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結束, 白商枝正式回到舞團上班,排練的劇目是之前表演過的,她跟得很快。並且因師姐和林飲溪的原因, 練習的更加用心。
舞團的同事以為她是怕這幾天落後,還在安慰她, 十幾年的基本功不會說沒就沒。隻有於萱了解她,知道原因不會這麽簡單。
白商枝也不隱瞞,原原本本跟她講了一遍, 隻簡單略過了成燁和團長之間的事。
她疑惑地皺起眉:“我知道洛熙,不應該啊……”
白商枝咬了口蘋果, 嘎吱嘎吱地嚼:“什麽不應該?”
於萱誠實道:“要是拿洛熙當你的替身, 我還覺得可信點。”
她嗆了下, 忍著笑:“因為我更好看?”
“這可不僅是好不好看的問題。”於萱想了想, 還是覺得有些不對, “可她應該沒演過主角吧, 這要怎麽比?”
白商枝動作一頓, 顧不上吃了:“她好像也沒演過《胡桃夾子》。”
她無奈一笑:“憑空比麽?”
白商枝思忖著, 慢吞吞咬下一口蘋果:“說不定是她私下跳的呢,或是比賽也有可能。”
於萱笑笑:“那就希望林總看了你的表演後,被你一舉拿下。”
她沒說話, 在想另一件事。林飲溪生日快到了,她還沒準備好禮物,之前買的領帶且不說已經送出去,拿來當禮物還是有些單調。
林總平日裏除了喜歡泡茶,對其餘的事情向來興趣寡淡。於是思來想去, 白商枝還是決定送茶葉。
中午休息期間她給林飲溪發消息。
商枝:【下午不用來接我, 我有點事。】
小氣鬼:【我送你過去?】
商枝:【不用, 很近,我自己過去就行。】
小氣鬼:【好,早點回家吃飯。】
白商枝盯著屏幕發來的最後一句話,耳尖又冒出點紅。掙紮片刻,她幾乎是忍辱負重地給對方發去了討好的表情。
商枝:【貓貓點頭/】
下班後她打車去了之前逛街時遇到的一家店,老板是個中年男人,介紹起來十分熱情。
白商枝看了一圈,問:“有什麽好茶葉嗎?”
她舉手投足之間不像對茶了解,男人笑嗬嗬的:“那要看您要什麽價位的。”
白商枝雖然對這行不了解,卻也知道有賣到上百萬的茶葉,不敢獅子大開口,本本分分說:“你先隨便介紹幾種吧。”
這話說出來就外行,老板也不拆穿,見她著裝不便宜,猜到她是打算送人。
老板先是介紹了幾款大幾千的,見人不滿意,又挑了上萬的茶餅。
白商枝低著頭,糾結起來。
這種茶,林飲溪肯定看不上,那還不如不送了。
老板眼珠一轉,從櫃子裏拿出盒:“這是頂好的白毫銀針,您看看呢?”
她拿過來看了兩眼盒子,不懂如何分辨茶葉,隻記得林飲溪說過白毫銀針是白茶中頂好的。她猶豫著問:“這是多少年的?”
老板眼睛一眯:“這茶已放了十年,這可是我的珍藏。要不是看您長得漂亮,我是不會把它拿出來的。”
白商枝買東西向來衝動,被人一誇便容易找不著北:“這個多少錢?”
老板比了個六的手勢。
“六萬啊。”她爽快應下,“好,我要了。”
隻見老板搖了搖食指:“不,是六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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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商枝回到家,耷拉眼皮,趿拉著拖鞋往沙發一癱。
她本就不愛存錢,這下可把家底掏了個幹淨。
林飲溪趴在沙發上,戳了兩下她的後腦勺:“怎麽了?”
白商枝悶聲:“我破產了。”
“破產?”他疑惑,“你做什麽了?”
白商枝翻過身體,從沙發上做起來,盯著眼前的人看了半天:“沒什麽。”
林飲溪自然沒相信,但她既然不想說,也沒多問。
隻不過晚上她趴在胸口啞著聲音說“再來一次”時,他不得不懷疑她究竟隱瞞了什麽。往常這時候,她隻會推著他的胸口喊累,叫他快出去。
一直到三天後生日當天。
白商枝在蛋糕點上蠟燭,神秘兮兮的拿出茶葉放到他麵前:“生日快樂。”
林飲溪接過茶葉,把人攬進懷裏親了親:“謝謝。”
她心情愉快地坐在他身上晃著長腿:“老板說這是十年的白毫銀針。”
林飲溪動作一頓,眉峰揚起,低聲重複了一遍:“十年?”
白商枝點點頭,頭靠在他的脖頸:“我知道這肯定不如你的,你願意喝就喝,不願意喝就算了。”
他無奈地笑了下,她還不知道自己被騙了。
“你笑什麽?”她抿著唇。
林飲溪箍著纖細的腰肢,親昵地蹭蹭她的鼻尖:“小傻子。”
白商枝一皺眉:“你再罵一句?”
片刻後,她反應過來了:“這個茶葉不是十年的?”
林飲溪忍著笑:“三年都不到。”
白商枝:“……”
她推了兩下,從他身上跳下來,赤著腳站在地板:“我找他去。”
林飲溪勾著手腕拉回懷裏:“這個點,早就關門了。”
白商枝滿腦子都是被坑的錢,也顧不上維護形象了,委屈地抿著唇,拖腔帶調:“他坑了我六十萬。”
他輕輕捏了下纖細的手指:“明天我和你一起過去。”
“能要回來嗎?”她抬眼,眸底濕漉漉的。
林飲溪輕笑一聲:“可以。”
房間裏安靜了良久,白商枝埋頭在他肩頸:“你的生日禮物被我搞砸了。”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肩上的腦袋忽然抬了起來,急匆匆地再次蹦到地麵,小跑向衣帽間,關門前探出頭:“等我一下。”
白商枝換上前不久買的日係校服,上麵是白色襯衫,下麵是黑色百褶短裙。她照了照鏡子,鏡子裏的人仍然顯得很成熟。
旁邊櫃子上有她之前不小心落下的卸妝濕巾,她心念一動,把臉上的妝卸了,然後將散著的長發紮了個馬尾。
她中學時總不愛好好紮頭發,馬尾鬆鬆垮垮垂在身後。去學舞常挨訓,然後不情不願地把頭發紮緊,等到下了課就又恢複原樣。
這次鏡子裏的人終於看起來像個高中生了。
可她卻有些邁不動腿。
這也太羞恥了,林飲溪多少是有點變.態。
做了很長時間的心理建設,白商枝才挪動腳步,抵達門後時,敲門聲忽地響起將她嚇了一跳。
磁沉的聲音穿過木門:“還沒好?”
她緩緩拉開門。
林飲溪愣住。
白商枝攥著門把手的手指青筋崩起,第一次上台表演都沒這麽緊張過。她仰起頭,咬著下唇,聲音從齒縫間擠出。
“生日快樂。”
林飲溪怔怔垂眸,隱隱中有什麽繃斷了。
他想起第一次見她。
她穿著淺藍的校服站在窗邊看樹上的小鳥,頭仰得很高,修長的脖頸一下晃了他的眼。
小姑娘眼底盈著光,青澀又漂亮。
雖然早已預料到後果,但被抵在門上時,白商枝還是想罵。身體被托至半空,隻得攬著他作為唯一的支撐,還要記著拉住裙擺,不要弄髒裙子。
林飲溪的房子質量比老家好不止一點半點,但還是不免發出幾聲悶重的聲音。
白商枝指尖抵著他的後背,仰起頭看著頂上的白熾燈。
光芒來回晃動,迷亂了她的眼睛。
後來她被抱到臥室**趴著,腰下墊了個枕頭,裙擺在腰間疊出漣漪,垂下的一角隨著動作不斷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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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還要上班,白商枝被鬧鍾叫醒,整個人都是懵的。隻睡了兩三個小時的大腦渾渾噩噩,身體的酸澀明晰。
腰間仍然纏著胳膊,林飲溪即便睡著了也要將她摟進懷裏。
白商枝不耐煩地推開他:“你煩死了,我今天還要上班。”
他閉著眼睛蹭她的鼻尖,嗓音微啞:“請個假?”
秉持著敬業認真的精神,她還是決定去上班。換好衣服,經過臥室望見還躺在**睡覺的林飲溪。
白商枝氣得要死,在門口罵了好幾句。
林飲溪掀開眼皮,低低笑起來,伸手衝她勾了下:“過來接個吻再走。”
她站著沒動:“你沒刷牙。”
他挑起眉。
白商枝猶豫了下,還是走到床邊跟人接了個綿長的吻。
林飲溪靠在枕頭,指間夾雜她一縷碎發,嗓音溫緩:“下午接你下班,順便幫你討回公道。”
她頓了下,咬牙:“應該是幫我討回公道,順便接我下班。”
林飲溪無奈地笑笑:“好,昨晚辛苦了。”
白商枝瞪他一眼,站起身體:“走了。”
排練時穿得體服會露出大片的脖頸胸口和脊背,所以林飲溪總會格外注意不在露出的皮膚留下痕跡,但顯然昨晚的氣氛不適合考慮這些。
白商枝在更衣室拍了張照片,脖頸胸口的斑駁吻痕一直往下延申,即便用了遮瑕,也是相當明顯。
商枝:【圖片.jpg】
商枝:【看看你做的好事。】
小氣鬼:【挺漂亮。】
商枝:【?】
小氣鬼:【抱歉。】
商枝:【人間小苦瓜/】
小氣鬼:【有多苦,讓我嚐嚐。】
商枝:【?????】
如她所預料的,她成了目光匯聚的中心,休息時間她幾乎都能聽見周圍議論的雜音。
“理解理解,新婚小夫妻嘛,難免膩歪了些。”
“嘖嘖,姐夫也太不懂憐香惜玉了。”
“你懂什麽,那是夫妻情.趣。”
“……”
白商枝板著臉坐在角落休息,聽著周圍的聲音。
她氣不過,在手機上連發十個捶拳的表情包。
小氣鬼:【還想不想讓我幫你討回公道?】
商枝:【。】
小氣鬼:【撒個嬌。】
商枝:【我要開始排練了。】
小氣鬼:【去吧,下班再撒也是一樣。】
商枝:【……】
白商枝憑借強大的意誌力度過了這精神和身體雙重折磨的一天,她掐好時間,算著對方在開車的路上,拿著手裏啪啪打字。
商枝:【刀/】
商枝:【殺了你。】
商枝:【我在努力排練,你卻在家睡懶覺。】
商枝:【我昨晚那麽配合你,想要什麽姿勢什麽姿勢,想喊什麽喊什麽,我說不做了,你個禽獸怎麽對我的??】
商枝:【混蛋!】
譴責完之後,鑒於接下來還有用得著對方的地方,她把消息一條條撤回,撤到最後一條,下麵突然冒出條新消息。
小氣鬼:【要是可以天天做禽獸倒也不錯。】
商枝:【?】
商枝:【出警/】
商枝:【我要大義滅親,舉報你違規駕駛。】
小氣鬼:【麻煩林太太抬下頭。】
白商枝手指一頓,緩緩抬頭,看向對麵停著的車,熟悉的車牌號叫她眉心一跳。
商枝:【你今天好早。】
小氣鬼:【提前過來了。】
商枝:【那還真是巧。】
小氣鬼:【林太太打算聊一會兒再上車?】
商枝:【……】
白商枝係好安全帶,拿著那盒六十萬的茶葉,偏過頭看他:“你打算怎麽做?”
林飲溪心情不錯,指尖在方向盤輕輕敲了幾下:“讓他把錢還給你,然後道歉。”
她眨眨眼睛:“他能給嗎?”
那天老板能那麽明目張膽地賣給她,肯定想過被找上門的對策。
“試試看。”他頓了下,修長的手指緩緩收回,“不過在那兒之前,林太太是不是忘了什麽。”
白商枝:“……”
撒嬌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白商枝輕哼:“我自己也可以要回來。”
林飲溪不置可否,到目的地把車停在路邊,卻沒有要下車的意思,看著她笑:“我等著林太太的好消息。”
她心高氣傲,自然不肯低頭,拎著茶葉下車,車門狠狠甩出“哐——”的一聲。
正如她所想的,老板見到她再回來的時候沒有絲毫驚慌,笑著迎上來:“您又來了,之前的茶喝得還好麽?”
茶葉扔到桌麵發出清脆響聲,白商枝不屑與他廢話:“我要退貨。”
老板麵不改色:“是茶有什麽問題嗎?”
她淡淡睨過去:“你這茶沒有十年。”
他輕輕笑了聲:“您是聽誰說了瞎話,我這茶是我珍藏,早先準備留給自己,那天見你態度真誠才推薦給您。”
白商枝後槽牙都快咬碎了:“我不管什麽珍藏不珍藏,今天我就是要退貨。”
老板笑意稍斂:“不可能,我這兒沒有退貨的規矩。”
她氣笑了:“沒有退貨的規矩我還是頭一回聽說,我在網上買雙鞋都能七天無條件退貨,你這兒是什麽禦用皇家店。”
“說不退,就是不退。”
“……”
兩人爭執間,門口站著的男人忽地開口:“還沒解決?”
白商枝轉過身,氣哼哼地說:“你就站著看你老婆被欺負。”
林飲溪低笑著走近:“你好像也沒落下風。”
視線對上,含笑的眼眸似乎在等著什麽。
白商枝咬咬牙,攬過他的手臂晃晃,嗲著聲音說:“老公,他欺負我。”
話語甫落,她驀地想起霍思露。
可惡,林飲溪居然還真吃這一套。
老板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轉,露出了然的笑:“先生,就算您來,我也依然不能退貨。”
“誰說我們要退貨。”林飲溪視線上移,眸底的笑意幾乎在瞬間褪去,隨之響起冷冽、不含一絲溫度的嗓音。
“六十萬,一分不少的還回來。”
作者有話說:
想不到吧!今天這麽早就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