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什麽人?”

“新柔被帶去哪了?”

楚默冷冷問道。

“三一會。”

“京城王家的勢力,從很早之前就有,現在估計已經很難想象了。”

“果然跟我想的一樣,他們應該會把新柔帶去京城。”

老乞丐淡淡說道。

“走吧,去京城!”

“我要把新柔帶回來。”

“還有,不管這背後的人是誰,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楚默深吸了一口氣。

“小子,這一次要是去的話,可就跟他們正麵對上了。”

“這王家你知道是什麽背景?”

老乞丐拍了拍手站起來。

“他就算是皇上,也要死!”

“今天晚上的事情,血債血償。”

楚默看了老乞丐一眼。

“是啊,是要血債血償。”

“我來到這個村子已經快二十年了。”

“這個村子裏很多人都是我看著長大的,這裏也算我半個家,現在卻全毀了。”

“終歸是我們的到來害了他們。”

“離開之前,先把他們入土為安吧。”

老乞丐慢慢看著四周已經燒成廢墟的村落,眼神中也透出一抹傷感。

多年以前,他護送著楚新柔一家來到了這個村子。

就一直在這裏住了下來。

本想一輩子隱姓埋名,可到頭來還是躲不過去。

這一切,或許是命吧。

那枚玉佩,是夫人僅存的東西,也是她留給新柔唯一的念想。

新柔從小父母雙亡,保留這玉佩也沒什麽好說的。

但從夫人留下玉佩的那一刻開始,或許就注定了今天的結局。

大伯一家的作孽,玉佩的丟失,太子的巡視,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命運!

不過好在,命運之中,也有變數。

這個變數就是楚默。

至少,在老乞丐去想未來的時候,就因為有楚默,才不會完全看不到希望。

“是啊,把他們入土為安。”

楚默緩緩站了起來。

旁邊不遠處,躺著石頭娘的屍體,人首分離。

手裏還有一個布包,裏麵是幾張剛剛烙好的餅。

自從穿越以後,石頭娘沒事就自己做了吃的讓石頭送過來,特別是後麵忙的時候,家裏的飯甚至都是石頭娘幫著做的。

完全跟一家人一樣。

看這個樣子,今天也是來送吃的,卻遇到了刺客。

楚默把頭顱和屍體合在一起,朝著旁邊李大嬸家裏走去。

此時,火勢已經漸漸熄滅了。

該燒的東西基本都燒完了。

李大嬸家房門敞開著,院子裏橫七豎八的全是屍體。

就連李大嬸最小的娃娃也躺在牆角,已經被燒的幹枯。

楚默記得,就是這些娃娃,每天在自己院子裏麵做工的時候,都會爭搶著幹活。

劈柴、挑水、打掃、擔草,這些事情自己再也沒有做過。

楚默一個個把他們從院子抱了出來。

孫二貴一家在出事以後,第一時間拿著棍子跑了出來,準備救人。

但一個照麵,便被黑衣人給殺了。

“小孫啊,你行!”

“之前我看你挺窩囊,挺木訥,一直看不上你。”

“但你能拿著棍子出來,我敬你是條漢子!”

“下輩子,老子好好教你幾招,就眼前這些垃圾,保準你能打贏。”

老乞丐抱著孫二貴的屍體放在了一邊,慢慢說著。

楚默強忍著眼裏的淚水,朝石頭家裏走去。

不知道什麽時候,天上飄起了雪花。

沒有一點風。

鵝毛般的雪花打著旋的落下來。

仿佛要把這彌漫的黑煙、灰燼和悲傷給強壓在地上。

雖然楚默已經猜到了。

但當楚默走進石頭家院子的時候,心還是被猛地紮了一下。

石頭小小的身體趴在地上,身下是一灘血跡。

旁邊是伸手要夠石頭的村長,但手距離石頭,就隻有一米。

楚默跪在石頭身邊,把石頭翻了過來。

石頭的兩眼沒有閉上,似乎還帶著某種驚嚇。

“石頭……楚叔……回來了。”

楚默輕輕把石頭的雙眼合上。

淚水再也止不住的從眼眶中滾落出來。

“我娘病了,我想著給她抓條魚補補身子。”

“楚叔,我要不給你磕一個吧!”

“我爹可疼我了!”

“活蹦亂跳的野生魚啊!又大又肥的野生魚啊!買到賺到,不買後悔!”

“我楚叔天下無敵!”

“……”

和石頭相處的一幕幕潮水般的湧上來。

楚默哭著哭著就笑了,笑著笑著再也止不住,抱著石頭的屍體嚎啕大哭了起來。

聽見聲音的老乞丐也過來看了看。

輕輕歎了口氣,出去收集屍體了。

沒一會。

整個村子能搬出來的79具屍體,全部被老乞丐放在了村子中間的空地上,還有一些被火燒的不成樣子,已經沒法動了。

一動就碎,老乞丐也隻能讓他們放在那裏。

“都在這裏了。”

老乞丐看著楚默抱著石頭的屍體出來,慢慢說道。

沒想到楚默竟能這麽快調整好情緒。

“丐叔,這些屍體不能就這麽燒了。”

“不然的話,今天的事情就被遮掩過去了,而東溪村或許也就沒了。”

“我去縣府找沈平,不能讓他們就這麽白白死掉。”

楚默輕輕把石頭放了下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走吧。”

老乞丐點了點頭。

“後麵你打算怎麽做?”

“我聽你的。”

老乞丐對著楚默問道。

“我們殺掉的黑衣人,應該是負責斷後的。”

“那些帶走新柔的人,一定會在半路等著。”

“就算不等,他們帶著新柔也不會走快,我們在他們去京城的必經之路上等他們。”

“從這裏去京城,也不是一天兩天的路程,我們先去縣府,我要準備一些東西。”

楚默淡淡的對著老乞丐說道。

“好!”

“聽你的安排!”

老乞丐點了點頭。

此時楚默給他的感受,沒有憤怒,沒有悲傷,隻有平靜。

就仿佛是一個深潭波瀾不驚的水麵,但是在這水潭之下,深不見底。

就連老乞丐此時,也看不透楚默了。

……

石泉縣。

此時天色剛剛亮。

衙門的後院當中,一個人影正坐在院子裏麵。

身上是厚厚的落雪,跟個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大人,天已經亮了。”

“又是一夜沒睡?”

這時,師爺翟浩川從外麵走了進來。

“睡不著。”

那人影慢慢說著,抖了抖身上的落雪。

正是縣令沈平。

“沈大哥,你很多事情沒有必要考慮我們。”

“從當初我們跟著你來這裏,就不再是外人,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

翟浩川也在一邊坐了下來。

聽著翟浩川的稱呼,沈平長舒了一口氣。

“是啊,天亮了。”

沈平微微一笑,抬頭看著東方的晨霞。

“嗯?”

下一刻,沈平不由得站了起來。

在這晨霞當中,赫然落下來一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