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巴楚看見相擁在一起的父子兩人,心底便了然了這在網上發帖的人究竟是誰?心中雖有不忍,但是依舊開口讓劉曉威將自己的手機拿過來。
“在網絡上發什麽評論都是公民的言論自由,隻不過這件事涉及了其他組織利用網絡輿論引導我們的人民群眾互相對立。因此我們需要對這件事進行核實,看看究竟是人民自發的評論還是受到了其他人的指示。”
劉正明感受到兒子的身體在聽見蔣巴楚說話的一瞬,發生了輕微的抖動,於是瞥了眼兒子眉頭微皺,吐出一聲微不可察的歎息抬頭開口道:“這是我發布的內容,不過我隻是在網上抱怨了一下,並沒有受到別人的指示,我現在可以把這些內容都刪除。”
蔣巴楚嘴角向下壓了壓解釋道:“劉先生,我希望你能清楚的認識到我們這次來找你的目的。互聯網上存在著很多的聲音,如果未成年人接觸到了這些信息,會給他們的三觀帶來巨大的負麵影響,也會影響他們之後的人生,所以……”
“難道你們一味的禁錮就可以阻止我們接觸這些信息嗎?一味地宣傳那些信息相容的假象就能讓人忘卻背後的汙穢不堪嗎?為什麽從小到大老師都教我們的,和我們真正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樣的呢?難道我一味地將我們養在溫室裏,等到我們成年之後才將那些殘忍和黑暗展現出來,就是對我們好嗎?”
劉曉偉從父親的懷抱中起身,眼神銳利地盯著蔣巴楚一聲聲問出心中不滿,見兒子突然激動,劉正明擔心兒子連忙出聲製止,卻見蔣巴楚擺了擺手示意劉曉偉繼續說下去。
劉曉偉整理了自己被父親讚助的衣服,深吸一口氣,竭力讓自己語氣平穩像個大人一般開口道:“從小老師就教我們要做一個公平公正和善良的人,好人會有好報。可是為什麽我的父親這麽善良卻總是遭受欺辱呢?”劉曉偉眼眶泛紅,望向父親那因為長期戴著頭盔而被壓得變形的頭發,以及那剛剛回來著急受傷的右腳還絲絲順著血跡,心中升起一陣心疼。
“我爸在公司兢兢業業,為人謙和,雖然是經理,但是從來不會欺壓下屬,部門裏隻要有人做不好事情,都是我爸站出來替他們承擔責任。那個實習生我爸幫了他這麽多,幫她擺脫職場騷擾,還替她給生病的母親墊錢。結果他竟然在網上詆毀我爸,說我爸對她職場性騷擾,讓我爸丟了工作被全網唾棄厭惡,就連我媽也跟他離了婚。”
劉曉偉向一頭受傷的小獸般不停地嘶吼,眼中滿是血絲與不甘:“憑什麽他們可以在網上造謠中傷我爸,讓我們家支離破碎,他卻能夠晉升得到好的工作,被所有人心疼。憑什麽!我就是要讓這些人也感受一下,因為他們在網絡上隨口的一句話就對一個家庭帶來滅頂之災的感受。”
劉曉偉話音剛落,臉上便挨了一個重重的巴掌,劉光正看向兒子眼中滿是失望,剛打過兒子的那隻手因為過於激動甚至不停地顫抖。
“劉曉偉,我以為你隻是無心學習,又因為無法適應這邊的生活,我也不能經常陪伴你,所以你無聊才喜歡在網絡中找尋一些存在感。卻沒想到你竟然懷的是這樣惡毒的心思!難道因為你受過苦難就一定要讓別人也遭受這樣的苦難嗎?你明知道因為那些話,給我們的生活帶來了多少不便,怎麽還能忍心讓他人也遭受這樣的苦難?我從小教育你的,難道你都忘了嗎?”
劉曉偉輕輕撫上自己臉頰上那清晰可見的巴掌印,冷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開口:“我當然沒忘,我記得你教我的,吃虧是福,退一步海闊天空。可我也記得書本上講的睚眥必報。我們身後早已是萬丈深淵,難道這樣還要再退嗎?”
“那些人不過就是仗著那爺爺奶奶年紀大,不懂得網絡上的這些事兒,所以才敢肆意欺負他們,我這樣做是在為受欺負的人討回公道,根本就沒錯。難道有人犯錯誤,不去製止犯錯誤的人,而要來將那些所有為了公道正義發聲的人的嘴全都堵上嗎?”
“既然好好說話他們不聽,那麽我隻有用這種激進的詞語來讓他們知道自己做錯了,讓他們悔恨自己的所作所為。既然他們想要用網絡毀掉別人的人生,那我就要讓他們也遭受到這種被網絡反噬的痛苦。”
蔣巴楚始終安靜得一言不發,直到劉曉偉不再說話後,這才緩緩起身衝著劉曉偉深深地鞠了一躬:“孩子,很抱歉之前讓你遭受了那麽多。我替我的同事們向你道歉,他們對於網絡監管的不利給你生活帶來了很多痛苦,讓你變成了現在這般激進的模樣。對於你父親所遭受的網絡暴力,稍後我們會仔細的做好筆錄,然後聯係相關部門看看能不能在網絡上為你父親正名。”
將巴楚的一番話讓劉曉偉愣在原地,一時間不知所措。劉光正上前剛忙拉著蔣巴楚坐下,並從一堆蘋果中拿出了一個還算完好的塞在他手中。
劉光正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開口道:“蔣警官這件事過去就過去了,孩子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也不需要你們為我正名什麽,對於曾經幫助過別人的事兒我從不後悔,之後我也會盡自己所能幫助有需要的人,我始終相信這個社會上還是好人多。隻是我現在自己遇到了一些困難,但我正在努力的克服,我相信隻要我和曉偉在一起,那生活一定會好起來的。”
劉光正拽了拽劉曉偉的衣袖,將他帶過來,按著他的頭對蔣巴楚等人深深鞠了一躬,接著又懟了懟他,示意他趕緊跟眾人道歉。
“孩子心疼自己的父親,這份孝心我可以理解。他說得也沒錯,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著很多不公,而我們的責任就是將這種不公變成公道,保護好我們的人民群眾和我們的國家。”
蔣巴楚說著又看向劉曉偉,嚴肅地開口道:“隻是這個世界上不是什麽事兒都需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我知道你是一個很成熟的男孩兒,但就算再成熟也抵擋不住網絡上這些不良信息對你的侵蝕。你可以想一想是不是在網上看到了許多的利器評論以及視頻才讓你整個人變得越發的厭惡這個世界的不公?而你有沒有想過那些視頻是有些人故意讓你們看見的?”
聽了講巴楚的話,劉曉偉怔怔地搖了搖頭緊抿著唇,蔣巴楚將自己曾經給郝也許等人上課的PPT翻了出來遞給劉曉偉,示意他看一看,接著又開口道:“隨著我們國家實力越來越強大,他們無法從外部擊潰我們,便都想著從內部瓦解我們,網絡作為一個非常好的媒介,這些人會在網絡上散布很多消息。”
蔣巴楚將曾經偵破過一起案子的照片遞給劉曉偉,那照片上麵全部都是十六七歲的青年人,他們排成一排,垂頭喪氣地指認著麵前的作案工具。
“這張照片是2014年我們破獲的一個案件裏麵,當時就有其他的組織通過在網絡上散布一些激進的言論,然後給青少年們洗腦,激起他們對於我們國家的不滿,讓他們懷疑政府的有關部門兒,讓他們覺得其他地區的人民都對他們抱有敵意。然後經常給他們發布一些血腥的視頻。通過在網絡上的這些信息,一步一步地扭曲他們的三觀,讓他們變得十分的激進,隻會用暴力解決問題。”
“當時那個組織打著要援助青年人旗號,聲稱隻要他們能夠勇敢地做自己,就可以送他們出國去留學,獲得更好的生活,以此來對那些年輕人進行威逼利誘。最終有許多年輕人無法分辨那些信息,便選擇相信了他們,還通過他們發布的視頻製作出了炸彈,想要證明自己是勇敢的。”
“這件事被我們的同事們監測到以後,在他們準備實施犯罪行為的前一天找到了他們的老巢,對他們實施了抓捕。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當時我們沒有及時製止他們的行為,會釀成多麽慘痛的惡性案件,又有多少家庭會因為他們的一念之差支離破碎?”
蔣巴楚的語氣中滿是惋惜,他拍了拍劉曉偉的肩膀與重心長的開口勸慰道:“那些被洗腦的青年人中有很多都是還在念高中的學生,他們中有人的成績還很不錯,周圍的老師和朋友們聽到這事兒都不敢相信是他做的。連這樣優秀的青年人都會被洗腦,可見網絡輿論對青年人三觀的塑造有著多麽重大的影響。我知道現在社會上確實有不好的地方存在,但我們不能隻將自己的目光狹隘地局限在那些肮髒的地方。中國有960萬k㎡,那些被陽光普照的地方定是要勝於肮髒的地方。”
“我是在喀什的巴楚縣長大的,父親給我起名為巴楚,也是希望未來我能夠為巴楚做貢獻。但你知道嗎?小時候我特別討厭我的名字。我也特別厭惡每天放學都要幫著父親去采棉花。後來有一次跟父親吵架後,正好遇上了路邊的一個鄰居,他說既然我這麽討厭棉花,不如就放火把他們都燒了,這樣以後就再不用采棉花了。”
劉曉偉眨巴著眼睛,聽著蔣巴楚的話,疑惑地詢問道:“你該不會真的將那些棉花都燒了吧?那可放火。你的那鄰居也太壞了,他怎麽能讓你直接放火呢?這不是教唆犯罪嗎?”
蔣巴楚笑了笑自嘲道:“如果我那時像你一般大定然不會去燒棉花,可那時的我隻有6歲,還什麽都不懂。告訴我的那人是平日裏對我很好的一個鄰居,我覺得他是好人,於是我便按照他說的去做了,沒有絲毫的判斷能力。不過還好我父親發現得及時,我剛把棉花點著的時候他就過來了。”
“所以你知道了吧?在你沒有分辨能力之前,就接觸了很多雜亂的信息和觀點是不好的。”
蔣巴楚見劉曉偉露出愧疚之色,也在心裏暗暗的鬆了口氣,今天自己這一番推心置腹的權威之言總算沒白費,這孩子終於理解了自己所說的意思。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在網絡上發表那些激進的言論。我不應該被別人隨意地引導。我應該有自己獨立思考判斷的能力。以後我不會在網絡上隨意跟別人爭吵了。”
見劉曉偉真誠地道歉後,蔣巴楚覺得時機已到,於是摸了摸劉曉偉的頭開口:“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現在有個機會可以讓你戴罪立功,你想不想嚐試一下?”
聽見可以戴罪立功,劉曉偉的眼神立刻亮了起來連連點頭,表示隻要蔣巴楚告訴他應該怎麽做,自己一定會盡力做好。
蔣巴楚將跟張佳輝說的一番話,又跟劉曉偉說了一遍,接著又囑咐他記得不要暴露自己的個人信息,也不要將話說得那麽直白。不然很容易被那些犯罪分子盯上。
蔣巴楚從劉曉偉的屋子要離開時,劉曉偉扭扭捏捏地送著他走到門口糾結半晌終是開口詢問著,能不能加一下蔣巴楚的微信,以後自己也想成為一名國安警察,保護百姓和國家的安全。
蔣巴楚從劉曉偉的屋子離開時已經接近淩晨四點,名單上還有三個人沒聯係,他坐進車裏,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此刻距離陳副局立下軍令狀的時間期限又近了一分。
就在蔣巴楚忙著去跟名單上的人溝通時,特別行動小組基地內,方皎皎和郝也許也沒閑著,兩人一個忙著回複評論,一個忙著遵循錢傻人多的人設,正在發起一場針對隨意爆料別人隱私之人的圍剿。
而方穎和迪娜拉此刻也投入到了直播助農活動當中,在這個稀鬆平常的夜晚中,五人齊心協力,勢必要將那些試圖挑起人民內部矛盾之人,全部扼殺在網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