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陳副局提起吳京澤和莊崇文兩人,屋內的幾人霎時沉默了起來。迪娜拉看著滿臉內疚,卻又不知如何表達,隻能不斷地用手指絞著衣服的方皎皎,剛想要開口向陳副局攬下這次的失誤,就感到自己的手被人抓住,接著便聽到郝也許搶先開口。
“吳京澤和莊崇文的受傷,都是我們小組的責任。蔣隊長說的沒錯,我們專業性差又沒有經驗,不適合出外勤任務。而且我們小隊之所以成立就是為了處理網絡安全的問題,這類的問題根本就不是我們小隊應該管的,是我們有些不自量力了,應該接受隊裏的懲罰,後續我們小隊會將工作重心重新放在維護網絡安全上,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不再參與這種外勤行動。”
郝也許的話讓方皎皎一愣,她猛然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向郝也許,眼中全是不滿地開口:“用不著你替我背鍋,雖然這次的事兒是一個意外,但是也是我這個指揮官的失責,因為我布局還不夠緊密,導致兩個隊友受傷,我願意受罰,一切由我方皎皎一人承擔。可是你憑什麽代表我做出決定?”
方皎皎說完咬著牙緊抿嘴唇轉身看向陳副局和蔣巴楚,糾結許久,最終對著兩人深深鞠了一躬:“因為我的失職導致隊友受傷,我願意拿出我的工資補給兩人的家屬。可是冷新晨的線索是我一手發現的,就連他們的交易內容也是我們發現的,我們一定要阻止他們將那人運回國內。”
“皎皎,這件事情到現在早已超越了我們的能力範圍之內,已經不是我們能管了的了。上次能夠在秦子越的酒吧探聽到消息,還多靠李升濱幫忙。不管你承不承認,在外勤這方麵我們做的確實不如蔣巴楚他們。”郝也許板著一張臉看向方皎皎,那語氣裏也滿是不容置疑。
方皎皎雖然還不認為她和特別行動小隊的幾人可以稱得上是朋友,可經過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她自認為自己也不是像剛開始認識時那麽討厭她們,就算方穎每次都會在耳邊絮絮叨叨,自己也漸漸習慣了。
甚至在麵對危險時的共患難時,方皎皎還會覺得還好有她們在身邊,而稍稍緩解了自己緊張的心情,她以為她們應該是有些默契的,最起碼是一條心。可如今聽了郝也許這一番喪氣的認輸,倒是讓方皎皎莫名的煩躁起來,整個人就像炸了毛的小獸一般又將自己縮回了自己的安全區域,呲著牙覺得麵前的每一個人都對自己心懷敵意,明明他知道蔣巴楚此刻心裏一定很難受也很內疚,也不想說出那些傷人的話,可是下一秒鍾那些帶著刺兒的話,卻不受控製的從他的口中一個字兒一個字兒的蹦了出來。
“我不如他們?要不是我發現了冷新晨的不對勁兒,你們現在都不知道他們的計劃,說不定還得把人當成納稅大戶,給好生招待著,被賣了還得幫人家數錢。還有,你說的是他們那些連被人設了陷阱都看不出來,差點兒就害得整個國安局的機密資料全部泄露的人?還是那些忙活了幾個通宵,結果卻被人家當猴兒耍的人?要不是有我在,別說吳京澤和莊崇文了,他們整個隊的隊員說不定都得折在秦子越手上。他還能在這全須全尾的跟我擺臭臉?還有上次的行動,我明明就告訴過他們倆,隻要我們離開了,讓他們也開著信號車趕緊離開,為什麽他們還傻站著待在原地?難道就因為他們受傷了,所以就一定要我放棄好不容易探查到的消息和可以阻止秦子越他們犯罪的行動嗎?我告訴你們這次的行動沒有我,你們隻會損失更多的人。”
方皎皎說到最後,大腦已經控製不了自己的嘴巴,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著什麽,她隻是想盡快將心中這種煩躁的感覺全都發泄出去。郝也許站在原地,攔住了想要上前製止的方穎,就這樣看著方皎皎發瘋,等到方皎皎罵累了,也將心中的煩躁全部發泄出去後,這才微微歎息了一聲,走上前一把將方皎皎摟入懷中,一下一下的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
感受到郝也許懷中的炙熱時,方皎皎愣了一瞬,而後便聽到好也許溫聲細語地開口:“這不是你的錯,是害他們受傷的那些人的錯,這些傷痛總有一天我們會從他們身上討回來。能夠發現冷新晨的異樣,並且堅持找到他們交易的證據,你做的已經很棒了,很棒了。”
方穎走的方皎皎身旁,伸出手摸在她的頭頂,將剛才她因為激動而四散飛起的頭發重新整理好,歸納在耳邊:“皎皎長大了,做的已經很棒了。”
“沒錯,誰能想到皎皎竟然會在園區大門口,在那麽多人圍觀的情況下還能夠鎮定自若的演戲,將冷新晨那麽個老狐狸都差點兒逼瘋了。”迪娜拉也走近探出頭,湊在方皎皎麵前露出一抹溫柔的笑開口。
麵對著幾人的鼓勵,郝也許懷中的方皎皎終於不再掙紮,而是乖巧的沉默了下來,她的眼眶慢慢泛紅,接著便將臉埋在了郝也許肩頭,爆發出了嗚咽的哭聲,將藏在心底的痛苦和愧疚,終於全都發泄了出來。
“我沒有想要那樣說的,我沒有想要任何人受傷,對不起,我隻是……我隻是想要知道冷新晨到底跟他們達成了什麽交易?我不能讓冷新晨危害到公司。”
“我不應該叫他們廢物的,他們從來都不是廢物。吳京澤經常給我發消息問我一些專業性的問題,他明明已經比之前進步許多了。還有莊崇文,我在單位的好多雜事兒都是他幫我做的,我不想要他受傷的。”
方皎皎一邊啜泣著,一邊說出自己的心裏話,直到他的淚水將好也許的肩頭全部打濕後,這才平複好了自己的心情,緩緩抬起頭。方皎皎抬起頭,那雙哭的如小兔子一般通紅的雙眼,讓蔣巴楚也不忍再為剛才那些傷人的話而追責,隻是默默的走到廚房,取出了一個阿克蘇蘋果塞在了她手中。
直到感受到手中蘋果的重量時,方皎皎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做了些什麽,連忙羞紅了臉拿著蘋果,走到了沙發的角落裏,戴上了兜帽將自己縮成一團,方皎皎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沒有哭過,可如今卻在這麽多人麵前哭的這麽慘,實在是有損自己的形象。
直到聽到角落裏傳來的“哢哧哢哧”聲,郝也許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剛要開口說話卻被陳副局打斷:“皎皎,就算也許不說要退出,之後的行動我也不會允許你們特別行動小隊再參與。”
角落裏清脆的咀嚼聲停頓片刻,陳副局擔心方皎皎又開始炸毛,連忙又繼續解釋道:“按照秦子越他們的一貫作風,每次他們團隊隻要有重大的行動,就一定會再去製造一件更轟動的事兒去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就像上一次阿姨夏木飯店的那個事兒一樣,表麵上看著是我們勝利了,和平解決了一場網絡安全的問題,可實際上趁著我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阿依夏木那件事兒時,他們團夥已經偷偷的在那次的罵戰中,又發展了許多的下線。甚至這些人中還有許多隻都隻是初中生。隻是上一次的事情,是你們特別行動小隊第一次集體行動就獲得了成功,所以我沒讓蔣巴楚告訴你們這個壞消息。”
陳副局話音剛落郝也許便連連點頭,又拿起了零食櫃兒裏的幹脆麵,走到了方皎皎身邊,將他的兜帽兒摘下,緩緩開口解釋著:“你還記不記得秦子越的錄音中提到過,冷新晨隻要將人接到他們的集裝箱裏就可以了,至於要如何過關和過關之後的事情該怎麽辦都不需要他負責。他們那邊兒會解決好一切。”
見方皎皎思索著點點頭後,郝也許又接著道:“我擔心秦子越他們會趁著汽車過關的時候搞出大動作,所以我剛才才會主動提出要退出外勤工作。”聽見郝也許的解釋方皎皎眼神亮了亮,接過了她手中的幹脆麵捏了捏,衝著她揚了揚頭,示意她繼續說。
“秦子越這人太過聰明,城府又太深。所以我們必須盯死秦子越的動向。以防秦子越在突然搞出什麽事情。我的意思隻是針對於這次他們要將人運回國的事情我們不參與,由蔣巴楚他們帶人去解決。而我們要解決的就是秦子越手中那些故意趁著車過關時搞事情的人。”
聽了郝也許的話,方穎不由得開口詢問道:“可是他們究竟要怎麽做才能讓邊關放鬆對車子的檢查呢?這根本就不可能,以前我當記者的時候采訪過邊關安檢人員,他們對於工作都非常認真,且從來不會渾水摸魚,根本就不可能會給秦子越那些人有乘之機。”
方穎的話音剛落,在場的所有人便都沉默了起來,其實他們都知道隻要阻止了秦子越,那裝著外來人員的車輛就根本不可能安全的通過安檢進入到國內,可問題是他們該怎麽阻止秦子越呢?
“如果我們直接聯係邊防安檢告知他們這件事兒,讓他們到時候直接將集裝箱打開檢查呢?這樣不就是直接能夠發現隱藏在集裝箱裏的那人了嗎?反正我們這邊兒已經有了明確的證據,直接聯係邊防安檢的領導層,那樣不管秦子越他們做什麽,我們都算是從源頭切斷他們的行動了。”方穎看著屋內的幾人緩緩開口。
陳副局和蔣巴楚聞言互相對視了一眼,蔣巴楚苦著一張臉開口:“沒用的,我們和邊防安檢那邊兒先不說,根本就不是一個係統,最多隻能算作是兄弟單位,因此我們不能強行的要求他們配合。最多可以給他們提個醒。但是如果他們沒有在這一輛車中發現問題,那便要承受著巨大的損失,有可能還會給自己招來罵名。所以邊防安檢他們肯定不會願意做出這種事兒。最多他們隻會是跟我們說好的,我們一定會注意一些。”
郝也許聽了蔣巴楚的話,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幾下,小心的詢問道:“該不會之前發生過這種事,然後你們去請求人家,跟人家鬧得很不愉快吧?所以這回才擔心人家不肯相信你們?”
方皎皎聞言也忍不住開口吐槽道:“這還用說嗎?肯定又是哪一次?秦子越給他們設了個陷阱,他們立刻就跳了進去,他們還以為自己有多麽的厲害,發現了什麽驚天的大案子,然後興衝衝的去找邊防安檢,結果邊防安檢他們打開了集裝箱,發現裏邊兒什麽都沒有。不僅要賠付所有的開箱費用,還有可能會在網上被秦子越那些雇傭的水軍亂噴,影響自己的形象。”
方皎皎雖然說的話有些過分,但不得不承認他確實猜對了,之前也確實出現過一次這樣的情況。
看著幾人愁眉不展的樣子,方穎敏銳的想到了上次阿依夏木的事件,他們就是利用了網絡輿論攻擊,而這一次他們會不會又選擇利用網絡來攻擊現實世界呢?
“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會不會這一次他們所謂的搞出大動作也是利用網絡來攻擊現實呢?”方穎突然的開口讓剛才還在疊疊不休糾結著邊防安檢的幾人突然沉默了下來。
見幾人沉默後,方穎又繼續開口道:“邊防安檢向來都是在網絡上比較能夠吸引網民注意力的一個關鍵詞,所以我才想會不會他們這次也會利用著網絡來對邊防安檢進行攻擊,然後趁機搞出某個輿論事件,或者是讓邊防安檢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扭轉輿論,以及平複網絡上的謠言上麵兒,從而讓他們對於集裝箱的檢查稍微放鬆,給了他們那麽一丁點兒的可乘之機。而他們便可以利用著這個可乘之機去做成自己想做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