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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情洗完澡,披散著濕發出來,浴室門口,高垣手裏拿著電吹風,細致又耐心的給她吹頭發。

等一頭長發吹幹,鍾情也將帶回來的文件整理完畢,順手遞給了高垣,“看看這個。”

“天禾度假村一期項目環評報告?”高垣看著這完全陌生的文件內容眉頭微皺,“什麽意思?”

“這是市郊葉縣那裏最近上馬的一個大項目,由遠恒地產集團負責開發,項目內容其實和我沒什麽關係,但是吧,附近有塊荒地是我的,”鍾情將另一份資料遞過去,“你看看情況。”

高垣資料看得很快,等一目十行的看完,也明白了鍾情的意思。

“這塊地目前升值不少,你可以在手裏再攢幾年,”高垣如實道,“如果想賣了換錢,現在並不是最好的時機,我不建議你出手,你那裏缺錢的話我可以補上缺口。”

“不管多少?”鍾情挑眉笑問。

高垣看她,既不遲疑也無猶豫,“不管多少。”

所以說,高垣在錢上,當真是一個十分大方的金主,鍾情從不懷疑。

隻不過,她今天的目的並不在此。

鍾情將整理好的相關文件盡數放到高垣手裏,朝他笑,“這塊地我暫時還沒有賣掉的打算。”

“什麽意思?”高垣問她。

“給你的抵押。”鍾情撥開耳邊發絲,“研究所那邊是投資,白紙黑字的合同,我們一切看合同說話,但是讓你幫忙收回那些遺物,真金白銀的錢撒出去,我總不能一分表示也沒有,所以,就隻能給你這個了。”

高垣微微皺了眉頭,臉色有些冷,“我不需要。”

“可我需要。”鍾情笑看著眼前的男人,“你也清楚我的財務狀況,目前能拿來置換一大筆錢的隻剩這塊地了,可我並不想賣,隻能委屈你暫時替我保管一下。”

聞言,高垣沉默了一下,臉色不複剛才冷淡,“我們之間不需要這樣。”

“如果隻是幾萬幾十萬,確實沒必要,但是八位數的支出,並不是小意思,所以,”鍾情聳了聳肩,如實道,“你明白的。”

“我收著你會比較開心?”他問。

鍾情點了點頭,“這種東西交給其他人我也不放心啊。”

仿佛被取悅到,高垣麵上總算多了幾分暖意,他仔細收好文件,“我會好好替你保管的。”

閑事處理完畢,接下來就是正事了。

鍾情認為,她和高垣之間的正事,無非就是暌違許久的身體交流,畢竟當年兩人背著所有人偷偷摸摸滾在一起前,高垣話就說得明明白白,他不和任何人談感情。

在鍾情心裏,這個任何人主要代指她,高垣金錢上如此爽快大方,無非是希望她識趣點,不要拿她那份“深情”來糾纏動搖他或者道德綁架他,更甚者生出什麽取而代之的心思,影響他心中那個白月光。

他這份雙標,鍾情看得明明白白,自然如這位給錢爽快的金主所願,從來不曾試圖利用她那份假深情去蠱惑他。

房間裏熱度微微有些升溫。

近在咫尺的兩人,目光相對,呼吸相觸,鍾情微微踮腳,嘴唇蹭了蹭高垣的唇角。

這是一個主動的信號。

她在對眼前這個一如既往喜歡維持著矜持人設的男人說,你可以放下那張虛偽的假麵了。

果然,高垣挾著氣勢洶洶的□□橫衝直撞的砸了過來。

鍾情順勢放鬆身體,被高垣抱進了懷裏。

最早兩人剛在一起時,鍾情拿她那份不存在的虛假深情換來了高垣在金錢上的鼎力相助,當她“無以為報隻能以身相許”時,偏偏高垣態度冷淡得仿佛她會錯了意。

那會兒的鍾情對男人的劣根性認識得還不夠深刻,還真以為高垣打算撥亂反正,徹底為白月光守身守心呢,結果還沒等她決定對高垣的品性高看一眼,他那雙漂亮的黑眼睛裏又出現了當年在她身上失足時小狗饞肉的垂涎眼神。

至此,她終於了悟,沒錯,他就是饞她身子。

但偏偏,高垣的饞,還是一種矜持的饞。

他既不和她開口也不對她動手,矜持的仿佛垂坐廟堂的和尚,一副無欲無求無念無想的靜心模樣,隻等著心懷不軌的妖女把他拉下神壇,他照舊清清白白,一切不過是身不由己。

看明白這份隱晦心思的鍾情,終於摸對了金主的脈門,此後,兩人之間的相處和睦融洽且漸入佳境。

高垣一如既往的“凶”。

鍾情有些後悔,這次不該晾他那麽久的,不過工作當頭,不重要的人和事總可以往後挪一挪。

她稍微體諒了高垣那麽兩分,看在他始終謹守身體清白沒在外麵給她戴綠帽的份兒上,畢竟,你不能要求給錢的金主還給你守身如玉。

這點不能光明正大說出口的潛規則,既然高垣遵循得極好,鍾情也願意多退讓兩分。

時隔許久的身不由己的快樂結束後,鍾情拽著浴袍懶懶起身,發軟的腿腳限製了她的行動,往後栽倒時被帶著熟悉味道的胸膛撐住。

高垣的聲音裏終於多了幾分成年人都懂的靨足與愜意,“我幫你洗。”

鍾情心說,你幫忙的話我還能安穩嗎,但這個時候顯然不適合煞風景。

於是,她應允了高垣這份“好心”。

果然,浴室裏又折騰了一次,幸好高垣行事曆來有分寸,隻多折騰了她一次就放人,安心的讓她一覺睡到了隔天下午。

下午三點半她從臥室出來時,高垣正在客廳打電話,電話裏是高垣的秘書唐明的聲音,他正在認真匯報工作,“……事情已經解決了,現在隻剩一點有關配股的問題而已,王總和那邊負責人溝通了一下,最多三天之內就能徹底解決,按照您的計劃,後期資金回籠完全不是問題……”

高垣和她一樣,一直是個大忙人。

不過比起她的小打小鬧,高垣那邊稱得上是家大業大,雖然外麵許多人背地裏嘲諷高家是迎著風口飛起來的暴發戶,不過抵不住人家兩次把握住了國內產業改革的機遇,早些年家裏有礦,賺得盆滿缽滿,後來趕上房地產熱潮,企業集團蓬勃發展,等到如今,更是開始涉足文娛產業,每次都恰到好處的賺到第一桶金。

雖然高垣對家裏的事業不太感冒,但架不住高家隻有他一個繼承人,家裏雙親和長輩又都是個寵孩子的,對他不願意接手家業在外麵自己創業也很支持。

但從去年開始,高垣有了接手家業的跡象,忙碌程度直接上了好幾個等級,所以他們見麵的次數越來越少,時間也越來越短,甚至有那麽兩次,鍾情人還沒醒,高垣就已經坐上了飛往國外的飛機。

鍾情有預感,他們之間這種情況大概持續不了多長時間了。

不過雖然想是這麽想,但在高垣打完電話朝她看過來時,她還是慢吞吞走過去,低頭主動給了高垣一個遲來的——

“早安吻。”她笑道。

高垣的反饋依舊是一如既往的熱情卻矜持,互相親密時毫不吝嗇,但一旦分開,就恢複了正人君子的自持模樣。

“我晚上八點飛東京。”高垣說。

鍾情端著一杯廚房常備的雪梨茶,點了點頭,“那我先提前祝你旅途順利了?”

“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我帶回來給你。”他問。

看著高垣的眼神,鍾情仔細揣摩著這次的路數。

在她心裏,高垣一直是一個有點麻煩的“合作”對象,雖然給錢十分大方,但同時也有很多小毛病。

比如,高垣是樂於接受她喜歡他這個事實的,如果她敢坦白自己純粹是為了錢才和他在一起,這個本性上有些睚眥必報的男人絕對不會像當年那樣輕易放任她靠近他並且大筆大筆的花他的錢。

鍾情相信自己的直覺,即便高垣自己心有白月光念念不忘,渣得光明正大,但在對她的問題上,也絕對會足夠斤斤計較。

畢竟,男人都是貪心的,這是亙古不變的鐵律。

隻是吧,在高垣這裏,就算深情,也要有尺寸有界限。

她可以用深情這個假人設入高垣的眼,卻不能妄圖利用這份假深情去崩了人家對白月光真深情的真人設。

時間久了,鍾情也漸漸摸清了高垣的心思。

他出錢,她出人,她可以表現得很愛他,但絕對不能有逾越的心,在這種成年男女的感情遊戲裏,她越表現得喜歡他,他仿佛越愧疚,越舍得給她錢,在她身上付出,很多時候根本不用她開口,高垣就會幫她提前掃清障礙。

有幾次她稍微表現得客套清高一點,虛偽的話還沒說幾句,高垣就跟青春期叛逆的小男孩兒一樣,簡直是毫不吝嗇的在她身上砸金山銀山。

鍾情對錢向來坦**,對高垣的心意一直以來也都盡數照單全收,等她覺得深不深情也沒所謂,不妨礙他們之間“合作交易”時,他那邊就又出了幺蛾子。

她察覺,一旦她開始放棄假深情的人設,高垣就該逆反“吝嗇”了,但如果她表現得更想要感情而不是金錢,高垣的疏遠冷淡與退縮簡直不能表現得更直白。

尤其,如果她因為這份喜歡他的深情有了痛苦的跡象的話,高垣估計會二話不說連夜坐著動車逃跑,倆人之間徹底玩兒完。

漸漸的,鍾情終於明白,對於高垣,若即若離的吊著他是最合適的。

不是她非要玩弄金主這顆心,而是對方樂於她如此,盛情難卻之下,她隻好照單全收。

於是,某方麵來說,高垣真的是給她提供了極好的玩弄男人心的案例樣本。

鍾情隻能誠實的感歎一句,高總,你可真會玩兒啊。

盯著高垣的眼神揣摩了一會兒,鍾情了悟,唔,原來這次他想要熱情一點的,得提多多的要求對方才會開心。

於是,她佯裝認真的想了想,念了幾個知名奢侈品品牌的名字,衣服包包什麽都好,果不其然,高垣的眼神亮了些許。

看來,這次提要求會讓他開心一些。

鍾情這次給自己安排了三天假期,除去和高垣在一起的時間,她還有些雜事需要處理,對方臨時出差去日本對她而言隻會更方便。

微信上和羅怡簡單溝通了幾句約好時間後,高垣從廚房給她端了一份遲來的早餐。

雖然是隨園的外賣私房菜,對方送來的定製餐具也不錯,但高垣還是很有儀式感不嫌麻煩的更換了家裏的餐具,鍾情喝了兩碗海鮮粥,吃了些特製小菜,空虛的胃才算是徹底填滿。

和高垣在一起對她來說還真的是鍛煉身體,有種吃再多都不會胖的錯覺,反正運動量足夠大。

在等待高垣出門前的幾個小時裏,鍾情還收到了一份臨別贈禮。

“這也是我在拍賣會上買的,和鍾老夫人那條藍寶石項鏈不能比,不過平時戴戴還是可以的。”

某種意義上而言,高垣的自謙還是很刺激鍾情的,在她總是為了缺錢而苦惱時,對方隨隨便便一買就能讓她血壓升高。

她看著眼前首飾盒裏燈光下璀璨靚麗的紅寶石套裝,各種形狀的優質寶石熠熠生輝,從耳墜項鏈到胸針掛墜無一不有,惹人垂涎同時又動人心扉。

鍾情隻能由衷的稱讚,“很漂亮。”

至於那些拒絕推讓的虛偽話,還是不拿來撩撥高垣了,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戴上試試看。”稍稍勾起的唇角,泄露了高垣此時愉快的心情,全套珠寶上身,他不厭其煩的將鍾情打扮成了一個移動的珠寶架。

鍾情認命的做她的珠寶展示架,剛剛生出的和金主拜拜的心思淡了兩分,不是我方不堅定,實在是對方糖衣炮彈的攻勢太過強勁了。

她認為,不提高垣那些龜毛的心思和糟糕的感情觀,至少作為金主和情人,他還是很合格的,鍾情都好奇,未來他和那位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在一起後,會把人寵成什麽樣,反正比對她現在的待遇來說,她真的是十分有求知欲。

“果然很適合你。”高垣對自己的勞動成果十分滿意,指尖不著痕跡的蹭過鍾情頸側他留下的痕跡上,麵上笑意加深。

“你喜歡就好。”鍾情能說什麽呢,花錢的金主高興就好。

高垣拉著行李箱出門前,鍾情順勢給了個臨時贈吻,本來隻是蜻蜓點水意思一下,結果一發不可收拾。

等她呼吸恢複如常,高垣這個罪魁禍首早就蹤影全無。

她真的想說,她又不是洪水猛獸,也沒打算做吸人精氣的女妖精,有必要跑得像是狗攆兔子一樣嗎?

戴著那套貴重的首飾出門,鍾情拎著自己的東西回了對麵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