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虎衛軍經過兩個月的訓練,也深得司馬珂行軍的精髓,邁著整齊的步伐,以整齊劃一的隊列,堅定的向敵軍的大營方向邁進。

虎衛軍邊上的天策軍則分為四列,外麵一列為重甲刀盾兵,第二列位長矛兵,第三列為弓箭手第四列為弩兵,左右兩邊都一樣。

而後麵的天策軍主力,兩翼也是同樣的布置。

轟隆隆~

一千名羯人騎兵轟然而來,數千隻馬蹄叩擊著地麵,塵土飛揚,如同滾滾雷聲一般,很快便奔近了三百步之內。

領頭的羯人將領,一見晉軍這般陣勢,自然不敢正麵衝擊,手中長刀一舉,立即兵分兩路,向晉軍的兩翼衝殺而去。

騎射,正是羯人起家的拿手好戲。羯騎通常利用戰馬的速度攻敵兩翼,一邊疾馳,一邊拋射;敵軍的弓弩手正常行軍時的方向都是麵向前麵,等到兩翼受到攻擊時,再轉過身來尋找目標、放箭,羯騎便已衝到了敵軍的後麵;然後對著敵軍的後軍又是一陣拋射,等到敵軍的弓箭手再次轉頭放箭時,羯騎又衝到了兩翼,或者已跑遠。如此反複,不但能射殺一片,還擾亂了敵軍的陣列,降低了敵軍的士氣。

神策軍的兩翼,煙塵滾滾,各有數百羯騎縱馬奔來,想要沿著兩旁的百步之內的範圍平行距離,邊跑邊拋射。

然而,他們剛剛從兩翼方向冒頭,便聽得空中一片破空聲大起。

羯騎紛紛大驚,抬頭望去,隻見的一陣密集的弩箭,朝他們射來,不禁紛紛低頭避讓。然而這並沒有什麽用,那恐怖的弩箭,如同大雨一般落下,頓時射倒一大片,慘叫聲和駿馬的悲鳴聲四起。

羯騎絲毫沒有氣餒,繼續一路向前狂奔,紛紛拉弓放箭,一陣羽箭如同飛蝗一般向晉軍,卻又聽得晉軍陣中也是羽箭聲大起,箭如流星,雙方進行一通密集的對射。

羯騎為了確保馳射時戰馬的速度和體力,身上大都穿的皮甲,又被射倒了一片。

而晉軍這邊,刀盾兵早有準備,紛紛高高的舉著大盾,形成一道密集的盾牆,隻聽得咚咚咚的聲音響動,大部分羽箭都落在大盾之上。偶爾有落在兩旁的陣列裏麵的,又因兩翼護衛的天策軍,不是身著明光重鎧,就是身著筩袖鎧外加胸盾,頭上又帶著兜鏊,這種騎射的傷害,微乎其微。

一輪馳射下來,兩翼的羯騎死傷了一兩百人,而晉軍傷亡不過二三十人。

羯騎並沒有就此罷休,沿著兩翼一路狂奔而去,那羯騎統領更是一馬當先,大聲吼叫著直殺虎衛軍的後方。

咻~

一枝鐵羽箭自晉軍大纛之下飛出,在五石強弓推動之下,一閃而逝,狠狠的射中了那羯騎統領的麵門,那羯騎統領啊的一聲大叫,便跌落於馬下。

緊接著,天策軍千箭齊發,又射倒了一片羯騎,眾羯騎又折損了近百人,而且主將也被射殺,眼見得晉軍早有準備,哪裏敢再襲擾,紛紛落荒而逃。

羯人騎兵的馳射騷擾戰術,在有備而來的晉軍麵前,徹底失敗。

一萬多晉軍,邁著整齊的步伐,很快便接近了敵軍一裏之內,黑壓壓的一片,如同鐵流一般,轟然而來。

李農見得己方的騎兵四散奔來,知道己方的騎兵馳射襲擾戰術已然失效,不敢怠慢,不等趙軍列陣完畢,便下令全軍迎戰。同時傳令戰敗歸來的眾騎兵歸入後軍,隨時聽命出擊。

兩軍超過三萬人,互相迎麵殺來,密密麻麻的將整個東門地界都擠滿了,如同兩股洪水相向蔓延而來,抬眼望去,前前後後,除了如雲的旌旗,如林的刀槍,再也看不到其他事物了。

嘩啦嘩啦~

這是趙軍的腳步聲,雜亂而響亮,如同滾雷一般,轟然而來。

踏踏踏~

這是晉軍的腳步聲,整齊而震撼,如同戰鼓一般,激越人心。

兩軍越奔越近,李農一看對麵整齊的陣勢,心中不禁湧過一絲不詳的預感,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晉軍何時變得如此雄壯,若是昔日在中原之時,有如此雄兵,豈會倉皇南渡?”

此時此刻,李農的心情是複雜的,他身為漢人,終究是心底潛意識還是有幾分向著漢人,但他又是石虎看重的大將,也是此戰的主將,自然要贏得此戰。

趙軍雖然陣列不夠齊整,卻也初步成型,最前麵是身著重甲的羯人槍兵,都是清一色的明光重鎧,手執三米長的大槍,攻擊力強,防禦力也強,也是最精銳的戰兵。

在後世的網上經常討論一個問題,為什麽排在最前麵的將士明知必死,還要向前衝。其實排在第一排的都是裝備最好,勇力最強悍的精銳,而且兩軍相接之際,還能避開敵軍後麵拋射而來的箭鏃。因為這個位置很容易誤傷自己人,雙方都不會往這個位置拋射。所以,第一排的將士,存活率並不比後排低。

往後則是輕甲步卒,再後麵的陣列與司馬珂的陣列差不多,即弓箭手和弩兵,後麵一排督戰隊壓陣。

前排的重甲精銳和後排的督戰隊幾乎都是清一色的悍勇的羯人,隻有小部分雜胡;而中後軍則以漢人為主,夾雜著匈奴、羌人、氐人諸胡。羯人入主中原不久,人口不過幾十萬,石趙動輒數萬大軍,自然也沒有那麽多羯人戰兵,其實還是漢人做了主力。

兩軍越來越近,已到三百步之內,李農唰的拔劍而出:“擊鼓!”

石趙大軍的氣勢明顯不如北府兵,李農隻得提前擊鼓助威,以壯聲勢。

咚咚咚~

隨著戰鼓聲衝天而起,羯人的氣勢明顯比剛才要雄壯得多,腳下的步伐卻越發響亮起來,前頭的羯人更是發出凶狠的吼聲,如同野獸一般。

而對麵的夏侯長,估算著對麵的距離,手中大槍一舉:“停!”

在號旗的層層傳遞之下,一萬多大軍戛然而止,迅速的整頓隊列,使得原本因行軍而稍稍淩亂的隊列,迅速恢複了整齊劃一的狀態。

嘩啦嘩啦~

前麵的趙軍越來越近,如同滾滾浪潮一般,眼看便到了兩百步之內,夏侯長驀地大吼:“弩兵,放箭!”

隨著號旗的舞動,上千的弩兵,齊齊舉起十石大黃弩,迎著對麵的趙軍,狠狠的按動了懸刀,一排排的弩箭,如同傾盆大雨,向敵軍傾瀉而去。

頓時,慘叫聲大起,一個接一個的羯人倒在了弩箭之下。

李農見敵軍居然能兩百步之內放箭,不敢怠慢,怒聲吼道:“衝!”

嗷嗷嗷~

前軍的羯人重甲悍卒,一個個如同下山猛虎一般,突然加速,嘴裏發出鬼哭狼嚎般的聲音,狠狠的向晉軍的前軍衝撞而來。後麵的趙軍,也齊齊一聲呐喊,加速向前衝鋒而來。

抬眼望去,隻見一萬六七千的羯趙大軍,如同決堤的河水一般,呼嘯而來,氣勢磅礴,令人震撼不已,若是普通晉軍,早就被這種氣勢嚇倒了。

“放箭!”夏侯長大吼。

嘿~

虎衛軍的中後軍發出一陣雷鳴般的響應聲,齊齊彎弓搭箭,隻聽得嘭嘭嘭的弓弦聲響動,無數的羽箭在空中振翅而去,飛向敵軍。

“立盾!”前頭的朱燾大吼。

前排的重甲刀盾兵立即將手中那一人高的大盾的尖頭狠狠的插在地裏,在陣前豎起了一道銅牆鐵壁般的盾陣。

殺~

跑在最前頭的羯人,如狼似虎一般,惡狠狠的撲向敵軍的盾陣。

唰唰唰~

一杆杆六米長的透甲矛刃,如同毒蛇一般自大盾之後,惡狠狠的刺向了羯人精銳,很多羯人躲避不及,被刺了一個個血洞,又紛紛的退了下來。

負責指揮前軍的李菟,早對晉軍這種長矛有所耳聞,急忙大吼:“刀盾兵,上!”

從前麵的重甲強兵之後,又湧出一片刀盾兵,舉著大盾向前,專用大鐵盾阻擋晉軍的長矛,而夾雜其中的重甲槍兵則趁機向鐵盾之後的晉軍發起攻擊。

然而,無論如何,羯人雖然勇猛,終究抵不過晉人的矛長。羯人忽而轟然向前猛攻,忽而又嘩然退後,一連發起數輪的衝鋒,卻絲毫不能撼動晉軍的對陣。

羯人氣勢洶洶的撲來,原本想借著悍不畏死的凶戾,擊潰晉軍的前軍,卻逐漸陷入僵持的狀態。晉軍前軍的盾陣巍然不動如山,後排的長矛兵在朱燾的指揮之下,敵退則收矛,敵進則猛刺,進退有度,攻守有序,絲毫沒有半點亂象。

而雙方的弓弩手,都在拚命的向對麵拋射,但是趙軍的遠程攻擊,很明顯遠遠不如有十石大黃弩助陣的晉軍。

趙軍大纛之下的李農,不禁露出焦急的神色,這般鏖戰下去,恐怕自己的大軍遲早會吃虧。

就在此時,從北麵突然傳來急報:“啟稟將軍,北麵有敵兵來襲!”

刹那間,李農的臉色變得煞白。

正麵的敵軍尚自如此難纏,北麵再有敵軍來襲,如何能抵擋得住?晉軍自東而來,首站應該是救邾城,難道其放棄了邾城麽,或者邾城已被趙軍所破?

他當即取下一支令旗,遞給身旁一名親兵,高聲喝令道:“傳令右軍,前往迎敵!”

那名親兵急忙接過令旗,飛馬而去,前往傳令。

對於李農來說,正麵的晉軍已然相持不下,再分兵迎戰,將更為辛苦。但是也沒有辦法,臨陣退兵,必然是一場大敗,怎麽也要頂住這場艱苦的鏖戰,待得日落之時,各自休兵,再行退兵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