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看。”任老抬眸。
“我跟那位見過一麵，雖然她不曾摘下遮麵，但我亦對其身形、姿態、聲音有了些許印象，在王府宴會上見到千雪郡主的一瞬間，我便認出來了。”
“哈哈哈。”任老突然大笑：“棋逢對手，實在有趣。”
林言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
他與任老，要麽智商在線，要麽行事謹慎，互相之間沒有太多東西可以瞞著，同樣的，也沒有多少東西需要解釋。
“說句真心話，我很看好你，到哪我現在身處的位置不容有失，所以如果真的出了事，也不能出麵幫你，隻能看你自己有沒有本事了。”
“我明白。”
任老雖然不能出手，但也算是給他指出了路子，明確默許他可以越過自己跟千雪郡主搭上線。
但郡主身份高貴，能不能辦到，就看他自己了。
蘇德全執掌東廠，眼線不比任老少，調查的速度也是可想而知。
留給林言的時間不多，所以他必須快些想法子。
以他的身份進宮麵見千雪公主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希望隻能從寧王那裏找。
他知道寧王喜歡一些稀奇玩意兒，他收藏廣泛，但凡是市麵上可能見得到的東西，都入不了他的眼。
所以，林言左思右想，決定親自動手！
工業和工藝就差一個字兒。
不就是搞工藝品嘛，小意思！
思來想去，或許最快出成果的就是捏泥人兒，雖然泥這種材質很常見，但隻要捏出來的東西不常見就行。
他畢竟也接觸過二次元，玩過一些紙膜和手辦。
萬萬沒想到，這興趣愛好也有可能會救他一命！
從任老家出來之後，他就鑽進了窯廠，因為上次做玻璃掛件忙活了好些日子，所以這兒的師傅基本都認識他了。
“小兒郎，你又來了！”正在開窯的師傅笑眯眯的說：“怎麽樣，上次做的墜子，你夫人可喜歡？”
提到這個，林言臉上的表情一僵，隨後很快又恢複了笑容；“應該喜歡吧，我沒問。”
“你這麽用心，她一定會喜歡的。”
林言點了點頭。
或許，如果她收到的話真的會喜歡吧……
“這次來，想做點什麽？”
“我做一個泥人。”
“泥人？那你打算用黏土還是泥啊？”
說實話，這方麵林言根本沒想好，他撓了撓頭：“這兩種土做出來的東西，可有樣品讓我看看？”
“有的，有的，你跟我來。”
師傅帶著林言進到窯爐旁邊的小屋子裏，給他看等待取用的紅泥和黏土。
這紅泥製品看起來都比較粗糙，藝術感很強，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很難操作的，這黏土作為含水鋁矽酸鹽產物，可塑性的確更強，結合性也更好，但是觸變性過度，操作起來困難。
以他的三腳貓手法，想捏出更細節的東西，根本不可能。
他需要的是這兩種材料之外的東西……
林言四下看了看窯廠工作的人：“我出1000兩，雇傭你們幫我采集一種材料可以嗎？我用量不大，約摸一天就可采集足夠。”
一千兩！
那對他們來說可是巨款。
他們在窯廠忙活一天，拋去燒製失敗的產物，淨收入也就幾十文而已，1000兩別說忙一天，忙他十天半個月都沒有問題。
“可以可以！”
林言拿出一打銀票：“這500兩銀票是定金，剩下500兩我晚些讓府上小廝送現銀子來。”
“可以，可以！”
有這500兩的銀票就已經很值了，就算林言不送來拿剩下的500兩也無所謂。
反正穩賺不賠不怕被騙。
這位師傅二話不說，將所有人都喊了過來：“這兒有老板出1000兩包咱們工了，快來！”
幾個師傅一聽到1000兩，那是馬不停蹄的就聚集過來：“啥活兒啊，這麽值錢，該不會又是要跑啥泥坑子裏頭泡幾天幾夜吧？”
林言微笑解答：“不必，我需要你們采集的是一種樹產油脂，接下來我給你們講解如何提取，如何清除雜質以及加工，你們仔細聽。”
所有人都聚精會神的傾聽林言教學。
這樹脂的采集，是他曾經選修課上學過的，雖然還記得，但說實話，記得不算清楚，講的他都有點兒汗流浹背了。
好在，說的還算明白，師傅們毫不含糊，拿上家夥事兒就上了山。
林言也有事兒幹。
他急三火四的四處湊齊工具，準備製取硫醇和酸酐，這些都是能夠幫助樹脂固化的催化劑。
把采集來的樹脂處理到可用程度，整整花費了兩天時間。
當林言拿到那一大塊細膩柔軟的樹脂之後，甚至感覺很有成就感，這不一下子跟化學、藝術都接軌了嘛！
接下來的時間，他就開始進行初模的製作，為了節約時間，他更是廢寢忘食。
師傅們都是頭一次見用書上那種黏糊糊的東西做成的塑形材料，他們都很好奇林言最終會做出什麽東西。
另一邊，東廠。
自從蘇德全下了命令要調查蕭金雅身份之後，負責情報的那群人忙的快冒煙兒。
這任務看似大海撈針，不可完成。
但他們終究能力過硬，還是查到了蕭金雅的消息。
“稟總管大人，我們已經確定，林言的夫人林金雅，並非姓林，而是姓蕭。”
“蕭？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好像是大遼的皇姓。”
“正是，這個蕭金雅，便是當初未能被追殺到的大遼五代女皇，似乎是混進流民隊伍活下來的。”
蘇德全先是一愣，然後那張雌雄莫辨的臉上露出陰陽不調的笑：“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了，沒想到，竟然是她。”
他本已經將林言當成一個非常棘手的對手，卻沒想到他身邊自帶了一個定時炸彈，這是何其致命的破綻。
這樣一來，也就不用擔心了，隻可惜，任平生如今不在朝廷當中，不然斷可以狠狠參他一本通敵，讓他身首異處！
不過沒關係。
禮尚往來嘛……
他任平生敢斷他一條手臂，那他就讓他也斷掉林言這條狗腿。
事情真是變得有意思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