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萱定定看著她, 半晌擠出一句:“你可以問一下林總。”
白商枝沒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已經給出答案——不可能。
她想了想,換了種說法:“你是他老婆, 問一下怎麽了,就當關心老公事業。”
白商枝抬眼, 還是沒說話。
於萱繼續說:“也不一定要直接問,換個說法?”
這次她神色終於動容:“怎麽換個說法。”
十分鍾後,白商枝拿出手機給林飲溪發消息。
商枝:【在幹嘛?】
小氣鬼:【看狗。】
她微怔, 這個答案出乎意料。白商枝正要發過去“給我康康”的表情包,卻猛地想起自己的目的。
商枝:【沒上班啊。】
小氣鬼:【嗯, 茶館由經理在, 不需要我操心。】
商枝:【這就是有好員工的好處吧。】
小氣鬼:【你這話怎麽聽起來不對。】
商枝:【沒有, 你瞎說。】
小氣鬼:【要看狗嗎?】
商枝:【要。】
林飲溪發來了十幾張狗的照片, 還有幾個視頻, 剛滿月的狗趴在地上搖尾巴, 她頓時心都軟了。
於萱無奈地搖頭歎氣, 這人被吃得死死的。
接下來的半小時, 她沉浸在每隻狗狗都好可愛的快樂裏。
商枝:【你今天就要把它帶回家嗎?】
小氣鬼:【再過一周吧,接下來還有件事要處理,解決完時間會空下來。】
商枝:【那要不等我演出結束, 還有半個月左右。】
小氣鬼:【嗯?】
商枝:【我想和你一起把它帶回家。】
林飲溪立在整潔寬敞的客廳,背部抵著的玻璃門透著的涼意沿著脊骨絲絲往上攀爬。他垂眸,視線落在屏幕低端的一行字。
這句話,含著強烈的眷戀和歸屬。
我們、一起、回家。
無論哪個字都讓他心生雀躍。
期待褪去後,空**的心盈滿了鼓噪的情緒, 喧囂得似乎要炸開。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感覺, 隻知道, 這句話他好像等了很久。
舞劇裏的胡桃夾子是童話故事裏被詛咒的王子,帶著克拉拉來到無與倫比的糖果屋。可他不是王子,更不會被詛咒。
他隻是一個無法控製自身欲念、狡猾的布局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牆壁的掛鍾滴答作響。
林飲溪勾唇笑了下,簡單回了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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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商枝下班後久違地坐上公交車,距離上次是似乎是很久之前,究竟是三年前還是兩年前,模糊的記憶難以辨明。
她隻記得中學時,她很喜歡從學校乘車到家的這段時間。在學校將大部分時間都交付給學習,在家要寫作業、練舞,偶爾還要幫母親做家務。屬於她的時間被壓榨得屈指可數,回家的二十分鍾難得獨屬於她。
比起公交,白商枝更喜歡長途車。一旦行駛,在抵達目的地前不會停下,周遭環境的流動讓人產生永不落地的錯覺。
那時她經常冒出來瘋狂的想法——就這麽不管不顧地一直坐下去。
可人總會變,她開始追逐時間,追求速度和效率。公交車這樣的交通工具逐漸在她的選項中被排除。
今天林飲溪回家晚,不來接她。白商枝忽然覺得應該去乘坐公交車,在車上可以靜下心。
她有些事情需要想想,例如這段時間不受控的情緒和瘋長的占有欲。
現在住的房子在林家附近,離劇院的距離不遠,隻需要坐兩站。到家果然沒看到林飲溪的身影,估計還在路上。
白商枝收拾走進了廚房準備炒幾個簡單的菜,雜念多了便容易出神。她不小心切到食指,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傷口不深,隻是看起來觸目驚心,血一下滲出來。
白商枝皺了下眉,伸著食指頓在水龍頭底下,摻著涼的水劃過傷口,衝淡痛感。
她垂著眸,表情很淡,心裏在想等下林飲溪看見,肯定又要罵她。
在遇到林飲溪之前,她從來不覺得受傷是多麽大不了的事情。作為職業舞者,受傷在所難免,有時甚至會帶傷練習。
這當然不是個例,身邊的同事也都是這麽過來的。
白商枝貼了個創可貼,繼續炒菜。做好晚飯沒多久,林飲溪便回來了。
正如她所料想的,林飲溪換上拖鞋,一眼看到食指上的傷口:“怎麽回事?”
她笑笑,攙著他的胳膊拉到桌邊:“先吃飯。”
林飲溪站著沒動,揚起眉峰,態度不容拒絕:“傷口消毒了嗎?”
白商枝將手指抬到他麵前:“處理過了。”
他“嗯”了聲,這才跟人走到桌邊:“怎麽弄的?”
“不小心切到的,不嚴重。”白商枝說。
林飲溪視線落在桌麵上的幾道菜,腳步稍頓,張口想要說什麽,最後卻無奈坐下,隻說了句:“以後小心點。”
她抬了下眼,點點頭。
白商枝問了些狗的情況,順便討論養大型犬還是小型犬。她對狗的品種沒有要求,以前想養流浪狗也沒機會,能養一隻對她來說便就是非常高興的事。
吃完飯差不多定下來,林飲溪到廚房刷碗。
她仍然對昨晚的事情耿耿於懷,跟了上去:“哎,你明天去茶館嗎?”
林飲溪卷起衣袖,露出肌肉線條流暢的小臂,側了下頭:“去。”
白商枝“哦”了聲,拇指碰了碰創可貼,粗糙的質感磋磨指腹,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麽繼續下去。
刷好的碗放在一旁,他輕輕笑了下:“如果你想問那個員工的話,你可以放心她現在已經不在茶館,以後也不會再發生昨晚的情況。”
白商枝抬眼,嘴角翹了翹:“你把人給開了?”
“不,隻是提供更好的機會。”林飲溪轉過身,眸底映著淺淺笑意。
她在瞬間反應過來,對方已經看穿她了,隻是懶得戳穿而已。
臉上溫度逐漸上升,灼得發燙。
白商枝垂著頭,試圖用頭發遮掩細微的、無法自控的表現:“她沒哭?昨晚聽起來倒是挺傷心的。”
他無所謂地說:“不知道,經理通知的。”
“畢竟也是名優秀員工,之前去看茶藝表演,顧客似乎都很喜歡她……”
絮絮叨叨的話語在一聲歎息中停止。
林飲溪往前一步,手抵在她的臉側:“你也說了,隻是員工。”
白商枝微怔。
是了,她跟一個員工吃得什麽醋。
白商枝清了下嗓:“我沒有要你開除她的意思,隻是想提醒一下林總。”
他挑了下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提醒林總別忘記我們現在是法律上的夫妻,哪怕我們是協議結婚,但隻要我們沒離婚,婚姻存續期間你就需要保證對我忠誠。”白商枝移動視線,瞄了眼他的神情,緩緩繼續,“如果你要是在這期間出軌,我一定打的是你,不是她,包括你那個什麽白月光前任。”
林飲溪起初還以為她能說出什麽好聽的話,聽到後麵,他甚至想說,我現在很想把你拎起來打一頓。但最後他沉沉吐出口氣,將內心的煩躁壓下,盡量用平淡的語氣說:“我不會出軌,不會背叛。”
深邃的眼眸蘊藉濃重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四目相對,不知怎得,她下意識想逃開。
事實上也是如此,她離開了廚房。
然而有些事卻並不容易過去,白商枝打小就記仇。晚上她想起來,又拿著這件事嘲諷他,閉著眼享受著林總吹頭發的服務,嘴上還不饒人:“林總就是受歡迎,連員工都崇拜你。”
林飲溪淡淡抬了下眼,握著吹風機的手想往旁邊稍微移動,吹她一臉。但最後還是沒舍得,隻抬指捏了下她的耳垂。
豈料這人今晚沒完了。
“也是,長得帥身材好,年少有為……活還好。”
吹風機的聲音停了。
白商枝忽地心裏忐忑起來,心虛地睜開眼對上他的視線:“我有哪裏說錯嗎?”
他伸手掐住她白嫩的下巴,低沉著語氣,惡狠狠警告:“活好不好,除了你還真沒其他人知道。”
眼見氣氛旖旎,白商枝猛地從沙發跳下,兩步跑到**鑽進被窩,蒙頭蓋住:“這兩天太累了,我要早點睡。”
林飲溪:“……”
他頓在原處歎了口氣,緩步過去掀開被子:“把頭發吹幹再睡,濕著睡會頭疼。”
白商枝揪著被邊,眼睛還裝模作樣閉著。
吹風機插在床頭的插座,林飲溪撈起長發在掌心一縷縷吹幹。
吹完頭發,她倒也真的睡著了。
他這才拿起睡衣進浴室洗澡,吹頭發怕吵到她,特地去了外麵。
關燈前,白商枝的手機在木櫃震出悶響。她皺了下眉,扯著被子再次蒙頭蓋住。
林飲溪拿過手機看了眼,神色瞬間冷下來。
於萱:【周慎學長約咱們周末吃飯,到時候我去老地方等你。】
半天沒等到回複,她又發了條過來。
於萱:【怎麽不回消息,這個點應該還沒睡吧?】
商枝:【睡了。】
於萱:【那現在是鬼在給我發消息?】
林飲溪手指一頓,莫名其妙成了鬼。
商枝:【我是林飲溪,她這兩天睡得比較早。】
於萱:【……】
手機被擱回桌麵,溫馨的床頭燈熄滅,林飲溪卻久久未曾睡著。
白商枝在大學有次表演過《胡桃夾子》,合作的男主演便是周慎。
作者有話說:
寫不完六千了,明天順順劇情再補給大家感謝在2022-07-19 21:11:57~2022-07-21 20:45: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是苔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