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司馬珂率著眾羽林騎,乘著鬥艦離開京口。

當掛著“大將軍司馬珂”大旗的旗艦出現在京口碼頭附近的江麵上之時,整個江麵上的船隻,紛紛向兩旁退去,留下中間一道寬廣的水道。

隨後,江麵上響起了連綿不絕的號角聲,那是大晉和扶南國的商船,在向大將軍司馬珂鳴號致敬。

嗚嗚嗚~

那悠遠而渾厚的號角聲,席卷了整個江麵,江水似乎都震動了起來,商船上的商旗拚命的向中間的鬥艦揮舞著,呼喊著“大將軍”的聲音一陣接一陣,氣氛十分的熱烈。

戰艦之上的將士們,也紛紛揮動著旌旗,向商船回禮。

旗艦之上,纛旗掌旗手沈衝也在司馬珂的授意之下,向兩旁揮舞著纛旗,令兩旁的商船愈發興奮欲狂,呼喊聲更響了。

司馬珂站在旗艦的甲板上,長身玉立,不住的向兩旁揮手致意。

身旁的李佳,一襲紅裝,緊緊的依偎在司馬珂的身旁,聽著那漫江響起的號角聲和呼喊聲,望著那兩旁不斷揮舞的商旗,滿臉的自豪之色。

她仰起頭來,望著司馬珂那俊美的臉龐,隻覺這張臉不但美到了極致,而且熠熠生輝,如仙如神,眼中更是充滿了迷醉。

在李佳的旁邊,立著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跟李佳年紀差不多十七八歲,美貌卻與李佳各有千秋,不相上下。也是滿臉的膠原蛋白,彈指欲破,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如同深潭一般清澈而深邃,正是隨司馬珂北上,要去洛陽探望紀笙的褚蒜子。

與李佳嬌怯怯、軟糯糯的令人疼惜的模樣相比,褚蒜子給人一種甜美而聰慧的形象,尤其是嫣然一笑之間,更是如同春花一般燦爛甜美,令人感覺到整個大江之上都沐浴在春風之中。

第一次出遠門的褚蒜子,站在甲板上,原本就很興奮,一路上一直纏著同齡的李佳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甜美而清脆的笑聲將整個船上的將士們都感染了。

原本笑盈盈的褚蒜子,同樣被大江上的號角聲和呼喊聲所驚詫了,她曾隨紀笙一起,見過司馬珂在殺退羯人入侵後,天子親率數以萬計的臣民迎接司馬珂凱旋的盛況,但是卻想不到司馬珂這次隻是普通的出行,卻會受到如此的禮遇,而且這些商船都是完全自發的,沒有任何外力牽涉其中。

褚蒜子假裝望向前往,一雙烏黑發亮的秀目,卻偷偷的瞄向了司馬珂。

這個大晉第一美公子,是建康城乃至江南之地的無數少女心中的白月光。顯貴的宗室身份,如同神仙般的顏值,能寫士人為之傳頌的詩詞,勇冠三軍如同天神般的武力,還有一係列的如同神話般的赫赫戰功,更有帶來仙豆、仙薯和占城稻等糧種活民千萬的豐功偉績。這樣的男子,幾乎完美得不帶一點瑕疵,又有哪個少女不動心。

即便是在褚蒜子當年隻有十一二歲的時候,雖然情竇未開,卻已經對這個“小姨夫”念念不忘,隻是那時年紀太小,她心底還沒有意識到這種眷念的真正含義。隻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她也逐漸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心中這才驚覺的發現,整個江南的士族家的郎君,沒有一個她喜歡的。

即便是,顯貴如琅琊王,天子的親弟弟,甚至有可能成為儲君的司馬嶽,也不能令她有半點動心。要知道司馬嶽也是極其俊逸,風度翩翩,又年歲相當,足以吸引像褚蒜子這樣的世家之女。

但是,她偏偏就是不喜歡。

因為,在她的眼裏,就沒見過哪家的郎君,能夠及得上司馬珂的一半。

此刻,褚蒜子再朝司馬珂望去時,心中已經泛起了一陣漣漪。她想多看幾眼,終究是害羞,又朝遠處看幾眼,再假裝不經意的回頭看上司馬珂一眼,然後又迅速的轉過頭去,像做賊一般似的,心頭砰砰直跳。

那終究是小姨紀笙的夫君,雖然紀笙這個小姨,其實已經算是遠房的親戚了,但是她自小跟紀笙交好,卻也把紀笙當做親小姨一般,心裏終究是有愧。

她又朝司馬珂身邊的李佳望去,眼中又露出豔羨的目光,這個花一樣的少女跟她差不多的年紀,卻是如此的果敢,寧願以昔日一國公主的身份,去到西陽王府做妾,也要跟著自己心愛的人兒。

做妾……對於褚家恐怕是不可能的了,更可況還是遠房的小姨夫。

不過,從那日司馬珂納妾的聲勢和各種禮儀來看,算是開了大晉官員納妾禮儀的先河。那哪是納妾,分明就是明媒正娶的娶親啊,各種禮儀和流程一樣不少,還請了九卿之一的廷尉為讚。

其實,若是那般納妾,就算做妾,也是無妨……

我說什麽呢,這可是小姨夫啊……

褚蒜子心裏隻覺得亂糟糟的,不再去偷偷的瞄向司馬珂,而是望著前麵的江水出神。

在他們的身後一艘鬥艦之上,站滿了一群頭戴綸巾的青年學子,這是司馬珂要謝安準備的第二批太學生。

第一批太學生,幾乎都是寒門學子,隻有少數學子是出自低級官吏之家,更無一個士族出身。他們在兩年前入洛陽,成為大將軍府上的幕僚,跟隨司馬珂治理北地,為郡學的推廣、勸耕農桑、勸勵生育、協助地方安置流民等內政工作,立下了汗馬功勞。

如今第一批的太學生,大半已經入仕,成為豫州和兗州各地的主要官吏,也成為司馬珂治理北地的骨幹力量。待得他此次回京之後,餘下的太學生,也將奔往江北四州的郡縣,尤其是青徐兩州的郡縣,協助治理地方。

所以,他在回江南之前,便已吩咐謝安做好準備,提前選拔好一批太學生,這次回洛陽,便順便帶著一起回去。這些太學生,跟第一批一樣,依舊是以寒門為主。

司馬珂既是無數江南少女心目中的白月光,也是無數太學生心目中的最崇拜的偶像,沒有之一。

大將軍雖然年僅二十二歲,但是七年來的功績簡直如同神話一般。尤其是大將軍七年來身經數次傾城乃至傾國之戰,卻未嚐一敗,無數的史詩般的大勝,令這些青年學子無不悠然神往乃至熱血沸騰。能夠跟隨大將軍一起,建功立業,是這些寒門出身的太學生們夢寐以求的事情。

他們站在鬥艦之上,緊緊的跟在大將軍的旗艦之後,已經感到十分的興奮和榮耀。誰也不願意安安分分的待在船艙裏,紛紛走向了甲板,對著那大浪滔滔的長江,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無數的豪情壯誌,盡隨著那獵獵的江風飄**著,直到那滿江連綿不絕的號角聲和激動的呼喊聲響起。

眾太學生驚詫的望著兩旁的退讓成一條直線的商船,聽著那悠遠而渾厚的號角聲,還有那激動欲狂的喊聲和歡呼聲,以及那奮力揮動著的商旗,徹底的被震撼了。

“大丈夫,理當如此!”

“跟隨大將軍,就算赴湯蹈火,死而無憾!”

“壯哉,能為大將軍效犬馬之勞,不負此生!”

風帆獵獵,那一隊戰艦,迎著滔滔的江水,逆流而上,帶著大漢男兒的熱血,往北而去。

…………

船隊行至襄陽而停,司馬珂率眾入了襄陽,與老將紀睦會麵之後,在襄陽城呆了幾天,四處巡視了一番,又跟紀睦交代了一些事情,這才繼續北上。

雖然說他已在京口和姑孰城布置了重兵,但是本著小心謹慎為上的原則,又讓紀睦與虞洪隨時監控建康城的動靜,一旦生變,須立即派兵支援沈勁和卞誕。

過了襄陽,便正式進入江北之地。此時春耕剛剛完畢,一路上生機盎然,到處種滿了土豆和紅薯,田地裏也種上了占城稻,或者是已經長得很高的冬小麥。

眾太學生都知道,江北經過數十年的戰亂和胡人的劫掠,生產遭到了嚴重的破壞。在他們的想象中,司馬珂北伐不過才兩年多,此時的江北應該是剛剛在恢複之中,看到的應該是滿目瘡痍才對。卻想不到如今看到的境況,與富庶繁華的江南之地,幾乎沒有差別,不禁又讚歎了一番。

尤其是這些江北的百姓,經曆了多年的苦難,十分珍惜現在的幸福生活,一路上過去,田野裏到處聽得到百姓們的歡快的歌聲,更令他們對大將軍司馬珂欽佩不已,也深深的明白了,他們此行的責任重大。

司馬珂臨行之前,已經明確跟他們說過,他們此去,就是要協助治理新得的青徐兩州。青徐兩州長期處於羯人的治下,被羯人盤剝和劫掠,百廢待舉,正需要賢能之士去治理。第一批的學長們珠玉在前,不過兩年多的時間,便將江北治理得與江南無二,他們心中既充滿了動力也充滿了壓力。

一路上過襄城郡,入軒轅關,便到了洛陽地界。

而洛陽一帶的繁華,更讓眾太學生們恍惚之間仿佛又到了江南,城外的大道之上車馬和行人來來往往,十分的熱鬧。

而當他們遠遠的看到那巍峨的洛陽城時,紛紛的歡呼了起來。

因為他們知道,洛陽是大晉的故都,那些朝堂上的高官們,都是當年被羯人趕到江南的,而現在他們卻回到了傳說中的故都,心中自是激動不已。

早早得到大將軍回城的消息,鎮守洛陽的討虜將軍庾翼和大將軍府長史王恬,率眾出城數裏迎接。

因眾太學生的初始身份都是大將軍府的幕僚,故此司馬珂將百餘名太學生,交給了大將軍府的幕僚之首——長史王恬,吩咐其務必將眾太學生安排周到,這才在王輝等親兵的護衛之下,打道回府。而李佳和褚蒜子的馬車,也在隊列之中,一行人浩浩****的前往洛陽城中的西陽王府而去。

西陽王府之前,大門和儀門都大開著,迎接男主人入府。

車馬到了府前之後,司馬珂頓時發現整個府前都是張燈結彩,一片喜慶的模樣,不禁心頭一動。

一抬頭,便看到老管事陳金,正率著一幹下人在門口恭候著,神情十分恭謹。

自從紀笙入府之後,府上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全部移交給了女主人紀笙,陳金不再像之前那般統管全府。不過陳金是個聰明人,深諳處世之道,他深知自己的身份和對方身份的差距,不敢有半點非分之念,完整無缺的將所有賬目都全部移交給了紀笙。

而紀笙是個大大咧咧的女主,隻是大概看了一遍之後,又全部交給了陳金掌管。所以陳金總體的地位沒變,還是西陽府上的頭號管事。隻是以前要稟報的對象是司馬珂,現在換成了紀笙而已。故此,西陽府的管理權交接,幾乎沒有什麽異常,陳金父女與新女主關係也是十分的融洽。

而原來紀笙身邊的四個歌姬,原本都是沒落的士民之女,也都是識大體的人,被司馬珂納妾之後,照樣與紀笙的關係十分融洽,與之前無二。小翠和小芸兩人都是婢女出身,也不爭風吃醋,對紀笙十分的尊重,加之紀笙大大咧咧的性格,也很好相處。

總體來說,由於紀笙開朗的性格,司馬珂的後院還算是比較穩固的。

隻是,這一次,西陽王新納的妾卻是曾經的一國公主,整個王府之內,難免心裏有點沒數。大家都知道,這個小妾,絕非等同其他小妾,地位僅在紀笙之下,好不好伺候就難說了。

他們心中沒數,李佳同樣心中忐忑不安。臨行之前,父親李壽一再叮囑她要跟王妃紀笙搞好關係,和睦相處,但是她與紀笙素未謀麵,心裏難免惴惴的。

在李金等人的陪同之下,司馬珂帶著李佳、褚蒜子等人往大堂走去。大堂的門口,紀笙早已率著六個小妾在門口等候,頓時淩亂了司馬珂的雙眼。

隻見這一妻六妾,全部滿頭珠翠,一身正裝禮服,打扮得秀麗端莊,這麽多漂亮的女子,除了二十二歲的紀笙,其他都是十七八歲,都正是如花年華,那氣派和陣勢,群芳鬥豔,卻是有點令人驚豔。

“妾身等恭迎夫君平安歸來!”

七個人,聲音也是出奇的一致……

李佳的神色明顯有點慌亂,急忙快步向前,迎著紀笙,款款一拜:“奴婢李佳,拜見王妃,願王妃福壽無疆。”

紀笙聽著李佳那嬌怯怯、軟糯糯的聲音,望著她那如同白玉般充滿光澤的皮膚和精致的麵容,頓時心中似乎化了一般,輕輕的拉住了李佳的手,親昵的說了一句令司馬珂差點眼珠子掉地的話。

“妹妹如此俊俏佳人,我見猶憐,何況夫君一個男兒身,豈能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