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對這類群體的接受度挺高的。尤其是塗眠承認之後,她反而不尷尬了,她拍了下手,退了半步。
“那好吧。”
她和塗眠回歸了正常的朋友交流。她跟著塗眠轉出超市,塗眠開車帶她去定好的晚餐地點。車是郭女士臨時借給塗眠的。
昨天晚上郭女士說,收他520塊錢當押金,他要不能原模原樣地把車開回車庫,這錢就不退了。
“搞了半天,還是我自己出錢哄人唄。”
塗眠當時心裏憤懣,還跟郭女士爭取了一下,隻不過,被郭女士強壓了,她說:“你自己撩妹,不該花點錢?”
這句話把塗眠堵回去了。他總不能直接給郭女士自爆,那個不是妹,是室友,就一男的。
雖然話是說,身正不怕影子歪,但是郭女士要是問起他們前一天晚上打了三個小時電話,幹啥了,他還真編不出來。倆男的,打三小時電話,是有點怪。
都是後麵蔣徹跟他說:“直接和阿姨說,是打遊戲,就好了。”他才反應過來。
“塗眠,你怎麽知道你是gay的啊?是已經有過男朋友了嗎?”
坐在副駕的小姑娘怕他無聊,體貼地找話聊天。
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直接把塗眠給問懵了,搞得他連腳下的油門都不敢踩。
“那個……嗯……”
“不方便說?”小姑娘看他有點介意的模樣,找了台階下。
“對對對,不方便。”塗眠順著台階,開始誑人,“我們這裏還沒那麽開放,在學校裏謹慎慣了,一般都是能不談及另一半,就不談。不好意思啊。”
“啊?”小姑娘撐著臉,“那你是已經有另一半了嗎?”
“我……”塗眠剛想說“沒有”,就被小姑娘搶先默認。
“那你的另一半不會生氣嗎?”
“生氣?”塗眠看了一眼她,聽這熟悉的綠茶句式,應該是說,塗眠單獨和女性出來的事,他立馬說道,“不會的。我給他報備了,中午吃飯,還發了照片。”
“啊~”小姑娘笑了起來,“我本來想問說,你們的關係都不能被提及,他不會生氣嗎,不過感覺也不是那麽的不能被提及。你應該隻是對我這樣不熟的人謹慎,對別的熟的人你應該是經常提起你的另一半吧。”
“啊?”這話題又超出了塗眠能應付的範圍。他經常跟別人提起蔣徹嗎?那郭女士豈不是已經對蔣徹略有耳聞了?!
郭女士應該不會對他印象太好吧……
“嗯,你提他的時候,說話速度,比和我聊天的時候,快。”
“啊這……”塗眠嚇了一跳,他收住自己的下巴,用“嗯嗯”兩個字,把這個話題簡單收尾。
等紅燈的時候,塗眠看了一眼手機導航,剩下的2公裏路程竟然堵得水泄不通,地圖上那一段都發紅,顯然,小姑娘也看到了,她提議:“要不,換個地方玩?我還不太餓。”
“想去哪裏?”
小姑娘想了一下:“你既然是gay,可以帶我去gay吧玩玩嗎?”
“啊??”塗眠沒繃住,他眉頭皺到了一堆,這都是什麽要求?!是想他這個直男死?!
“欸?不能去嗎?你們家那位管著?”小姑娘真誠三連。
塗眠作為一個在家裏當慣了底層的人來說,在外麵,必然要保地位——
“他管什麽,他才不管。去……”塗眠打了轉向,給車掉頭,“就去吧。”
塗眠這種對gay的認識極其匱乏的直男,根本就不知道C城的gay吧都有哪些。他唯一知道的一個,還是他們學校外麵那個。就在上次他們喝酒的對麵,還是聽那個馬院的克斯妹妹侃大山說她的gay蜜的時候,聽了一耳朵,才知道的。克斯還說,女孩子也可以進,不算完全的gay吧,前麵的風氣也還好。
為了不露馬腳,塗眠帶著小姑娘去了他世界裏有且僅有的那家學校外麵的GAY吧。進去之前,他還禮貌性地給蔣徹打了個電話,想問問蔣徹來不來。
不是因為別的,他隻是想找個人壯壯膽。
畢竟他的酒量也就那爛樣,上次和師兄師姐還有克斯在酒吧喝酒,要是沒有蔣徹,他應該已經早就躺在桌子下麵了。
“怎麽了,你朋友沒接嗎?”小姑娘和他一起站在gay吧門口,看塗眠還沒進去的意思,她關懷了一句。
但她的眼裏早就寫滿躍躍欲試。
“嗯,他應該在忙吧。”
塗眠掛了蔣徹的電話,臨時做了下心理準備,才帶著小姑娘進去了。
進去之後,塗眠反而鬆了口氣。裏麵的布置和正常蹦迪的酒吧沒有區別,五光十色的霓虹燈,搖頭晃腦的年輕人。
這裏的每個人看起來都是活潑又拘謹的,似乎沒什麽特別,和他腦子裏以為的滿場都是男男接吻的泥潭,大相徑庭,連舞池都是男女混合,似乎除了性向不同,這裏的人,和隔壁酒吧的人,沒什麽分別。
“看起來和酒吧沒什麽分別呢。”小姑娘多少有點失望。
“哈哈,都是人在蹦,當然沒什麽分別了。”小姑娘的聲音吸引來了一個波浪卷的大姐姐,她唇紅齒白,眉目美豔,裹著高開叉紅裙,像一支海棠花。
海棠花帶了一支酒自然而然地坐下來,和塗眠他倆聊了起來,她是這個酒吧的常客,至於為什麽會是常客,她沒說。塗眠在常客的推薦下點了酒水和吃的。
又在常客的招待下,認識了一個男大。一個比塗眠略高一點的男大,板寸頭,一來就聽要帶小姑娘去舞池的海棠花回頭專門介紹說:“是個體育生呢。”
小姑娘站起來,準備去舞池裏蹦迪,突然聽到了海棠花的介紹,她站住腳,因為不是在國內長大的,她直接向塗眠問道:“體育生是什麽?”
海棠花一見她懵懂的樣子就被逗得笑出聲,她笑起來格外爽朗,是及時行樂的人,所以說起話來也不避諱:“是體力好的男學生。”
“可是他……”小姑娘懂這個體力好的意思,但是總覺得自己好像在犯什麽錯誤,為了挽回,她本來想解釋一句,塗眠是有另一半的,不是尋歡作樂的。
但是塗眠似乎不想要她解釋。他清了嗓子,打斷小姑娘的話。
“沒事,你去蹦吧,我和他一起喝一杯吧。”塗眠靠坐在沙發上,擺出自己小少爺的架勢,“喝一杯,你要收費嗎?”
“不用,哥。”男大應該也是常在場子裏走的人,看碟下菜拿捏得精準,他湊坐過去,在服務生端上酒水的時候,他主動拿過了一杯,“今天免費,陪哥喝。”
這聲哥確實喊得塗眠身心舒暢。他挑眉頭,看著那人把酒喝了,心裏由於地位上升迎來了一段膨脹起來的快樂。
“哥,你也喝一口?”
那人還把酒遞到了他眼前,他湊近來喝,順勢打量著這人,有一雙同樣深邃的眼睛,藏著璀璨的星河,讓塗眠一瞬間像是找到了代餐,直接把手機裏的蒸煮拋到了九霄雲外。
“喝。你也健身?”塗眠低頭喝酒,無意瞥到了他深v領下蓬勃豐腴的胸肌,還回頭流連了一下。這一眼瞟完,對上那人和善的目光,塗眠舔了下嘴巴,別扭又心虛地移開目光。
前者的別扭是因為自己的注意力竟然會被胸肌吸引走,後者的心虛,是因為那是男人的胸肌。
要放以前,那對塗眠是毫無吸引力的。就是蔣徹在他麵前脫衣服,他也沒覺得,有什麽怪異。
而且,蔣徹的胸肌和腹肌更柔和,更讓塗眠能接受。如果是觀賞的話。
“也?”男大打量著塗眠,但塗眠應該怎麽看都不像是健過身的人,“哥,也健身?”
“沒有,是朋友。”塗眠答。
“男朋友?”男大敏感地打探道。
塗眠低頭抿酒的動作頓了一下,他認真答道:“不是。”
“目前還不是?那真是可惜了。”男大故作惋惜。
塗眠問:“可惜什麽?”
“老板在後麵設了新的情侶活動,很好玩,要是你的……那位朋友來了,你們還能一起玩玩。”
“玩很大的遊戲嗎?”塗眠酒精竄上頭,“我和你,不能玩兒?”
他話音剛落,手機突然振動起來,這次不是語音或者視頻通話,是不認識的電話號碼打過來的。
他接了起來。
“喂?”
“怎麽不回我消息,寶貝兒?”電話那頭傳來的是蔣徹的聲音,嚇得塗眠還看了一眼手機屏幕,確定是個不認識的號碼。
男大似乎也聽到了電話裏的稱謂,他故意貼過去,小聲問了句:“還玩兒嗎,哥?”
塗眠沒注意聽男大說什麽,一門心思都放在電話上,他用手擋了話筒,小聲說:“在忙呢,來不及回。”
“有多忙?忙著和別的男人玩兒?”蔣徹的聲音冷了下來,語氣也帶著質問的語氣,聽得塗眠一愣,然後他的反骨在質問的語氣裏孵化出來了!
他回嘴:“對啊,怎麽了?抓jian啊?!”
“在哪兒,發定位。”蔣徹語氣還是冷冷的,仿佛由夏入冬。
塗眠先在這樣凜冬的氣息裏,潰退了,他說話結巴起來:“?你、你神經啊!真要來抓?”
“嗯,要不你花錢給我也點個野的,頭牌那種,讓我試試看玩得怎麽樣,花不花?”
“滾你媽!你點屁!髒不死你!”塗眠不知道哪裏來了一股子氣,他罵完就把蔣徹的電話掛了。
猶豫再三,塗眠還是給蔣徹老老實實地發了個定位,主要是後麵實在玩得花,蔣徹還可以擋擋。
等他發完,他看到男大還靠坐在他身邊的沙發上,安靜地拿著他送的那杯酒,等著他回頭。
他回頭衝男大一笑:“剛剛你說什麽來著?”
“酒喝完了,哥,您送的酒,很美味。”
男大把杯子裏的最後一口酒抿完,舔了舔唇,用盯著獵物的眼神盯住了塗眠,他瞳孔裏映著的塗眠似乎在生氣漲得臉頰通紅之後,變得更美味了。
於是他放下空杯,笑容狡黠:
“我剛剛問您,還去後麵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