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巴哈爾古麗,是喀什巴楚縣瓊庫爾恰克鄉賽克散庫足克村人,我出生於民國九年,1920年,到2024年我正好是105歲了。以前我們這些人大多都守著一畝三分地過活,也沒有別的經濟來源。走的土路住的是土坯房,吃的是幹饢,就連生病了也不敢進城去就醫。”
巴哈爾奶奶臉上的溝壑,手掌上的老繭,都是那些艱難困苦的歲月留下的印記,可提起過去種種她卻並沒有將重點放在曾經的苦難上,而是堅定地開口:“我從來沒有讀過書也不會寫字,就是小時候偷偷跑到教學點去偷聽過講課,結果還被爸爸抓回來了,他說女孩子讀書也沒有用。但是我會寫“毛主席萬歲”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了”這兩句話。”
“這些年呀國家出台了好多的好政策,不光幫我們蓋房子,還幫我們提高地裏棉花的產量,又幫我們把棉花賣掉,我們現在靠著這些田地,也能養活起一大家子人了。還有其他省市也對我們幫助很大,這幾年你們上海來的醫生,不僅幫我們蓋醫院,引進好的設備,還每周都派人到我們村子裏給我們體檢。”
盡管方穎聽不懂維語,也不知道巴哈爾奶奶再說什麽,可是聽著她的話,卻莫名地讓人有一種心安的感覺,巴哈爾奶奶的眼神很真誠,回話時也不會看著攝影機,而是看著方穎的眼睛,在巴哈爾奶奶的講述中,方穎也見證了喀什這一百年的變化。
“在新年即將到來的日子裏,祝願我們的祖國在新的一年繁榮昌盛、國泰民安,祝願大家新年快樂,萬事如意,祝願我們的大家和小家,都能闔家歡樂,團團圓圓。”
在方穎的數次指導下,巴哈爾奶奶終於學會了,對著鏡頭說出了新年祝福,介於方穎的采訪需要阿曼在中間翻譯,浪費了很多時間,眼見著屋裏的小朋友呆得有些不耐煩,為了節省時間,所以在采訪年輕人的時候,方穎將想要問的問題寫了下來,便交給了阿曼進行采訪。
起初阿曼的采訪還十分順利,阿裏木那一輩人是真切地體驗過國家的政策,眼見著自己家裏的經濟慢慢好了起來,因此說起來滿是感謝政府感謝國家,並且說出新年祝福時也是一本正經。可直到采訪到薩迪克這一輩年輕人時,采訪的畫風開始逐漸跑偏,麵對阿曼的采訪,薩迪克開始顧左右而言他,不管說什麽都不離介紹著自己的棉花。
“咱們新的一年有哪些期許或者哪些願望呢?”
“我們新疆的棉花有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這裏日照時間充足,氣候幹燥少雨,較長的無霜期,土壤多為砂質土壤,特備適合棉花的生長。而且自己有了國家和政府的幫忙,許多科技工作者來到我們棉區,幫我們培養出的了300多種優秀棉花品種,這些都是豐產性好,產量高的。像我們的棉花,小孩子用了是絕對不會過敏的。”
麵對薩迪克的回答,阿曼尷尬地將話題又重新拽了回來:“薩迪克一定是希望新的一年,棉花長勢喜人能夠收獲頗豐是吧?”
薩迪克的鏡頭感非常好,隻要回答問題一定會正麵衝著鏡頭:“沒錯!我們新疆棉花的種植方式也與眾不同,咱們采用的是“低株密植”種植方式,以“群體優勢”換“個體優勢”,極大提高了單位麵積的棉花產量。”薩迪克說著從兜裏拿出一個棉花掛件,對著鏡頭展示起來,而那棉花掛件,跟迪力亞爾送給阿曼幾人的掛件長得一模一樣。
薩迪克拿著棉花掛件,又對著鏡頭打了一番廣告後,這才滿意地送出了祝福:“祝福各位小朋友新的一年裏,都能跟我們的棉花一樣,長得白白胖胖。祝我們的大家小家,都能像我們的棉花一樣,團團圓圓聚在一起。”
薩迪克三句話不離棉花的樣子,讓阿裏木自覺十分丟臉,那吾紮提將機器關機的瞬間,他便走到兒子身旁拎著兒子的耳朵,就將他拽到了一旁嗬斥著,見父子兩人在角落裏吵得麵紅耳赤的樣子,方穎擔憂地想要讓阿曼上前製止,卻被一旁的巴哈爾奶奶攔下。
“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作馬牛,你看看這就是給兒孫當馬牛的下場,氣得麵紅耳赤的樣子。”巴哈爾奶奶將手中的蘋果遞給方穎,笑著將一旁的重孫子抱在懷中詢問著重孫子的夢想,懷中的重孫子奶聲奶氣地說,自己以後要當一個軍人,扛著槍保衛邊疆。
“你看吧,這麽小的種子都有自己的想法咯,你應該也是當媽媽的人了吧,新疆是個好地方,因為這裏足夠大,所以在這裏什麽事兒,就都變得小了。”
巴哈爾奶奶的話,一直回**在方穎耳邊,車上的阿曼對於薩迪克說什麽都要扯到棉花上的回答十分不滿,說著自己剪輯的時候,一定要將他的畫麵都刪掉,那吾紮提不滿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你廢話這麽多,人家好歹也結婚有孩子了,也算是成家立業了,誰像你一天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結婚有什麽好的……像你一樣不還是……”看見那吾紮提殺人般的眼神,阿曼適時地將後半句話咽在了肚子裏,連忙轉移話題開口:“穎姐,今天的拍攝你有沒有剪輯思路,我們要選用什麽樣的主題呢?”
“我倒是覺得薩迪克的鏡頭可以都留下,既然巴楚縣盛產棉花,而且棉花全國都有名,那不如我們就用棉花引出主題,薩迪克說了那麽多,也都是想為自己的棉花打廣告,咱們倒是可以幫他一把。”方穎拿起了手中的棉花掛件,仔細地翻看了起來,這才發現這小掛件雖然看著不起眼,但是手感卻是出奇的好。
見方穎又陷入了沉思,阿曼不由得嘴角抽搐地看向那吾紮提:“穎姐該不會是被薩迪克洗腦了吧,咱們好歹也是個正兒八經的專題節目,這不成了給他們的棉花打廣告了嗎?”
“就你這個腦子,也就隻能跟我扛扛攝影機了,人家的意思是通過棉花的產量,百姓的生活水平,去反映這些年來巴楚縣經濟的變化,展現出政府和國家出台政策的成功,農業向來都是我們國家的根本,這叫什麽打廣告,這叫展示成果。”那吾紮提看著不成器的侄子開口。
棉花似乎一瞬間充斥著整個特別行動組的生活中,方穎聽了一天關於新疆棉花的介紹,而方皎皎今天的工作也跟新疆的棉花有關。早上剛跟方穎大吵一架的方皎皎,沒有理會身邊人的溜須,冷著一張臉走到了工位上,打開了電腦準備開始今天的工作,坐在電腦前的方皎皎越想越生氣,總覺得自己早上沒有發揮好,渾身散發著低氣壓讓人不敢靠近。
“孟哥,咱們那個測量貨物的程序好像出問題了,這邊有一個要發往哈薩克斯坦的貨物,顯示不出來重量。我正在貨架這邊監測呢,貨架這邊的傳感沒問題,貨箱也有重量,但不知道為什麽,程序上就是顯示不出來。”孟慶賀接到電話後,立刻對測量貨物的程序進行檢測,可是卻始終沒有發現問題,於是隻好頂著壓力來到方皎皎身邊求助。
“你查了程序沒有問題?這次運送的貨物是什麽?之前有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方皎皎了解完來龍去脈,手指在鍵盤上不停地飛舞,一邊檢測著程序一邊開口詢問著孟慶賀,在得知了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情況後,方皎皎看著麵前毫無漏洞的程序,隻是思索了片刻,便對著孟慶賀開口,讓她帶自己去現場看一看。
方皎皎手中拿著平板電腦,一路跟著孟慶賀來到了貨架,這裏的貨物全都裝在了集裝箱中,大大小小顏色各異的集裝箱堆疊在一起,看起來就像是樂高世界中的積木一樣,讓方皎皎來了興致,方皎皎好奇地在集裝箱中間穿梭,饒有興致地詢問著這些集裝箱的貨物都有什麽。
“有很多東西,最近一兩年大多都是從浙江那邊來的單子,要發往中亞地區的小商品,這幾年的絲綢和瓷器少了很多,大部分都是這種小商品。”孟慶賀看著方皎皎好奇的樣子,連忙為她答疑解惑。
方皎皎的視線很快又被一旁的巨大聲音吸引,伸長了脖子向另一邊看去,一旁的叉車正穩穩地將貨物從地上搬起,而後又穩穩地將貨物放在另一邊,看著巨大的叉車,方皎皎來了興致:“貨品先要經過測量程序的檢測,記下具體的重量,然後再由這種叉車進行運輸,最終將他們裝車?”
“沒錯,每一件集裝箱在裝貨物之時,都會在測量程序上進行入庫,箱子裏裝了多少貨物以及貨物的照片都會直接上傳到箱子的芯片上,這樣無論是中轉站,還是最終的收貨地,對接起來都很簡單。因此這個測量的程序很重要,如果程序一旦出現問題,那麽箱子上的芯片也會出現問題。”
聽了孟慶賀的話,方皎皎仔細看向集裝箱,這才發現每一個集裝箱的右側方凹陷處,確實都有著一個隱蔽的芯片,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無法發現。
“我們袁總做事情總是喜歡打提前量,所以每次都要求員工,在發車前兩個小時,就要將貨品全部裝好車準備好,然後再提前一個小時出發,這樣也可以為路上的特殊情況,預留出一些時間。以前總覺得袁總的擔憂沒用,可直到變故突然發生的時候,才知道幸虧有了這提前量,不然這回交付的時間肯定要晚了。”
兩人正說著方皎皎便看見前方不遠處圍了一圈人,而許偉肥膩的身子正圍著集裝箱不停地轉圈,一旁圍著的叉車時候見許偉拿著平板許久,卻始終找不出問題的原因,不由得也著急起來:“你都在這轉悠一個小時了,到底查出什麽原因沒有。”
明明是冬天可許偉臉上卻滲出汗水,剛要開口說話之時便如看見了救星一般,衝著方皎皎和孟慶賀的方向跑去:“老大,你總算來了,傳感沒問題肯定就是芯片的問題了,但是我查了一圈也不知道芯片哪兒有問題啊,這程序上就是不顯示。”
方皎皎走到了集裝箱的右側方凹槽處,將自己的平板連接芯片,試圖找到程序無法顯示的原因,但就在芯片剛連接上的瞬間,方皎皎便察覺不對,連忙將自己平板的防火牆提高到最高級別,接著開始追蹤著剛才一閃而過的信號源,方皎皎一手撐著平板,另一隻手在平板上不停地敲擊,很快便將那信號源拆解在自己的平板中,隱藏的信號源消失,方皎皎重新連接上芯片,可程序上卻依舊沒有收到信號。
“皎皎,你這邊查出什麽原因了嗎?”孟慶賀看著方皎皎對著平板發呆,便連忙上前詢問原因。
方皎皎將孟慶賀拉到一旁開口:“我懷疑芯片被別人動了手腳,我的建議今天在我沒有查明白之前,這一箱子貨物都不要發出。因為我在剛連接到芯片時,發現了一個神秘的信號源,我本以為是這信號源=的問題。但信號源被我解析消除後,卻依舊無法連接。因此我懷疑這是有人故意為之,就是為了拖時間,狸貓換太子。”
“你別血口噴人,這一箱子都是棉花,明明就是你自己的技術不好,我們入庫的時候可是都有數據的,當時還好好的,怎麽我們臨到要發車的時間了,你說不好使了,你別想著誣陷我們。還有你到底是什麽部門的,我在這公司幹了這麽多年,怎麽從來沒有見過你?該不會這箱子貨本來就沒問題,你看我們叉車師傅的實際工資高,所以你們就故意欺負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