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 這是商遲謝第一次和陌生人相處,很不適應,他剛才之所以答應薑渡, 也是不想辜負對方的好意。

“客人……”薑渡叫著他。

這樣的稱呼實在太奇怪了, 商遲謝拘束道:“你還是叫我名字吧,我叫商遲謝,你叫我遲謝或者阿謝都可以。”

商遲謝,原來是叫這個名字麽?

“那我叫你阿謝好了。”

“嗯。”

“你的朋友們……”

意識到薑渡問的是哪些人,商遲謝遲疑了下:“他們去滑雪了。”

“你不和他們一起去嗎?”

“我不會滑雪,就不想滑了。”

“我會滑,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我可以教你的。”

“我也好久沒有滑過雪了,因為沒有朋友一起滑,還挺無聊的。”

這一句話一下讓商遲謝有了同病相憐的感覺, 他不想滑雪除了因為不會滑之外, 還因為沒有想一起能滑的人,商遲歸這兩天態度對他態度極為冷淡, 他也不想湊上去自討苦吃。

也因為這個原因,他沒有像拒絕導遊一樣的去拒絕薑渡, 而是點頭答應了。

……

站在高高的雪山上, 商遲歸垂著眼眸望著雪山下密密麻麻的黑影,想要尋找商遲謝的身影,但因為距離太遠,即使視線再好,他也看不見人。

殷千星來到他身邊:“就這樣把他放在下麵真的沒問題嗎?”

商遲歸:“有導遊在他身邊, 他很安全。”嘴上這樣說, 實際上他卻眉頭緊皺。

心口不一, 殷千星心裏嗤笑了聲。

這兩天商遲歸對商遲謝的冷淡他都看在眼裏,他實在不理解商遲歸,明明很在意商遲謝這個二哥,卻離得遠遠的,倆人看也不看,話也不說。

不過他一點都不同情商遲謝,甚至還暢快得很,誰叫商遲謝不識好歹,避自己如蛇蠍呢?明明自己救了他的命……想到這裏殷千星臉色略微不自在,畢竟那次“救命”是他設計的。

為了轉移自己頗為微妙的情緒,他索性換了個話題:“你是不是喜歡文璋?”

商遲歸一下愣住,然後氣得冷笑一聲:“他是我朋友,我喜歡他?我有病嗎?”雖然文璋分化成了omega不錯,但他不是是個omega就喜歡的。若問這個問題的不是殷千星,他現在已經把對方的腦袋按在雪地裏。

看來是真的不喜歡了。

“我還以為你喜歡他,畢竟那天看完那部電影後,別人都起來了你還坐著,眼睛一直直勾勾的望著屏幕,聯想電影劇情,難免會有這種猜測。”殷千星聳了下肩。

原本刻意遺忘的事被殷千星提了出來,商遲歸心中那剛被壓下去的巨浪又翻掀而起:“我隻是在想其它的事,沒有注意到電影結束了。”

“原來是這樣。”

殷千星挑了下唇角,不知道信了沒有。

“好了,別想其它的了。”拉上防護頭盔,殷千星調整了雪板的位置:“來這裏不放肆玩一場,不會很無聊嗎?”說完自高山巔峰衝了下去,拉起一片雪霧。

商遲歸剛想滑下去,但在原地待了一會兒,還是用月星給導遊發了條消息,問商遲謝現在的情況。

……

薑渡其實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但對於這個身上有著許多錢又天真漂亮容易勾搭的小少爺,他的耐心好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像這樣,慢慢的滑,一點一點來,別急,我扶著你的,你找找感覺就好。”他踩在雪板上,極為專注地教導著商遲謝,無論商遲謝失敗多少次都柔聲細語的鼓勵,自己示範著動作,並且幫忙商遲謝調整站姿。

老實說,這並不比那些工作輕鬆,因為這個小少爺運動素質實在不怎麽樣,但他並不厭煩,因為這份投入能夠回報給他的遠超於之前任何一份無聊的兼職。

在他耐心細致的教授下,商遲謝總算能平穩地在平地上滑動了。

滑行了一圈後,商遲謝用手杖支著地,停在了薑渡的麵前,他白皙的臉頰上因運動而浮現起淡淡的緋紅色,豐潤唇角向上彎著,毫不掩飾自己的興奮:“謝謝你,薑渡。”

“不用對我說謝謝,你之前幫了我那麽多,該說謝謝的是我。”

商遲謝望著麵前的少年。

少年麵容雋秀俊美,漆黑的長眉下是一雙極為漂亮的桃花眼,天光從身後照過來,宛如神明一般。

“你是個好人。”他認真朝薑渡道。

好人?還真是天真的小少爺。

不過若不是這麽天真,怎麽容易上他的套呢?

薑渡心裏感歎著,麵上卻還是眉目不動的溫和之色。

他繼續教商遲謝其它的滑行方式,在倆人半教半玩的教學中,時間慢慢過去,在旁充當保鏢的導遊看累了坐在旁邊休息時,忽然收到雇主的消息。

“他現在怎麽樣?”

他?是指二少爺吧?導遊抬頭定定看向前方。

穿著白色滑雪裝備的商遲謝微彎著膝蓋學八字爬,歪歪扭扭的像隻企鵝,身邊的薑渡扶著他的脊背,倆人距離極近。

“在你感覺一塊雪板在往下滑時,將它抬起來往前麵提,不要豎直,四十五度左右差不多。”

“你看我,阿謝,我示範給你看——”

……

導遊收回目光,低頭回複:“二少爺在滑雪,滑得很開心。”

雪山上,收到回複的商遲歸鬆了一口氣,摒棄內心那不該有的失望後,俯衝了下去。

……

商遲謝玩得滿頭大汗,最後實在是玩不下去了,喘著氣坐在一塊石頭上將護帽摘了下來,甩了下頭發。他額前的劉海都被汗液浸濕,濕潤的貼著白皙飽滿的額頭,像是落入水中被撈出來一樣,透著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

一陣風吹來,冷得商遲謝抖索了下,從儲存器翻出熱能袋,打開後把臉頰埋在上麵,深呼吸一口氣後將熱能袋抱得緊緊的。

“很冷嗎?”薑渡坐在他身邊,關切的問著。

“我還在分化期,對冷比較敏感。”商遲謝的聲音含糊地從埋著頭的身軀傳出來,“剛剛滑的時候還很熱的,一停下來就這樣。”

薑渡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蓋在商遲謝身上。

商遲謝埋在熱能袋上的臉頰,一下側了過來:“我不用的,況且你脫給我你自己也會冷。”

“Alpha的身體素質要好很多,我不冷。”

“你是Alpha?”商遲謝微怔。

他居然沒感覺出來。

薑渡笑道:“看不太出來麽,這很正常,我雖然分化成Alpha,但等級不高,別人都很難察覺到我是Alpha。”

商遲謝上一世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情況,聽到薑渡這樣說,心中一陣酸澀難過,但酸澀之餘又不免產生同為廢柴惺惺相惜的情緒,對眼前人更為親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