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默?”
“你怎麽來了?”
“而且你這是……”
沈平有些詫異。
此時的楚默,仿佛換了一個人。
之前在自己的麵前,很是恭敬,不僅僅因為自己是縣令,更因為自己是沈浪的父親。
可現在,楚默的眼神當中全是冷漠。
仿佛和自己不認識一般。
“沈大人,東溪村遇到了賊人襲擊,全村人都死了,你們派人去收拾收拾吧,好生安葬。”
“另外,我需要一些鐵銅等物品,還有整個縣府所有的鐵匠、木匠、銅匠。”
楚默把一包銀子放在了沈平麵前。
“什麽?!”
“賊人滅了村子?”
聽著楚默帶來的消息,沈平也吃了一驚。
“對,這個案子,還希望沈大人好好調查下去,給東溪村百姓一個交代。”
楚默點了點頭。
“浩川!”
“你立刻安排衙役去東溪村!”
沈平對旁邊的翟浩川說道。
東溪村可有上百人,難道是被山匪屠村?
但不應該啊!
之前就算山匪搶劫村子,也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
那眼前的楚默到底是怎麽回事?
剛才他從外麵直接飛了進來,分明是不俗的輕功。
之前怎麽不知道他的功夫這麽高?
還有剛才這冷冰冰的語氣,沈平甚至毫不懷疑,如果自己不按照楚默的吩咐來做,下一刻他就要人頭落地。
“薑山!”
“立刻帶人,去把縣府裏最好的鐵匠、銅匠和木匠找來。”
看著衙役們進來,沈平連忙對薑山說道。
薑山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立刻帶人出去了。
“多謝了。”
楚默對沈平拱了拱手。
“沒事。”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沈平對著楚默問道。
“一言難盡。”
“而且我不說,也是為了你好。”
關於楚新柔的身世,他根本沒法和沈平解釋。
“好吧,你不說,我就不問。”
“但如果可能的話,你去看看我兒子吧。”
沈平欲言又止。
對於他來說,楚默的秘密越多,對於他兒子來說也就越好。
“他怎麽了?”
楚默抬頭看著沈平。
“他……不是很好。”
沈平苦笑著歎了口氣。
“我知道了。”
楚默點了點頭,轉身朝著後院沈浪的院落走去。
剛進後院,就看見沈浪躺在一張躺椅上,周圍散落著不少空的酒壇,旁邊的桌子上,還有一封紅色的請柬。
自從收到唐清歡的婚禮請柬之後,沈浪就一直買醉。
看見楚默進來,沈浪迷離的揉了揉眼睛。
嘴一咧,正要說什麽,卻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楚默來到桌子旁邊,看著請柬的內容,也頓時明白了沈浪為什麽會這樣。
楚默歎了口氣,也坐下來,猛灌了一口酒。
“新柔被人帶走了。”
“三天以後,我動身去京城。”
“把人救回來,順便報仇。”
楚默對著沈浪說道。
“去京城?”
“你們……”
“我也去!”
沈浪連忙說道,一個站不穩,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
“你是去參加婚禮,還是去把唐清歡搶回來?”
楚默把酒壇舉起來灌了一口,遞給了沈浪。
“我……”
“我去……”
沈浪登時啞然。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麽。
他隻是知道,唐清歡此時就在京城。
搶回來?
我還能搶回來?
“既然遇到了,就沒有必要抱怨什麽。”
“她的身世,她的重擔,她的命運,或許很難逃避,但作為男人,愛她的男人,這一切避無可避。”
“她所有的一切,我們替她承擔!”
“不管對麵這個人是誰,是誰家的公子也好,是皇親國戚也好,哪怕是皇上和太子,都無所吊謂!”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大不了一死而已。”
“但也好過窩窩囊囊過一輩子。”
楚默慢慢說著。
仿佛是對沈浪,也仿佛是對自己說。
“所有的一切,替她承擔?”
沈浪不由得愣住了。
是啊!
唐清歡避婚來到這裏,就是不想嫁給那個人!
這請柬是錢家人故意送過來的!
而不是她!
我為什麽就不能把她搶回來?!
我就算喝死在這裏,唐姑娘還是會嫁人!
錢家?!
我踏馬的——嘔——
沈浪一邊想著,一邊大口大口的吐了起來。
“大哥!”
“帶我去京城!”
“我要做給那些人看!”
“我要把唐姑娘搶回來!”
沈浪擦了擦嘴角。
“三天,準備六匹好馬,路上的幹糧和銀子。”
“還有,說服你爹。”
楚默點了點頭。
“不用,我答應了!”
正在這時,沈平也走了進來。
“所有的銀兩,所有的東西我來供應。”
“而且去了京城之後,我可以幫你們安排落腳點。”
沈平對著兩人說道。
“可以,我還需要一些東西,稍後我會寫給你。”
楚默有些詫異的看著沈平,不明白沈平的意思,但也沒有拒絕。
“兒子,爹是個慫蛋,但你不是!”
“你比爹強!”
“你記住,就算是死,也絕對要站著死!”
“你娘那邊,我會跟她解釋的!”
沈平用力拍了拍沈浪的肩膀。
第一次感覺,這個不爭氣的兒子長大了。
“啊?”
“爹,我是去京城,怎麽就死?”
“而且我娘都死了十幾年了,你說這話有點瘮得慌。”
沈浪聽著自己老爹的話,感覺渾身雞皮疙瘩。
長這麽大,老爹似乎還沒有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說過。
“你……”
“好自為之吧。”
沈平無奈的看了看自己的傻兒子。
很明顯,他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麵臨的是什麽。
如果不是有楚默在,他絕對不會讓沈浪去的。
但眼前的楚默,卻讓他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他看不透,但他卻有些興奮。
自己想一輩子護著兒子,但區區一個縣令的公子,三天被打兩頓,自己還隻能在一邊看著,是時候靠他自己闖一闖了。
……
陳倉府地界。
平利縣牛頭鎮的一處客棧當中。
此時天色已晚,平利縣不是什麽交通要地。
除了一些去白河府收購山貨的貨商偶爾路過住宿,平常幾乎沒什麽人來。
現在又是冬天,整個牛頭鎮都冷冷清清的。
這時,一輛馬車停在了客棧門口。
除去駕車的兩個人,還有兩人騎著馬。
“說起來,這都已經離開石泉縣七八天了,怎麽還沒追上來?”
“該不會迷路了吧?”
為首那人很是不滿的從馬上跳下來,跺了跺腳。
“七爺,我們離開的時候石泉縣就下起了大雪,說不定路上難走。”
“這附近之前也沒來過,錯了路也難免,但總歸是要在陳倉府聚頭,七爺不用著急。”
一個人笑著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幾位爺來了?”
“小的帶馬去後麵。”
一個小二聽見動靜,從客棧當中走了出來。
“去去去,我們自己來就行了。”
旁邊的人攔住了要去牽韁繩的小二。
正在這時。
馬車車廂的門被突然撞開,一個女子從車廂裏麵摔了出來。
“嗚嗚嗚!”
女子四肢被捆住,嘴裏也塞著布,對著小二拚命掙紮著。
“嗬嗬,見笑了啊。”
“這是我家妹子,犯了失心瘋,正打算帶她去陳倉府裏麵看病。”
“一旦犯病就跟現在一樣,亂打人,隻能捆起來了。”
“這客棧我們包了,我們不叫你,不用過來招呼。”
那個七爺對小二說道。
“唉呀媽呀,嚇死我了!”
“剛才我還以為是頭野山羊竄出來了,原來是個人。”
“這年頭,有病得治!”
小二扶著胸口故作驚訝的說道。
聽著小二的話,原本掙紮的楚新柔頓時愣住了。
借著客棧門口昏暗的燈光,楚新柔卻發現那小二對著自己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