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爾不去拆穿,因為他沒想那麽多,隻是很想吃個瓜。

但顯然,他不具備吃瓜的核心技能。

歐冶子說道:

“你是要拿你的東西麽?你怎麽知道我修好了?”

劍拔弩張的氣氛,似乎有了些微的緩解。

歐冶子是對秦澤說的。司馬懿和濕婆,頓時警覺起來。

司馬懿看向秦澤的目光,多了幾分玩味。

【東西?這小子居然能和歐冶子聯係上……其他勢力的,隻有最頂尖的強者,歐冶子才可能發邀請函。】

【比如柯爾這樣的人,或者,我的主角簡一一……雖然簡一一沒有這麽做,但如果他願意,歐冶子或許也會給一張名片。】

【但這小子顯然不是這種級別的存在。】

【他是英靈殿的麽?】

【隻有英靈殿的人,有這樣的待遇……有趣。】

的確,雖然歐冶子也給其他人,比如柯爾這樣的人做武器。

但那都是最頂尖的舊曆者才有的待遇。

而低級別的舊曆者,哪怕是鬼神級的強者,也隻能是英靈殿的人,才有資格得到這種待遇。

這也算是,“歐冶子”屬於英靈殿的證明。

司馬懿內心琢磨了一下。

不到鬼神級,那麽大概率是將王級或者武首級別的代號擁有者。

他想了想,這個小子是英靈殿的誰。

但始終找不到合適的人。線索還是太少。

濕婆很清楚一點,這個人至少不是自己派係的。

秦澤心說,今天還真是如履薄冰。

司馬懿這個家夥,太精了,稍微有一點信息,就能夠推斷出自己的身份細節。

不過這些心理活動,也讓秦澤安心了一點。

【既然你們把我當成了英靈殿的人,那我大可以演起來。】

“因為今天我要犯忌了,我需要您提供的道具。我隻是過來問問。”

“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了,如此偉大的存在……對不起,我冒犯了。”

歐冶子擺擺手:

“你的東西,我的確修好了,本來打算今晚聯係你,不過你看到了,老頭子我,今天有貴客。”

歐冶子笑著說的,但手裏的鐵錘握的很緊。

柯爾說道:

“那可真是皆大歡喜,那麽聖誕老人兄,勞煩你拿出那東西,我和我的小兄弟可以走人了,不打擾你們。”

【打不起來的,我看出來了,濕婆這家夥,現在的情況,可以一打四不落下風。真要打,濕婆在我來之前,就可以打。】

【現在的情況,氣氛緩和了,更打不起來了,濕婆肯定判斷我是偏向於幫歐冶子的。】

【打不起來,沒意思……不過這也是好事,真打起來,我也是帶著秦開溜的。】

【我哲學家要走,誰能留得住我?我思故我在,我不思,我就不在。不過逃的時候,得帥氣一點,用一句拉風的台詞逃跑。】

真實,內心的想法果然是無比真實的。

柯爾你現在雙手插兜,戴著墨鏡,麵帶微笑,仿佛一種我無敵你隨意的架勢。

內心裏想著的,卻是打起來了怎麽逃跑。

司馬懿沒有讓秦澤表情變化,柯爾卻險些讓秦澤沒繃住。

【這小子如果真是讀心者,那麽他肯定會想辦法停留在這裏,盡可能組織語言,盡可能的套話,然後聽取內心真實的想法。】

【所以他不會選擇現在走……】

司馬懿還在判斷秦澤。秦澤深知,任務還未結束。

這個時候,歐冶子的玩具士兵,排著列隊,抬著一個禮物盒子,遞到了秦澤的麵前。

【咦……這東西散發的氣息,我感知不到。】

【歐冶子這老頭子,用了特殊的禮物盒子,將盒子裏東西散發的氣息隔絕了。】

【這不符合我對他的了解,極度不符合。】

一般歐冶子都是直接給東西的,哪裏還會包裝。

這種包裝,引起了司馬懿的注意。

秦澤注意到,濕婆就沒有在意這種細節。

這不是濕婆輕敵,而是因為司馬懿的重心一開始就在自己身上。

且自己與司馬懿隻差一個等級,但與濕婆差距就過於巨大了。

濕婆的注意力,始終還是在柯爾和歐冶子身上。

所以司馬懿關注到了一些盲點。

【所以盒子是偽裝,這種偽裝本就可能引起我的注意,但歐冶子還是這樣做了,可見,引起注意,總比直接暴露了好……】

【這盒子裏的東西,是非常重要的物品。】

【但是我與歐冶子對視,已經無法獲取新的秘密了。】

這一點,司馬懿測試過,重新對視,不會獲取新的秘密。

至少有很長的時間間隔。

司馬懿已經望向了秦澤很多次,但沒有窺視到任何秘密。

可見,秦澤始終提防著他。

【我當然得提防你,你不也提防著我麽?】

秦澤的內心吐槽著,隻許你司馬家的人盜號,不許我秦家人開掛?

秦澤撿起了玩具士兵遞來的禮物。

玩具士兵們,完成任務後,開始收隊,回到了玩具廠的各個角落裏。

歐冶子和濕婆始終對峙著。

但歐冶子還是分出心說道:

“使用方法我已經告訴你了,多思考最近經曆了什麽,但是要慎用。”

歐冶子說的不怎麽明白。

但這沒有關係。

因為秦澤可以聽到更深層次的解讀。

【希望濕婆不會注意到這個東西,該說不說,你運氣不錯,居然傍上了柯爾。】

【他來的很及時。】

【也希望你找到了足以在捏人日記裏,震懾一切的底牌。】

【希望昨晚你是有收獲的。】

柯爾的確來的及時,柯爾的到來,讓濕婆也意識到,聖誕老人有著自己的人脈。

這個人脈很可能覆蓋了整個舊曆者圈子。

至於底牌,秦澤還真有。

隻不過能不能成功,還得嚐試。

“歐冶子並不知道我昨晚收獲了什麽。這樣看來,歐冶子雖然是被周白榆創造的……”

“但是,周白榆這三個字,隻有王姨和周叔記得。”

“也隻有二老,才可能還原出屬於周白榆的曆史。”

“否則,作為‘先遣餘孽’,歐冶子被世界意誌誅滅的價值,肯定比二老高。”

“看來……和那位淩寒酥一樣,舊曆主宰在最終被從曆史上抹去之前,都選擇了用至親作為自己的‘複活契機’。”

秦澤說道:

“多謝歐冶子大人。”秦澤顯得很恭敬。

濕婆忽然開口說道:

“你的代號是什麽?”

直到此刻,柯爾才猛然意識到,小秦的身份之複雜。

【我草,我居然沒有想到這一層……】

【根據胡的說法,秦是一個非常正直靠譜的人,根據我的調查,胡是不可能獨自解決井泉中學事件的。】

【所以秦是官方人員的可能性很高。】

【但現在看來,秦的身份很複雜啊,這小子……居然還是個英靈殿成員。】

柯爾猛然想到,如果胡把事情辦成了……

那麽秦就是英靈殿,殺手工會,公司……三方身份。

【什麽舊曆界社牛?秦,我低估了你!】

秦澤覺得柯爾的心聲,乃至整個人,就是用來衝淡這劍拔弩張氣氛的。

其實現在是一個生死時刻。

因為秦澤……不知道該用什麽身份,去應對濕婆。

李清照?

這顯然不行,因為不久前,陸清已經見過了五神。

李清照已經板上釘釘,是鐵打的女兒身了。

如果自己回答錯了,答出了一個被濕婆所知曉的代號——

那可就危險了。

歐冶子說道:

“濕婆,何必跟一個五首級的小輩一般見識。”

“我們打不起來的,你還需要我,不是麽?”

“現在,我們坐下談談吧,我可以讓出一些權限。無關人員,全部離開。”

濕婆沒想到,歐冶子忽然放棄了對峙。

是的,歐冶子甚至將那神奇的鍛造錘都放在了地上。

暴露出了巨大的破綻。

就好比兩個拿槍指著對方的人,一方忽然將自己的彈夾卸下來了。

這是歐冶子的一種誠意。

有些談判,是無聲的。雙方比拚的是氣勢,氣勢一旦弱下去,後麵的談判,就會陷入被動。

歐冶子主動降低了自己的氣勢,其目的很簡單。

他要讓秦澤安全離開。

【濕婆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我這裏了,你小子該走就趕緊走吧。】

【期待你在接下來的旅途裏,找到更多舊曆主宰們留下的東西。】

濕婆的注意力,的確回到了歐冶子身上。

因為他此番來到這裏,就是為了警告歐冶子。

這種警告,當然不是一個口頭性的威脅,而是會帶有實質性的約束的東西。

如今,歐冶子妥協了,那自然就該進入談判階段。

“無關人員,散。”濕婆說道。

秦澤沒有任何逗留。

內心記下了歐冶子這份恩情,然後果斷離場。

他離場之幹淨利落,也讓司馬懿有些疑惑。

【他難道真的不是讀心者……居然不想著周旋一下,聽取更多心聲?】

聽你妹,我狗命要緊好麽。

能聽心聲當然很好,但現在,自己已經處在了危險當中。

秦澤自己意識到了,同時司馬懿的心聲也印證了……

捏人日記,一旦被濕婆知道,就會陷入極其危險的境地。

所以沒有任何猶豫,秦澤果斷離開了現場。

至於歐冶子和濕婆的談判,具體的內容,秦澤雖然好奇,但也隻能在這裏止步了。

……

……

友科新城小區內。

一上午的時間,秦澤已經把前往值神迷宮的所有準備都做了。

從午夜開始,一直忙碌,陪司令喝酒趨宜,前往小詩所在的地方,找到作弊道具,前往胡東風所在的地方,與柯爾達成聯盟。

同時,前往歐冶子所在的地方,拿回自己的底牌。

現在,秦澤回到了家裏。

雖然很遺憾,沒有找到機會,讓柯爾擊殺司馬懿,柯爾也不願意輕易這麽做……

不過今天對於秦澤來說,是極為高效率的一天。

現在秦澤手裏隻有兩件事了。

第一件事,將王姨和周叔的所講述的內容,從原本的記錄稿上,抄錄到捏人日記上。

麵具有了變化,不再是黑白麵具,而是一個v字笑臉麵具。

捏人日記的內容倒是沒有任何變化。

秦澤撫摸著新的麵具,手有些顫抖。

“我現在要做的事情……約等於反賊了吧?”

先遣係乃前朝餘孽。

這是毋庸置疑的,世界意誌,要讓每一個舊曆主宰徹底失去名字,徹底被人遺忘。

但現在,自己要做的事情,是讓那些沉寂在曆史裏的先遣者們……

重新出現在世界上。

哪怕,第一步能做到的,隻是記住他們的名字。

秦澤內心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鼓動。

從那個暴雨夜前夕,與淩傲哲站在刻有寒酥二字的墓碑前……

到不久前,冒著雷霆,趕往舊曆監獄。

他意識到了,這是一場巨大的博弈。

自己似乎無形中……選了曾經是敗者的一方。

秦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何就走到了如今的這一步。

“大概……是從那個思念女兒的父親開始的吧?”

“也許從那一刻起,我就有了傾向。”

秦澤拿起筆,按耐住激動的情緒,開始寫下有關周白榆的一天。

這一瞬間,天空變得陰沉起來。

但也僅僅是陰沉,並無其他。

對於人們來說,臨襄市的極端天氣已經習慣了。隻是陰沉著天,大家都沒感覺了。

而秦澤,每寫一個字,都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在激動。

【或許,這就是林安在救人時的感覺?】

【我明明隻是記錄一些東西,但不知覺間……我感覺自己仿佛在拯救什麽東西。】

【我現在做的事情,是正確的嗎?】

【周白榆……你會告訴我這個世界的答案嗎?】

手不再顫抖。

秦澤漸漸有了心氣,一開始他還有些迷茫。

可寫到中途的時候,整個人越來越興奮,越來越堅定。

在最後……日記署名,寫下周白榆三個字的時候,秦澤回頭看去……

陰下來的天氣裏,忽然一道陽光照了進來。

就落在了銅錢草的葉子上,椰子水的眼睛,起初有些驚恐,但後來,慢慢眯了起來,似乎享受著陰霾下的溫暖。

秦澤合上捏人日記,拿起了麵具。

“周白榆,我叫秦澤……認識你很高興,如果我們在同一個時代,我會是你樓上的鄰居,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吧?”

“接下來,我可能就要麵對舊曆世界最凶殘的存在了。”

“希望……你可以庇佑我。”

手裏握著的,似乎不是麵具,而是最後的底牌。

但說到底,秦澤也不知道,這拚湊出的經曆,能否真的生效。

麵具沒有回答秦澤的問題。一切隻能交給時間。

秦澤也很快收斂了思緒,他開始了第二件事,也是在臨襄市的最後一件事——

五月十四日,忌閱讀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