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晴風,臨近學校的社區咖啡店擠滿了打卡拍照的網紅和慕名而來的學生。他們帶來的喧囂掩蓋了角落兩兄妹急切的交談聲。

“我真是搞不明白你們倆!”事實上,隻有青舒月比較焦急,“一個腦子有不得行,一個嘴巴有問題!這就算了,還不容易開口了,腦子有毛病的還沒聽見?”

蔣徹笑著,手指叩在桌上:“嗯,有什麽問題?”

“你就不能主動一點?”青舒月是真著急,“你們都住一個寢室一年了!怎麽還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啊!之前給我說有點好感的人是你欸,哥!後來跟我說想追圖圖的人,也是你欸!現在呢!圖圖還跟個傻子一樣,陪別的妹妹逛街吃飯抓娃娃呢!”

“嗯。”蔣徹聽到這裏時,表情是有點不鬱,“他是直男。”

“嗯!你也是直男?!”青舒月翻了個白眼,“別又拿他的話來誆我!”

“不是。”蔣徹看著眼前這杯有點酸苦的美式,抿了抿嘴,嘴裏還留存著這股味道,“我就是對著他說,我是gay,我對他有衝動,我想和他這樣那樣,想和他試試……你覺得,他會怎麽樣?”

“他會覺得你在開玩笑。”青舒月不假思索,因為這樣的現實已經無數次擺在了她眼前。

蔣徹也隻有向這樣的事實低頭。因為之前半年,他無數次提過,嘴炮也好,口嗨也好,都沒有用。他甚至就差把“我想千你”付諸實踐了,塗眠也一口咬定,是直男的把戲罷了。

他們中間,沒有一點私情。

直到,他和他淺嚐輒止的一個吻,才好像摻雜了一點情愫。所以蔣徹努力了,他領著塗眠在禮堂陽台的夕陽餘暉裏深入交流,他在禮堂彩排,走關係加了一個節目,想唱給塗眠聽,讓他聽聽自己胸腔裏生根的天真與浪漫。

“對了,之前,圖圖上傳彩排vlog的時候我問為什麽沒有你的那段,他說,那個視頻,沒錄上。是不是你,動了手腳?”青舒月抱臂,打量著蔣徹。

“是。”

“為什麽?”

“當時覺得有緣無份。也沒必要看了,不然在他心頭沒個重量啥的,反而尷尬。不過,現在……”蔣徹摸了摸鼻尖,“要不幫我找找那個視頻吧。萬一別人有錄呢?畢竟那話也挺肉麻的,我再說第二遍也不太合適?”

“可以,但要收錢。”

“今天的咖啡我請。”蔣徹挑眉,“晚飯我也請。”

“怎麽公雞突然拔毛了?!”青舒月好奇地湊過去,打探著。

蔣徹起身結賬,喜笑顏開地晃了晃付賬的手機:“未來丈母娘郭女士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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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女士?”跟在塗眠旁邊走著的女孩兒扭頭看向塗眠。

“嗯,就是我媽啊,我經常叫她郭女士,她不喜歡當母親的,她喜歡做她自己,respect!”塗眠在郭女士的打拳式育兒裏成長起來,已經熟練掌握了一套和女人相處的生活技能。

“噗哈哈——”他身邊的小姑娘爽朗地笑起來,“你可真有趣。”

“謝謝您啊。”塗眠突然不知道對這種誇讚,該表示什麽態度了,他的生活技能也好像直線下降了。他扣扣後腦勺,看到旁邊越過自己衝出去的路人衝向了一家奶茶店。

小姑娘也跟著看過去:“哦,那家奶茶啊!我看網上說他們家店慶買一送一,要去喝一杯嗎?”

“可以。”塗眠跟著走。

“喝什麽?”

“薄荷奶綠。”塗眠脫口而出,想到是買一送一,又禮貌性地征詢了一下,“可以嗎?”

小姑娘點了頭。

“什麽糖度呢?”店員問。

塗眠有幾秒的恍惚,他愣了一下,直到人家再問的時候,他才皺起眉頭,裝作思考過的樣子,說道:“去冰,三分糖。”

蔣徹之前給他算的糖度,後來他也這麽給蔣徹做過一杯,所以,記憶深刻。別的不說,挺好喝的。不過這麽大太陽,不去冰的話,應該更好。

但是,不好更改了。就這樣,湊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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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小姑娘在商場樓下買完奶茶,跟著小姑娘去逛了商場,小姑娘站在超市門口,回頭問了他一句:“要進超市嗎?我第一次逛國內的超市呢。”

小姑娘是澳洲的,算是中文說得很好的澳籍華裔,這次是跟著父母一起回來探親的,順便,留在國內多玩幾天,接觸接觸這片土地上的人,感受感受本來的風土人情。

“你想逛嗎?想的話就去。”塗眠背著她的包,提著她買的一口袋東西,保持禮貌。

“那逛逛吧。”

“好。”

她和塗眠一起去了小推車那裏,拿了購物車。購物車旁邊還站著一對男女,似乎在為什麽爭吵著,塗眠順耳聽了兩句。

女的指著購物車,撒著嬌:“我想坐進去,你推我!”

男的不同意:“你多大了,還當自己三歲呢!”

女的也不依:“我心情不好,別人的小視頻都說心情不好,就和男友來超市坐小推車。你剛剛不是還說哄我?!現在就不樂意了?!”

男的扶著女的肩膀,半推半搡,說起了好話:“怎麽會呢,我哄你呢,寶貝兒,我們去買冰淇淋,這個小推車髒。誰會坐啊?!”

草!塗眠這一耳朵偷聽,直接把自己創了。

他可不就坐了嗎?

還和蔣徹一起來超市逛的時候,蔣徹為了哄他開心,坐的!

塗眠身邊的小姑娘也聽了一耳朵,不以為然:“這種還耍什麽朋友啊。”

“嗯?”塗眠把她的包放購物車裏,推著購物車,問道,“怎麽這麽說?”

“雖說都是大人了,但是生活裏存著一點童心怎麽了,生活都這麽苦了,想要個小孩子一樣的簡單快樂本來就很難了,好不容易機會來了,怎麽還有人這麽不領情啊!”

“是。確實。”塗眠附和。

“所以,那種不肯滿足你幼稚需求的人,都可以拜拜了。”

“要是遇著了呢?”塗眠順嘴問了一句,畢竟,蔣徹確實很多時候,都滿足了他的幼稚需求,這樣的朋友,確實維持在朋友關係,是最好的吧……那種發展,就還是不要了吧。想到那種不太適合見天的發展,塗眠的耳根就微微發紅。

小姑娘卻突然頓了一下,她打量著塗眠,看著塗眠微紅的耳根,還以為是塗眠為自薦的話而害羞,她會錯意地回了一句:“那也不用,我沒有那麽多幼稚需求。你放心。我的生活還很簡單,要要簡單的快樂很容易,不一定要靠小推車。”

塗眠看似聽懂了,但根本沒聽懂這牛頭不對馬嘴的答案,隻能發動當代社畜的標準動作——微笑點頭,還之以禮。

“好的。”

小姑娘帶著塗眠在超市漫無目的地逛著,逛著逛著兩個人就逛到了那個標識性的地廣人稀的倉庫區。周遭貨架高過人頭,往裏多走兩步,就會被貨架藏得嚴嚴實實。

“塗眠。可以這麽叫你嗎?”她走著走著,突然開口。

塗眠正低頭看蔣徹發來了新消息,是問他明天要不要去露營,不然,蔣徹周一要開始忙了。

他還沒來得及回,聽到小姑娘這麽鄭重的問題,為了兩國的花朵的友好建交,他不得不暫時放下蔣徹,去回應國際友人。

“當然可以。怎麽這麽問?”

小姑娘的腳步慢下來,塗眠的腳步也跟著慢下來。她停步看向了塗眠。

“有看上的東西了嗎?”

塗眠順著她的目光往背後看,卻看到的是空貨架,他回頭。

眼前的國際友人,卻近了一步,她問道:“我聽你們的留學生,supermarket有另一層意思。所以……”

“另一層意思?”塗眠這次是真的一頭霧水了,他有點摸不清國際友人的套路,麵露疑惑,虛心求教。

事實證明,國際友人和天朝直男對愛情的表現形式,是不太一樣。含蓄的可能是會含蓄到察覺不了,open的是真的open到直接求愛。

小姑娘搡了塗眠胸口一把,她的手搭在塗眠肩頭:“你在裝瘋賣傻?”

塗眠不太能接受這小姑娘對四字成語的運用,有點太不近人情,太不順耳了。但是塗眠也不是第一次經曆這種被人抵到逼迫的姿勢,他已經遊刃有餘了。

“怎麽說?”他微微歪頭,發出了錯誤的信號。

“就是草市啊”他的遊刃有餘,確實讓小姑娘感受到了棋逢對手,她眼睛驀地一亮,踮腳,湊唇,咬過塗眠的唇角。

這捏馬!

塗眠確實沒經曆過!

他趕緊抓住國際友人的肩膀,往外一推,迎著國際友人滿臉驚詫的表情,他抹了一把自己的嘴巴。

“不好意思,我,確實,無意冒犯。但我……”塗眠一時間有點手忙腳亂,話也說得語無倫次。

這種感受和蔣徹帶給他的那種脅迫與溫存不同,這不是怪,是拒絕。他的腦子,手,眼,身體,每一個部位,都在拒絕。

可能是來得太快了,他還沒準備好。

也可能是他確實有問題?

“哦~我知道了。”國際友人倒是不尷尬,甚至好像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她雲淡風輕地拍了怕塗眠的肩膀,“你也是gay。沒事,我不是第一次踩進這樣的坑了。我前男友也是,但他第一次也是這樣拒絕我的。”

“不是……”塗眠還是下意識地反駁了。

但在國際友人看過來的眼神裏,他又還是點頭了。比起被再親一次,他還是更願意承認這個莫須有的名頭。

“對,我是g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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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ce:你是真·能屈能伸啊!

圖圖:你都能說你是gay 我怎麽不能?!

cece:我是真彎

圖圖:我也是……呸!你真彎啊,徹哥!

cece:蒽崾殽

圖圖:……

十分鍾後——

圖圖:徹哥,你不會也被推去相親了吧!我們倆,那麽熟了,不需要演戲哈

ce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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