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還是沒說明白他到底想幹什麽。
但這次，大家都沒懷疑。
因為瀛東國仗著勢力更勝，一直壓的離東安國這邊海岸很近，此番後撤，已經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了。
既然自己沒有那麽本事，大家也都明白，應該默默支持林言的工作。
一連幾天，他都讓念念持續在海邊做祭祀，時間不用太長，也就不到半個鍾便好。
說起來，念念也是個很安靜的姑娘，除了做祭祀的時間，她會安靜的待在暫住處，就那麽看著林言忙碌。
起初，林言覺得她應該是比價好奇自己在做什麽，所以沒多問。
但這麽多天過去了，她還是雷打不動的看著他。
倒不是林言自戀，都看了這麽多天了，讓他不懷疑她被自己的魅力吸引也不現實。
眼看著第一階段的研究工作基本結束，工匠們打造初模，他幫不上忙，便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念念旁邊：“你這樣天天坐著，不無聊嗎？”
“除了坐在這兒，我也沒什麽地方可去。”
“這倒是……”
守著一個近乎荒涼的村子，沒什麽好逛的，也沒什麽好玩的。
林言想了想說：“不如這樣，等打完仗，我帶你去燕京玩。”
“回了燕京，你還有閑心思玩，這麽容易鬆懈。”她低低說了一聲。
“咯噔。”林言心跳突然失控了一瞬。
她說話的語氣，真的好像蕭金雅，而且，這說話的內容……
“你怎麽知道，我回了京城不能鬆懈，你很的不是……？”
“不是什麽？”她低著頭，林言看不出神情有什麽變化；“軒轅雄將軍幾年都沒有出征，想來應該是朝廷裏有人不想讓他得勢，如今他能有今天，想必也是得人相助，那個人，就是你對吧？”
“沒看出來，你竟然還懂這些？”
“略懂一點。”
隔著麵紗，林言無論如何也看不清她的麵容，心中對她的猜測卻是愈演愈烈。
一個生在如此偏僻之地的姑娘，怎會對政事如此透徹？
似乎是看出了林言的懷疑，她說：“我爹曾經在朝為官，後來被貶至此，他早些年就說過一些朝中之事給我聽，想要在這朝廷混，需得步步為營，謹言慎行。”
原來如此。
原來，是流落的管家小姐。
說起來，這幾天他都沒問過她家裏的事情：“對了，你出來這麽多天，家裏人不擔心嗎？用不用我送點東西到府上去，順便報個平安？”
“不必，他們早已經是黃土白骨，不複存在了。”她語氣平緩的說。
就好像，這一切跟她沒有什麽關係。
林言還是覺得奇怪，但這是別人的家事，他不好評頭論足，隻能旁敲側擊：“敢問，你家還有多少親屬，你幫了我們這麽多，我總該送些禮品上門，意思意思。”
“多謝林將軍好意，不必了。”她低著頭，情緒似乎有些低落：“如果你真的想謝我，那就給我一個信物，也好證明，我跟你是相識的。”
“請問，這麽做的意思是？”
“沒什麽，我比較虛榮，認識一個將軍，往後不管幹什麽路都好走一些。”雖然她給出的答案很輕率，但說話時卻似乎頓了一下。
林言覺得，她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
看起來有點兒鋒芒，難以相處，但實際上，應該是在通過這種方式保護自己。
林言不再多嘴，而是渾身上下找了一遍，嘴裏還嘟嘟囔囔：
“我身上也沒有啥特別能證明身份的都給你洗，這玉佩雖然很貴但是旁人想買就能買到，還有這把小紙傘，是我娘子留下的……”
“你娘子就送你這麽不值錢的東西，你還帶在身上？”
“姑娘，這你就不懂了，這可是我夫人在我麵前親手做的第一個小傘，你看，多漂亮，唉，等你找到心儀的男子自然會懂。”
林言找了半天，拿出了一個掛飾，悵然失神。
她問：“怎麽了？”
“這個是我夫人離開時，我沒能送給她的，那段時間，我每日忙完就偷偷去窯廠製作，可等我做出來之後，我夫人就要走了。”
“你惹她生氣了？”
“沒有，她要回家去。”
“嫁了人，為何還要回娘家去？”
“唉，這其中事情很複雜，總之，我夫人沒有任何對不起我，我也沒有對不起她，我相信隻要互相心裏牽掛著彼此，就一定會有回來的那一日。”
“把這個給我吧。”她說。
“不不不，這個不行……我之所以帶在身上，是想等到重逢的時候再送給她，抱歉，這個是專屬於她的。”
她沉默了片刻，說道：
“你現在身負要務，隻能在一些固定的地方打轉，遇到她的幾率很小，但我就不一樣了，我孤身一人，很快就會離開這裏，去別的地方，甚至可能離開東安國，你告訴我，你夫人姓甚名誰，又長什麽樣子，若是有緣遇見，我告訴她，你很想她，可好？”
莫名的，林言在她身上感覺到一種溫柔。
明明隻是萍水相逢，也明明，或許跟她也無機會再次相見。
她說的是不是真話，又有沒有可能在茫茫人海中遇見他想找的人，林言都不知道。
但莫名他的就是很相信她：“好，那就交給你了。”
林言將東西鄭重的交到她手上，而她也小心翼翼的將其收起。
他就當自己放出去了一個漂流瓶，一切隨緣。
隔日傍晚。
林言在軍營裏挑選了幾個遊泳厲害還熟悉周圍水域環境的，給他們一人發了兩顆圓溜溜黑乎乎的東西。
並且向他們交代道：“你們的任務是，趁著天黑，將這些雷裝在盡可能距離他們船隻近的地方，當然，安全為重，千萬不要被發現了。”
“好說。”他們抱著雷：“可是我就想問，這東西有啥用啊？”
這雷是林言親自研究出來的，雖然在水下威力不大，但主要目的是用他炸出燦爛的水花兒。
“到時候請你們看噴泉。”林言笑道：“記住了，放的位置不要被硬物遮擋，不然就不好使了！”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