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經停住。

希爾特樂·昂熱的演講也很快被終止。舊曆者協會的舊曆者們很輕易的將這位元首給消滅。

亡靈不會死，但會回歸。

籃球館裏的某位巨星也很快被驅逐。直升機帶他回到了他該回去的地方。

舊曆者辦事處的人正在不斷行動，今晚注定對於舊曆者們來說，是一個不眠之夜。

不僅僅是臨襄市，各個城市都因為鬼節而變得“熱鬧”。

舊曆者辦事處的各個舊曆者們，忙著清除鬼帶來的影響。

截至目前，鬼隻是幹擾這個世界，為這個世界的人們帶來了一些恐懼。

但這些鬼魂，多少都保留著一些意識，所以沒有破壞世界。

隻是嚴重的，讓無神論者們的認知遭受到了衝擊。

但一直到淩晨三點，都沒有接到死亡報警。

這和不少舊曆者預估的情形完全不同。

死去的人，似乎對生者的騷擾很有限。

這也讓原本的某些“計劃”不得不提前展開。

臨襄市一處民宅內。

第四位殺手皇帝，此時已經將槍頂在了白曆者的頭上。

“今夜殺人，不會有人治你的罪。我得到的任務就是這樣，今晚需要死兩千五百人。”

“你放心，這兩千五百人，全部都會算在亡靈頭上。不會有人調查死亡。”

“事實上，今晚臨襄市，即便你不殺人，也會死保底好幾萬人。畢竟，鬼殺人又不犯法，對不對？”

這是一個有些嫵媚的女聲。是的，第四位殺手皇帝，是一名三十歲的女性。

殺手皇帝有著極致的殺人本事。

比如柯爾有著極致的，無人能比的殺人時機。

又比如月瞳有著極致的，無人能比的殺人距離。

而殺手皇帝梅琳娜，則有著無與倫比的，登峰造極的殺人運氣。

她的舊曆職業是荷官。

荷官的核心能力，是運氣。在鎖定對手的瞬間，對手的頭頂就會出現一張牌。

隻要自己摸出的牌，能夠比對方頭頂的牌數字大……

那麽牌麵差距越大，自己造成的傷害就越高，且對方造成的傷害越低。

而且可以通過不斷摸牌，來造成特殊效果。

比如三張一樣的牌，可以禁用對方一個技能。

四張一樣的牌，也就是炸彈，能夠讓對方失去一切防禦能力。

如果摸到兩張王，更有可能打出靈魂攻擊。

而到了天人境的荷官，已經可以使用“千術”，換言之，梅琳娜可以做到不依賴運氣。

她可以作弊來獲得想要的牌組。

當然，這種能力麵對盤古這樣的，能夠瓦解對手本源能量的，一切手段都是徒勞。

梅琳娜的牌，是同花順，而對手頭上的牌，是三點。

換句話說，且不提對方隻是一個鬼神境的健身教練，即便對方達到了天人境，在這種氣運差距下，也會瞬間被自己秒殺。

殺手需要運氣麽？

在梅琳娜看來當然是需要的，甚至運氣就是一切。

梅琳娜將一份白色信封交給了這位名叫薑尊佑的白曆者。

薑尊佑三十歲，舊曆職業健身教練。境界·鬼神境。

算是一個非常強大的肉搏型舊曆者。

實力不可小覷，目前是彌補杜克和程晚的空缺，是臨襄市的舊曆者協會新招募的成員。

薑尊佑說道：

“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逼一個白曆者轉為黑曆者！你在逼我犯罪！”

“董事長如果知道了——”

梅麗娜沒有讓薑尊佑說完。

尋常梅麗娜會穿高跟鞋，但今天她穿的馬丁靴。

少了幾分嫵媚，多了幾分颯爽。但即便如此，她依舊妖嬈有餘。

“董事長？天真的小子，董事長不會在意，你可以理解為，董事長需要你成為黑曆者。這是為組織做出犧牲。”

“如今，成為黑曆者不會變為怪物，也不會聽到囈語，更不會被審判。”

薑尊佑感到難以置信：“董事長授意的？”

“不……不可能，這怎麽可能是董事長授意的！董事長居然教唆我們殺人？”

梅琳娜渾然不在意薑尊佑的質疑：

“如果你不接受，你會死在這裏，我會殺了你的親人。”

薑尊佑瞪大眼睛：

“為什麽你一個殺手皇帝會……”

梅麗娜不耐煩的打斷發言：

“廢話就不要說了，我隻是在見識過真正頂端的力量後，做出了屬於自己的選擇。”

“策曆成員薑尊佑，現在你該做出抉擇了，去殺死名單上的人，他們都不是舊曆者，隻是普通人。”

“殺死他們，讓你的舊曆變為黑曆，你就算完成了任務。”

薑尊佑聽出來了，這是在逼迫自己從白曆者，變成黑曆者。

作為一個鬼神境的強者，他自然也不是完全的不懂。

雖然不清楚詳細的情況，但薑尊佑隱約知道一些說法。

白曆者數量如果低於黑曆者許多，會有一些不好的事情發生。

這一刻，似乎薑尊佑意識到問題的不對勁。

但他必須做出選擇。

殺手皇帝，那是現如今舊曆者頂峰的存在。

自己不可能是梅麗娜的對手。

薑尊佑想來，今晚也許鬼殺的人不多，但明天一定會死很多人。

這一瞬間，作為一個一直恪守規則的白曆者——

薑尊佑想的是要反抗，但梅琳娜說道：

“你現在頭上的牌是三。”

“你的運氣很差，你與我現在的炸彈牌差距極為巨大，我知道你剛才一瞬間想過反抗。”

“但你最好掂量掂量你我的差距。”

梅麗娜自信，這個世界比運氣，沒有人比自己好。

當然，她的運氣是特指牌運。

天人境的梅琳娜，很多牌還有額外效果。

比如現在，她就有了讀心術。

薑尊佑內心大驚。

梅琳娜一字不差讀出了薑尊佑的想法：

“這是什麽能力？為什麽這個瘋女人會知道我在想什麽？”

薑尊佑嘴巴微微張開，眼神有些呆滯。

梅琳娜說道：

“我們運氣的差距，就是實力的差距，今晚，你隻有兩條路選，要麽死在我手裏，順便連同你全家都去死。”

“要麽，成為我們的一員。”

薑尊佑屈服了：

“為什麽……我能不能知道為什麽？”

梅琳娜想了想，如果是自己人，當然可以講，如果不是自己人，那就是死人一個，也可以講。

“就告訴你好了，這個計劃，叫舉世皆濁。”

薑尊佑還是不懂。其實連梅琳娜也不是很清楚。

但梅麗娜明白一點——在詭異世界裏，“量”不重要。

“質”才是最重要的。

一千個鬼神境，也比不上一個浩劫境。

而死幾萬人，少一些白曆者，如果就能誕生一名主宰，那麽這些人就是死得其所。

所有相信盤古的人，都會算這筆賬。

薑尊佑有些掙紮。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在二人都沒有注意到的角落裏，出現了一個人。

“運氣的差距，就是實力的差距？我一直很好奇，殺手皇帝中最後一個，能力是什麽，沒想到居然是這個。”

梅麗娜一驚，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這一望過去，她瞬間進入戒備狀態，如臨大敵。

不僅僅是如臨大敵，確切來說，是感到驚恐。

雖然對方的境界也是天人境，但這個人曾經力戰盤古，哪怕是以虛弱病殘的姿態，也震懾了無數舊曆者。

愣是從舊曆者裏殺出了一條血路。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世界頭號通緝犯，舉世伐魔裏的那個魔——

舊曆者，秦澤。

秦澤的身後，還有兩個穿著黑色風衣的人，以及一個看起來氣質頗為尊貴的女人。

這些人來得無聲無息，強如殺手皇帝梅琳娜，也完全沒有察覺。

“信使！”

梅麗娜頓時驚呼出聲。

她認出來了，這兩個戴著墨鏡，在這種炎熱夏日也一身黑的家夥……是信使。

梅琳娜一瞬間凝視秦澤，準備和秦澤對決。

她雖然恐懼，但她清楚一件事——信使不可以對她出手。

的確，就在秦澤說完話後，高大的信使說道：

“我們不能出手，你得自己解決她。”

秦澤點點頭：

“能救一個是一個吧，我本來也沒有把握對付她，但就在剛才，有把握了。”

梅琳娜內心還是有很多疑惑的，為什麽秦澤會出現在這裏？

女媧呢？難不成女媧已經完成主宰的晉級了麽？

這些念頭出現在梅琳娜腦海裏，但梅琳娜的動作卻一點沒有停。

荷官的能力瞬間鎖定了秦澤，秦澤頭上的牌已經出現。

作為天人境的荷官，運氣本身就很好，加上還有作弊手段，對手依靠運氣能贏的可能性——幾乎是零。

梅琳娜非常自信。隻要牌比自己小，同境界的秦澤，根本不可能是自己對手。

可就在這個她看向秦澤頭頂牌的一瞬間——

她的雙瞳震顫了。

“這……這怎麽可能？”

秦澤的牌，是雙王。

是所有牌裏的最大最大，也最難出現的牌。

而梅琳娜自己的牌，也不差，是紅桃的六七八，是順子，且是同花順。

如果是對方牌比自己小，天人境的同花順，還能看出對方的弱點，還能順走對方身上的一些屬性。

但很遺憾，她引以為傲的運氣……遇到了生平最強的敵人。

同花順很強，但強不過雙王。

擁有所有特殊效果的雙王，讓秦澤一瞬間就看穿了梅麗娜：

“真是有趣的能力，我非常感興趣。不過這種能力花裏胡哨的，對付同境界還行，但對付浩劫境，效果不大。”

“忘了告訴你，我同境界，無敵。”

秦澤動了。

在牌麵的調整下，秦澤的速度讓梅麗娜反應不過來。

本就同境無敵，加上牌麵差距的加持，秦澤幾乎是一招就製服了殺手皇帝。

“看來你是四個殺手皇帝裏，最弱的。”

在觸碰到梅琳娜的瞬間，秦澤已經摸清楚了梅麗娜的手段。

他笑道：

“不要再標榜自己運氣好了，運氣好的人，該是我這樣，淪為舉世討伐的魔，也不會死。”

“你與我的運氣差距，不是雙王與同花順的差距。你是同花順，是因為你的運氣隻能到同花順，我是雙王，是因為荷官的遊戲裏，最大的隻有雙王。”

戰鬥已經結束。

梅麗娜沒有死，但是昏過去了。

秦澤看向薑尊佑：

“很快，全世界的黑曆者和白曆者數量會嚴重失衡。”

“我不是魔，這是我的日曆。”

說罷，秦澤拿出了自己的日曆，以證清白。

舉世伐魔的那天，他沒有這麽做，因為那毫無意義。

他都變成舊曆形態了，拿出一本日曆，說明不了什麽。

但現在，在舊曆者協會逼迫一個白曆者殺人來變為黑曆者的此刻……

這名白曆者有些動搖了。

薑尊佑隻感覺內心的一些東西在碎裂和重組：

“你……你不是魔。”

秦澤笑道：

“我當然不是，即便我是，我也不會逼迫一個白曆者成為黑曆者。”

薑尊佑看向秦澤：

“你……你需要我做什麽？”

“保持初心即可，今晚我本不該出現，但為了去救幾個朋友，我必須出現。路過這裏，順帶救一救你。”秦澤說的輕描淡寫。

他知道，天光亮起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

各個地方黑曆者白曆者的數量都會發生變化。

這一切，都是盤古為了提高濁氣的手段。

秦澤說道：

“保持初心，陌生人。我該走了。”

梅琳娜並沒有死，隻是昏過去了。對於梅琳娜來說，薑尊佑已經不重要了。

秦澤的出現才是一等一的大事情。

今晚，秦澤將要讓一批舊曆者轉移，離開臨襄市。

在臨襄市，濕婆的規則籠罩下，即便是他現在也很難做某些事情。

如今隻能希望，組長那邊可以有雷霆手段。

以及藍彧那邊有好消息。

……

……

淩晨五點，藍彧和粟業都趨宜完畢了。

藍彧今日的趨宜，是宜添衣。

這事兒還真不好辦，畢竟作為一個通緝犯，一個明星臉失德藝人——

在午夜時分去購買一件昂貴的衣服，不好辦。

好在有粟業幫忙。粟業的更換記憶能力對於普通人來說，不可抵擋。

藍彧很輕鬆的就買到了衣服。

藍彧選擇添衣，是因為覺得衣服和防禦有關，或許能夠觸發某些防禦效果的趨宜。

當然，這也隻是猜測。

實際上的趨宜效果，和他以為的相差十萬八千裏。

藍彧的趨宜效果是“人靠衣裝”。

簡單來說，藍彧能夠靠著著衣風格的改變，獲得相關風格的知識，比如他如果穿上教皇的神袍，便會獲得教皇才會知道的秘密。

同時自身魅力值大幅度提高。

至於粟業的趨宜，很神，是宜酬神。這是老黃曆裏的傳統趨宜。

翻譯過來就是祭謝神靈。

於是粟業用被希爾特樂批判的沾了肉鬆和黃油的法棍麵包，這種不屬於龍夏的食材，來獻祭給了龍夏的神祇。

別說，趨宜結算等級居然是圓滿，效果則是：有恩必報。

一旦對方欠下人情，就必須償還。這是一個精神屬性的buff趨宜。

粟業覺得，或許能夠靠著這個能力，說服那些亡靈。

二人的趨宜完成，接下來，便是進入冥界。

現在是淩晨五點，天已經蒙蒙亮。

藍彧還是能聽到，城市裏傳來的驚呼聲。

萬鬼夜行……並沒有隨著夜的結束而結束。

粟業說道：

“人永遠比鬼可怕，希望我們能夠找到真正的惡鬼，來鎮壓這些借鬼來擾亂世界的人。”

藍彧詫異的看了一眼粟業，沒想到這個卑劣的司馬懿，居然還能說出這種話。

他沒有回應，隻是將手放在了冥燈上。

下一秒，冥燈開始發出冷藍色的幽光。

藍彧與粟業所在的地方，空間開始扭曲。

他們，正在前往冥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