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商枝上次來已經是許多年前的事了,前些年城鄉建設,推翻了許多老房子。鎮上蓋起了一棟又一棟的高樓,四通八達的巷子被吞並。
大伯和叔叔們那天爭吵,有一半原因是為爺爺老屋的拆遷款。
白商枝走在她曾經生活過的城鎮,覺得自己像外來的闖入者,對這裏感到陌生而又恐慌。
好在闖入者並不是單槍匹馬來的,還有闖入者的男朋友。他有著敏感的地圖雷達和超強的記憶力,能夠及時提醒。
比如現在,林飲溪牽著她的手用力捏了捏,提醒她:“這條路,我們十五分鍾前剛走過。”
白商枝有點懵,四下看了看:“你怎麽知道?”
他伸手指向遠處的建築物:“那兒,有印象嗎?”
白商枝認真盯著看了兩眼,底氣不足但語氣要強勢:“我覺得它們長得都一樣。”
說完揮手一掃,霸道的以偏概全,將周邊建築全部納入其中。
林飲溪:“……”
他淡淡看了女朋友一眼,沒有反駁,默默拉著她走向另一條路。
繞了很久,白商枝才找到老房子的位置,不過因為拆遷早就推了,新蓋起來的建築將過往的痕跡覆蓋。
她站在商場前,定定看了許久。
回程路上,白商枝絮絮叨叨說起了很多事。她不是話多的人,許是因林飲溪這些天的陪伴,她在這短暫的時間,產生了傾訴的欲望。
但即便在這種時候,她也不願意泄露以前的情緒,經過層層掩飾,說的雲淡風輕。
林飲溪靜靜地聽她說,偶爾簡單評價一句。到最後了,他輕輕碰了下白商枝的手指,像是安撫。
白商枝心裏突然暖烘烘的。她轉過頭,望向身側的男人。
陽光淺淡地描摹他的眉眼,窗戶縫隙撲來的風撩起臉側的碎發,漆黑的眼眸蘊著千言萬語。
她有一瞬呼吸錯亂,不平的心跳被他一個眼神輕易攫住。再睜開眼,那抹情緒消散地徹底,隻留下點清清淡淡的疏冷。
白商枝不再看他,目光投向窗外,任視線與劃過的光斑糾纏。
解決完爺爺的事,他們定了第二天的機票回去。
白商枝坐在床邊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和誰聊天,隻是緊皺的眉頭暴露出並不是什麽愉快的事。
林飲溪洗完澡穿著睡衣走到她身旁,視線落在屏幕上的計算器界麵,沉默著沒說話。
喪葬費不算什麽,爺爺住院期間的醫療費用才是大頭,她的存款完全不夠。
白商枝陷入她即將欠一大筆債的痛苦中,完全沒留意到身旁的人,劃進微信界麵跟朋友哀嚎。
商枝:【我掙的錢都去哪兒了?】
商枝:【我不理解。】
於萱:【之前我讓你不要花錢大手大腳的時候,你還記得你說過什麽嗎?】
於萱:【人生就是要及時行樂,掙錢不花圖什麽。】
商枝:【……】
商枝:【我完了。】
於萱:【欠的也不多,你接下來幾場演出費不就掙回來了?】
於萱:【隻要你別再亂花錢。】
商枝:【但我還要買衣服交房租吃飯。】
於萱:【……那我就隻能給你一個建議了。】
商枝:【什麽?】
於萱:【美□□惑。】
白商枝無語地將手機扔到一旁,這才看見眼前的人影。她被嚇了一跳,差點栽到床底,好在林飲溪及時扶住了。
她蹙著眉瞪他:“你偷看我聊天幹什麽?”
林飲溪還握著細白的胳膊,聞言微微用力攥出一道紅印,然後才不緊不慢在一旁的椅子坐下:“我剛剛清了兩次嗓子,你沒聽見。”
白商枝哪能輕易吃虧:“嗓子隻能用來清,不能說話是嗎?”
林飲溪:“……”
這張嘴有理沒理都不饒人,適合做些其他的事。
白商枝發現他身上的茶香經過幾天已經變得極淡,需要靠近才能嗅到。
比如現在。
林飲溪抬起她的下頜,俯下身體,輕淡的茶香溢進鼻息間。眼前的麵孔逐漸放大,倦懶的吐息拂過鼻尖,腰間覆上滾燙的溫度,像是燃燒的焰火,一寸寸將她焚盡。
比起前幾次的試探和摸索,這次兩人都更熟練。
房間的燈是她以前讀書時挑的暖黃,灑下的光芒暈開讓人心軟。
可眼前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她那句無理取鬧的話激怒了,挾著與之前完全不同的侵略性,唇齒間的溫度似是要燒起來。
白商枝往後躲,然而新鮮的空氣剛呼吸了一口,就被眼前的人再次按著脖頸侵入,她嗚咽了兩聲,眼睛濕漉漉地看他。
林飲溪眼眸暗了暗,終於放過她。
她呼吸急促,張嘴要嘲諷回去,話沒來得及出口,想起剛剛的待遇。
算了,不跟他一般見識。
白商枝平複呼吸,一邊觀察男友。他靠在桌邊,略長的頭發遮在眼前,看不清眼神,隻是淡淡的神情看不出什麽。
除了微紅的嘴唇和身體的變化,他仍然是那朵遠在天邊的高嶺之花。
嗯,隻是被她摘下來親了親而已。
高嶺之花有反應也是正常的。
摘花人不打算幫忙,很是記仇的報複。他自作孽,理應承擔後果。白商枝沉默地看他,可要是他提出來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幫他。
可惜這花不識趣,偏要自己忍回去。
兩人同床共枕三天,隻簡簡單單接了個吻。
後來於萱聽說後,一臉驚訝:“不會吧,你身材這麽好,他沒反應嗎?”
白商枝想了想,大發慈悲地替他找補,避免人家覺得他不行:“那幾天心情不好。”
於萱“喔”了聲,覺得這個說辭合理。
但這件事卻一直梗在她心間。
花不會真的不行吧。
要找個機會,把花徹底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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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瀟經過爺爺的事決定留在老家,不再回北城。同時也不再催她找對象,轉而開始催婚。
她還讓白商枝有空一定要請團長吃飯,給她介紹了這麽好的人。
白商枝敷衍地應,半點沒往心裏去。
這一周兩人忙各自的事業,見麵都很少。一直到中旬的演出結束,林飲溪約她去新建的遊樂園。
可惜當日天公不作美,加上有人心思昭昭。
遊樂園計劃被迫取消。
北城今年的雪來得比往年早,天上飄下零星的雪花,落在臉上,被寒風一吹,刺骨的冷。
雪不大,影響不了他們原定的遊樂園計劃。
有人裹著毛毯打電話抗議。
“誰說約會一定要出門,待在家裏難道就不能增進感情了嗎?”
“出去接個吻都要偷偷摸摸,在家想做什麽做什麽。”
林飲溪沉默了一陣,妥協了。
當日他起得早,先去小區超市買了些水果和蔬菜。東西放到車裏,他想起之前有次接吻的時候,白商枝說想看他泡茶,又返回家裏的茶室,拿了兩罐茶葉。
頗有些孔雀開屏的意思。
到她家已經十點多,白商枝開門掃了眼他手裏的袋子:“居然沒有我討厭的蔬菜,你有讀心術?”
林飲溪輕描淡寫:“隨便買的。”
他脫下厚重的黑色毛呢大衣掛起來,正要將菜拎到廚房,便被人推了下,背貼著門。
脊背的涼一點點漫延,他沒動。
白商枝保持著壁咚的姿勢,輕淡茶香湧進鼻腔,她仰起頭:“你早上泡茶了?”
“昨晚有點事要處理,泡了點紅茶。”林飲溪往後靠。
她穿著長款淺黃色的毛衣,低下眼眸便能看見一雙筆直又雪白的腿,他禮貌地別開眼。
她咦了聲:“昨晚泡的茶,味道留這麽久。”
裝著蔬菜的袋子落地,一聲悶響遮掩了呼吸交融的聲音。
偶像劇裏說,相愛的人喜歡做親密的舉動。
白商枝不知道什麽是愛,她隻知道她現在很想吻他。
吻到後麵,兩人呼吸都有些急促。白商枝趴在他身上,視線掃過底下的茶葉:“這是什麽茶?”
“君山銀針。”林飲溪指尖摩挲著她的後頸,聲音微啞著說,“是一種黃芽茶,可以用綠茶茶藝程序衝泡。”
她頓時來了興趣,撿起茶葉:“你泡給我看。”
“沒有茶具。”林飲溪解釋茶藝工序複雜,工具繁多,帶來不方便。
白商枝頓時失了興致,扔了雙拖鞋給他,拎著蔬菜轉身走進廚房:“那你還帶茶過來。”
“你可以去茶館找我。”
白商枝動作一頓:“可是茶館裏不是有茶嗎?”
“不一樣。”林飲溪輕輕點了下茶葉的盒子,“這是我從家裏帶過來的。”
她慢慢切著水果,點了點頭。
兩人在沙發靠著看電視,白商枝半蓋著毛毯,心不在焉地咬著蘋果塊。
林飲溪今天穿的比較休閑,白色的高領毛衣將周身那股冷漠的距離感柔化成淺淡的一層。
她借著女朋友的身份,一再往前,林飲溪攥著細白的手腕,擋住試圖作祟的動作,聲音淡淡:“盤裏還有。”
她沒掙紮,任由手腕被束縛,“不要,我要你的。”
也不知道說的是水果,還是什麽。
林飲溪神情變化不大,漆黑的眼眸定定看著她,隻是手上的力度微微加重:“白小姐那天沒騙我。”
她確實是圖他身子。
白商枝挑起眼尾,笑得明豔又漂亮:“這個很重要,夫妻生活不和諧要怎麽談合適?”
作者有話說:
我兒子怎麽可能不行,他必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