,踐踏著那兩名羯騎的屍身,滾滾轉向東門。

東門的羯騎,依舊躺的躺,坐的坐,喝水的喝水,罵城的罵城,一副十分散漫的樣子,絲毫不知強敵已來襲。

無論是石苞還是眾羯騎,都沒想到晉軍縮在城中一個月不敢冒頭,此刻會敢出城突襲,。更何況他們探知城內晉騎不過六百,而羯騎有兩千餘騎,一對一晉騎都不是對手,不用說是三倍於敵,除非晉軍的統領腦袋抽風,否則不可能做出這種自殺式的襲擊。

然而,趙軍的警戒係統自然不會如此形同虛設,雖然兩名偵騎被射殺,但是當司馬珂所率的晉軍騎兵帶動一溜的煙塵出現在東門轉角處時,遠處的趙軍便已在瞭望塔發現了。

嗚嗚嗚~

趙軍的大營之中,響起了示警的號角聲,隨即號角聲大作,如同颶風一般席卷曆陽城東門。

隻是,對於遠在近兩裏外的趙軍大營,足夠有時間來做好迎戰的準備,但是對於正在城樓下罵戰的羯騎,似乎晚了一點。

司馬珂聽到敵軍的號角聲,知道已被敵軍發現,當下手中長刀一舉,高聲喊道:“殺!”

轟隆隆~

六百精騎在司馬珂的率領之下,齊齊一夾馬腹,催動**的駿馬將速度提快,如同鐵流一般滾滾的殺向正在罵陣的羯騎。

正在罵陣的羯騎,聽到示警的號角聲,紛紛轉過頭去,望向自己後方的大營,滿臉不解的神色,還以為自己的後營遭到敵襲。

很快,就有人聽到了北麵方向的馬蹄聲,急忙抬頭望去,不禁大驚失色,驚恐的大喊:“敵騎,敵騎,北麵有敵騎!”

眾羯騎一臉茫然的望向北麵,這才發現令人驚恐的一幕。

烈日當空,一片如林的長刀,在日光的照耀下閃爍出一片奪目的光芒,如同一個小小的湖泊一般。

塵土飛揚,黃煙滾滾,六百晉騎如同一條巨龍一般,惡狠狠的撲殺了過來,離他們隻有不到兩百步的距離。

“上馬迎戰!”石苞失聲大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