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眠摘下蒙眼布之後,看向蔣徹的眼神裏,還是怯生生的。怎麽說,在他蒙上眼的時候,他可以放肆地跟蔣徹索吻,可一旦把這層隔離拆開的時候,他就開始忍不住害怕了。

對門外的害怕,也是因為這樣。

但是蔣徹展開了外套,也向他展開了一道真實的庇護所。

他去了,去了蔣徹的懷裏。蔣徹將塗眠裹挾在腋下,外套直接把塗眠的視線蓋完了。塗眠隻能看到腳底那點地,走到門口他看到掉在地上的門牌寫著“刀山”,還不小心被門口倒著的人絆了一下。

塗眠也沒看見那人的臉,直覺朝那人連說了三句“對不起”之後,蔣徹攬緊了他,極其不屑地說了句:“不用跟他道歉。攔路狗罷了。”

蔣徹的聲音很冷,冷得塗眠打了哆嗦,不過幸好蔣徹摟得緊,讓塗眠也沒那麽冷,也幸好是在夏天,下了樓就能聞到梔子花味兒,讓塗眠好像從刀山地獄活著回到人間。

夏日清風,把他臉上的酒氣都吹散了。

他在蔣徹懷裏拱了一下,叫住蔣徹,拿自己的手機給一起去gay吧的那個小姑娘打了電話,小姑娘可不是塗眠這樣毫無戒心的人,她在前廳盡興後,就打車回家了。

塗眠這才放心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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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徹沒帶塗眠回學校,而是在學校旁他們常去的電競酒店開了間房。塗眠酒醒了,整個人看著和之前沒什麽分別。

除了這次澡洗得久了點。久到蔣徹以為他在浴室睡著了,進去上廁所的時候,還認真地窺看一下水汽下的人,他好像在水聲裏聽到一點嗚咽。

蔣徹的嘴翕合了幾次,到底還是忍住了。

他出去幫塗眠帶好了門。

等塗眠洗完的時候,蔣徹已經單排好幾把遊戲了。他出來的時候,蔣徹剛結束。

“輸了?”塗眠擦著頭發瞄了一眼。

“嗯。今晚連跪,可能我今天不適合打。”蔣徹沒退遊戲,站起來交代,“我去洗澡,你要打就打。記得把頭發吹了再打啊。”

“好。”話是這麽說,但是塗眠還是沒吹頭發就做到電腦麵前開了一局,他英勇上陣,很快,他的隊友直接被打得稀爛,全靠他ad偷野怪吃經濟……一把順風陣容,直接打成了拉扯局,等蔣徹洗完出來的時候,塗眠的頭發都還是濕漉漉的。

蔣徹不滿地撇了嘴:“怎麽還沒吹頭?”

“還在打呢!你看這些傻逼!”塗眠專門點了計分麵板數據給蔣徹看,“中期局,現在都拖後期了!還不好好團。”

蔣徹“嗯”了一聲,去拿了吹風過來,親自給塗少爺吹起來,他的手插進塗眠的發間,手輕輕撣著。

塗眠感受到蔣徹動作的第一時間,他回頭了:“幹嗎?”

“吹頭發。你打你的。”

“那辛苦tony老師,給我整個舒適的。”塗眠把頭扭回去,專注輸出,把自己的頭發交給了tony蔣。

電競酒店的電腦對著落地窗,放眼一看,隻能看到學校旁邊寂靜的夜色,和中旬剛圓起來的月亮,月光混合著室內的燈打在室內吹著頭發的兩個人。

月光入室,深情兩廂;朝朝暮暮,不過如是。

他回想起方才,塗眠退後避開的那一步,看來這事對塗眠還是有影響的。哪怕塗眠現在看似正常。

他本來以為塗眠剛剛索吻,是他們的關係可以更進一步了,可是事實大概隻是酒精作祟,原非所想。

“唉。”蔣徹給塗眠吹完了頭發,歎了口氣。

“唉。”塗眠看著顯示“失敗”的遊戲界麵也跟著歎了口氣,哀嚎著爬回**,“不打了,睡了。”

塗眠這一覺,睡得不安穩。他先是睡著了,但是夢裏出現了他在酒吧看到的泳池場景,他馬上就醒了,再之後就不敢閉眼了,直到蔣徹在另一張**躺下了,他才壓著枕頭出聲。

“徹哥……”

蔣徹聽到塗眠叫他,他翻身過去,麵對著塗眠:“怎麽了?還怕?”

“也不是。就是……”塗眠還在想要怎麽措辭的時候,蔣徹已經擠上了他的床。他伸出手臂,用手彎給塗眠做枕,手在塗眠肩膀上拍了拍。

“現在呢?”

塗眠看著他這一係列的操作,人被蔣徹硬拉進懷裏,他的手隻好往蔣徹胸口掄上一拳:“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別拿你家哄小孩子那套哄人啊。”

“我沒哄。”蔣徹一本正經地糾正,“就是想和你一起睡了。”

“滾呐!”

塗眠笑納了蔣徹的溫柔,他安心地閉上了眼,隻是這次蔣徹的用處不是很大,他還是在做著亂七八糟奇怪的夢。

蔣徹抱著他睡都能感覺到他時不時要打個寒顫,輕哼幾聲。但蔣徹幫不了他,蔣徹能做得,隻是把塗眠摟緊點,手在塗眠的後背輕輕安撫——在兩個人努力下,他們才好像度過了這個平靜又洶湧的夜晚。

-垚土

翌日,一大早蔣徹就被派出所打電話叫去做筆錄,說是他打了人,那人醒來驗傷報警了,還有監控的。

塗眠本來睡得就不好,被這一通電話一嚇,睡意直接全無。蔣徹進去做筆錄,塗眠不能跟著,他隻好把郭女士叫來平事。

他跟郭女士潦草地講了一下事情經過,略過了自己受欺負的具體部分,統稱為“他們罵我了,我朋友就出手打了”。

郭女士一聽自己的寶貝兒子挨了罵,那立馬不得了了,說著就要去見那個報警的人,就是打嘴炮都要給兒子把理爭回來;所以在聽到塗眠說,有打手幫塗眠出拳了,她的心情立馬愉悅了起來。

要不怎麽說母子倆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呢。

郭女士心情愉悅地和人調解員交涉完,說是同意賠償,就拿錢把事平了。但,這是人前。

人後,塗眠被郭女士擰著耳朵,在家裏客廳走了大半圈。

“塗眠!你可真行啊!”郭女士怒目圓睜坐在家裏歐式長椅的正中間,一手抱臂,一手指指點點,“叫你帶人家姑娘去玩兒,你是玩兒得真好啊!”

“你是真的根本沒把人姑娘當外人啊。第一次見麵就帶人去那不三不四的夜店?!”

“怎麽家裏的小少爺人設不想當了,想改立夜店小王子的人設了?”

……

塗眠本來還想反駁點什麽,但說出來,郭女士也沒聽,郭女士和大多數在氣頭上的中國式父母一樣,全靠嘴,說起來就是猛然一頓輸出。

塗眠索性不說了,他點著頭,配合著“啊對對對”四個字,全程聽完了郭女士的諄諄教導。郭女士是沒給他什麽好臉色,塗眠有一肚子委屈,也隻能打爛牙齒和血吞了。

畢竟是他輕信了他人,是他喝了兩口酒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是他要逗蔣徹,硬著頭皮玩那個情侶遊戲……一切是他咎由自取,一切也都是他的問題。

想到這裏,他去衣帽間偷了一根郭女士的煙,去自己房間的那個小陽台點了。

女士煙,淡得沒味兒,塗眠來回吸了好幾口,還是覺得有股子淤積在胸口吐不出來。

他又回去偷了兩根,準備一起抽,翻轉著看了一眼,遲遲沒點。

“這根煙點了,也不能不難過。可是不點,又心欠欠。”

就像蔣徹這個人一樣。

他們靠近了,塗眠自己又不能說服自己;他們離遠了,他又覺得心欠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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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圖:怎麽選刀山地獄這個房間啊!好難聽

cece:就是,為了救你我還要上刀山(?

圖圖:也不必 哥!

cece:蒽。

兄弟們,冷靜冷靜!我也冷靜冷靜 15000海星的加更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