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女兒的勸降,李壽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大勢已去,如果拒不投降的話,隻有死路一條。因為他如今陷入了被腹背夾擊的境地,前有周撫大軍攻襲漢中郡,後有司馬珂虎視眈眈。

更重要的是,川蜀的士族們,都投到了司馬珂的門下,不再支持他,更將令他寸步難行。

可是,一旦投降了東晉,雖然命是保住了,但是最終就隻能封個侯爵,混吃等死一輩子了,休想再能翻身。

李壽心中一時間難以做出決斷,便讓李佳先去休息,自己在屋子裏苦苦的思索,權衡利弊。

就在此時,外頭傳報驃騎將軍李奕前來覲見,李壽正躊躇之際,聽到李奕前來,急忙讓其入內。

李奕比李壽年紀略小,三十歲出頭,行事相對穩重,李壽對其深為信任。

如今李壽身邊,就剩幾個武將,謀臣們不是叛投晉軍,便是被範賁所殺,正無人可傾訴,見到李奕前來,李壽終於找到了傾訴者。

當李壽將李佳奉司馬珂之命前來勸降之事跟李奕商議之時,李奕也露出了深思的模樣,一時不能決斷。

李奕終究是李壽的胞弟,故此李壽對其也是無話不說,隨後又將李佳與司馬珂之事告知了李奕。

聽到此事之後,李奕當即決斷,滿臉正色的說道:“兄長,降了罷!”

李壽見他開始一副躊躇的模樣,聽說此事之後,卻變得決斷起來,不禁滿臉疑惑之色。

李奕微微歎道:“帝業已不可為,兄長降晉,不過封侯。但子玉既與司馬珂交好,必將貴不可言。如此我等李家,雖然不複往日尊貴,但日後久居江南之地,亦可安享富貴。”

李壽沉吟了半晌,搖頭苦笑道:“就怕那司馬珂早有婚聘,到頭來落個做妾的命運,堂堂大漢的公主,卻給其做妾,豈非笑話?”

李奕緩聲道:“兄長差矣,那司馬珂不過十七歲,便官拜大將軍,掌控南晉七成之兵力,又數度擊敗石趙,戰功赫赫,今又取蜀之功,恐怕遲早……”

李壽神情一震,吃驚的問道:“你是說……”

李奕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就在兩人正在商議之際,突然門外侍衛傳報到:“啟稟陛下,大將軍急報!”

李壽臉色一變,喝道:“傳上來!”

侍衛將一封火漆密信遞了過來,李壽示意李奕拆開。

李奕拆開密信,匆匆一看,立即臉色大變:“漢中失守了!”

刹那間,李壽變得臉色蒼白,一屁股癱坐在胡床之上,一副失魂落魄的神色,喃喃自語道:“此乃天意……降了罷!”

……………………

司馬珂占領成都之後,顧會和殷浩所率的五千大軍,也乘船自岷江北上,抵達成都城,與司馬珂匯合在一起。

成都城,經過半個多月的整頓之後,又恢複了昔日的繁華,尤其司馬珂允許北府兵將士出去放風之後,更加熱鬧。

司馬珂將成漢的國庫打開,仔細清點之後。留了一半的錢糧作為將來益州刺史的立足之本,一半的錢糧作為北府兵的軍資。

戰死的北府兵,依舊造冊,對其相關的親人發放撫恤金。對於這群勞苦功勞的北府兵將士,每人獎勵三千錢。

故此,成都城內生意最火爆的則是酒樓和妓館。

那些得了軍功和獎賞的北府士兵,手裏揣著大把的銅錢,再加上征戰了三四個月,疲累至極,一旦閑下來,自然要找發泄的地方。

而酒和女人,則是最好發泄的地方。不說那些大酒樓和妓館生意火爆,就算是那些小飯館也是座無虛席,而街頭巷尾,則多了不少擦著滿臉的廉價脂粉、扭捏作態的半老徐娘們,見到身著鎧甲的兵士經過,便會揮舞著手中的羅帕,嬌滴滴的喊上“爺,進來玩一會噻”。

終究是,這些北府兵在川蜀之地得到的賞錢,大部分還是在川蜀之地花掉了……

司馬珂一邊讓北府兵士兵消遣放鬆,一邊在等待李壽的消息,同時也做好了萬一李壽誓死不降的戰爭準備。

一連等待了數日之後,司馬珂終於等來了兩個好消息。

第一個好消息便是周撫終於顯露出名將之資,攻下了漢中郡,帶著一幫新募的荊州軍打得李勢和李廣兄弟落荒而逃。

第二個好消息,便是李壽終於決定率眾向他投降。

“偽漢興元年臘月十八日,略陽李壽死罪。伏惟西陽縣王、大將軍殿下,先人播流,恃險因釁,竊自汶、蜀。壽以狂愚,敢犯天威。仰慚俯愧,精魂飛散,甘受斧锧,以釁軍鼓。伏惟大晉,天網恢弘,澤及四海,恩過陽日,逼迫倉卒,自投草野。即日到成都城,謹遣私署驃騎將軍李奕奉箋以聞,並敕州郡投戈釋杖。窮池之魚,待命漏刻。”

李壽的投降書中去掉帝號,自稱“略陽李勢”,略陽是巴氐李氏一族的祖籍。

投降書由李奕親自送到成都,李奕背負荊棘,跪於司馬珂的臨時行轅之前,向司馬珂敬呈降書。

司馬珂沒有為難李奕,當即便出了府門,扶起了李奕,接受了降書。

數日之後,李壽攜兩子一女,率數千大軍,親往成都城,向司馬珂投降。

出於李佳的關係,司馬珂倒也不托大,親自出城迎接李壽,也算是給足了李壽的麵子。

李壽投降之後,數千大軍全部歸入晉軍序列。

至此,立國31年的成漢政權,徹底落幕。川蜀之地,再次回歸到晉朝的手中。

司馬珂派殷浩率五百兵馬,護送李壽一家人前往建康,由朝廷處置,同時上書奏表李壽為歸義侯,對李壽一家從優對待。

……………………

司馬珂臨時行轅。

李佳臨行建康前夕,又來到了司馬珂的房屋裏。

這個令人見而生憐的女子,沒有任何的裝飾,隻是一頭如雲青絲,一襲綠色的輕衫,一道如楊柳般的身姿,隻是楚楚可憐的站在司馬珂的麵前。

司馬珂望著麵前這個這個美得令人心碎的女子,隻見她白皙而粉嫩的臉頰上一片恬靜,癡癡的望著自己的臉,眼中充滿無限的快樂和幸福,司馬珂心頭不禁又是一陣不忍。

她甜甜的望了一會,然後對著司馬珂淺淺一笑,低下了頭去,輕輕的說道:“妾身明日便要去建康了,殿下何時會去建康?”

司馬珂笑笑道:“待得此間事了,孤會回往京口,京口到建康,倒也是很近。”

兩人呆坐了一會,司馬珂突然感到一隻溫軟的小手經抓住了他的手掌,觸手溫和滑膩。司馬珂轉眼歸來,身邊的李佳如空穀幽蘭一樣依偎他的身旁,凝望著他的雙眸。她的眼眸如海,非花非霧,卻有花兒一樣的婉約,晨霧一樣的朦朧。

望見李佳的眼眸,司馬珂心中最柔軟的部分被觸動了下,輕輕的將她攬在懷中,撫摸著她柔軟的頭發,心頭百感交集。

窗外,寒風呼嘯。

窗內,溫暖如春。

屋內的點著兩盞牛燈,極其亮堂。

兩人緊緊的依偎著。

燈光下李佳那白玉般地臉龐沒有半分可挑刺的瑕疵,層層紅暈湧上了一種讓人觸目驚心的美態。

雖然半點酒未沾,司馬珂醉了,李佳也醉了。心已醉。

李佳輕輕的抬起頭來,細細的望著他那俊美的麵容,不覺伸手觸摸向他的臉頰,然後緩緩的遊移向嘴唇、鼻子、眼睛、眉毛……

司馬珂隻覺得觸手柔滑,暗香浮動,不由心中一**,伸手握住她的玉手。如玉般的一截手腕本是冰冷,被他一握,片刻已經變的火熱,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誰也不舍的放手,不知什麽時候,李佳明澈的眼眸中起了一層迷霧,霧中藏著千絲萬縷的情感,讓他深陷醉夢。

李佳手腕滾燙,反手輕輕抓住司馬珂的手掌,喁喁低語,“自那日見到殿下之後,臣妾便情難自已,不可救藥的喜歡上了殿下,能得殿下的恩寵,雖隻一夜,妾身死而無憾。”

她那歡喜而輕柔的聲音**氣回腸,柔情百轉,司馬珂聽到,就算是極為冷靜,鐵打的神經,卻也忍不住的心情激**,不能自已。

司馬珂雖然冷靜,畢竟不是鐵石心腸之人,而恰恰是個多情重義的性子。可就算他人,深夜靜寂,如此個女子對他傾述心事,情意綿綿,他又怎能不會迷醉?

隻是,他終究是有點心虛……

在這個時代,以他的身份和位置,妻妾成群是必然的事情。可是,三個深愛自己的女子,最終他隻能以先入為主,娶紀笙為妻,除非,另外兩人願意為妾。

“殿下……”李佳輕閉秀眸,頰生桃紅,白玉的脖頸也染上了紅暈,呼吸急促,卻是微微抬起頭來,紅唇一點,吐氣如蘭。

司馬珂心神一**,垂下頭去,痛吻在李佳的紅唇之上。李佳低聲細語,卻是握住司馬珂的手掌不放,可等到司馬珂吻上她的嘴唇的時候,身子一下子就變的軟燙,整個人飄飄****,不知道身在何處。

夜色漸深,李佳已在司馬珂懷中睡去,嘴角帶著微笑,眉心卻輕輕籠著一縷淡淡的滿足和喜悅。

然而司馬珂卻滿臉的肅然,眉頭緊蹙,苦苦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