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躺在**思索的羅塞爾忽然感覺有股睡意來襲,忍不住閉眼入睡。

他罕見地做起了一場夢,在這個夢境裏麵,漆黑一片,四野無光。

這裏沒有光,目之所及都是一片黑暗,更準確來說,這裏的一切都被黑夜給籠罩了。

當他想要探索的時候,夢境就裂開,他也就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這夢境真有意思啊。”羅塞爾翻了個身,起床穿鞋,走到窗台位置,推開窗戶,抬頭仰望星空。

時至深夜,天空中的繁星少了許多,星空不再璀璨奪目,反而添了幾分黑夜的寧靜。

他很少做夢,在這種時候做夢,絕對不正常。

除非有外力影響了自己。

“黑色的夜可真是好入眠啊。”羅塞爾在心中感慨一聲,然後合起窗戶,重新回到**躺著。

他已經知道之前思索的問題的答案,對方有點顧忌又有點迫不及待的表現,明顯是因為群星的緣故。

可惜,還是太過於謹慎,沒有選擇更加開誠布公的方式。

這樣遮遮掩掩的話,可是換不到克萊恩的真心相對啊。

“群星,你的來曆又會是什麽?”

“你又到底在盤算些什麽?”

“這個世界越來越複雜了,我這個老父親得想個辦法保護我的寶貝女兒啊……”

羅塞爾沒有再入睡,從夜間想到了清晨。

咚咚咚。

有人敲響房門,羅塞爾沉聲開口:“進來吧。”

“大帝,女王請您過去用早餐。”外麵的嘉德麗雅沒有選擇進來,而是站在門口恭敬開口。

白白期待一下子的羅塞爾,歎了口氣,起床開門跟著嘉德麗雅前往用餐的地方。

路上,嘉德麗雅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

羅塞爾打量她一會兒道:“你是誰的女兒?”

“我的父親曾在您的手底下效力。”

“你叫什麽名字?”

“嘉德麗雅。”稍微停頓一下,嘉德麗雅又帶著幾分驕傲道:“這是女王給我取的名字。”

“這名字不錯,以後幫我好好照顧貝爾納黛。”

“我會永遠效忠女王!”

羅塞爾滿意點了點頭,這是一句比真金還真的真心話。

當羅塞爾來到餐桌前時,貝爾納黛正拿著一份報紙認真看著。

羅塞爾故意咳嗽兩聲才入座,貝爾納黛放下報紙,慢條斯理道:“昨夜太晚,我怕影響您的睡眠。”

羅塞爾臉上才露出滿意的笑容,自己的寶貝女兒還是貼心啊。

“這是您以前最喜歡吃的韭菜包子。”貝爾納黛夾著一個包子放入羅塞爾麵前的碗裏,“韭菜是我特意去貝克蘭德那裏采購,比較新鮮。”

真是貼心小棉襖啊!

羅塞爾臉上露出更加滿意的笑容。

早餐結束後,貝爾納黛遲疑下還是說道:“夏爾已經亡故,目前隻有一條血脈傳承下來,博諾瓦如今是蒸汽教會的序列2天使,位居大主教之上。”

羅塞爾平靜放下餐具,身子微往後靠,閉起雙眼沉默許久,“平凡人的歸宿注定隻有死亡,夏爾不像你跟博諾瓦有著驚人的神秘學天賦。”

“他雖然學東西很慢,卻很堅定,隻是平凡的他注定無法追趕你們。”

“因此我一直格外寵愛著他。”

貝爾納黛隻是靜靜聽著眼前老父親的絮絮叨叨,過往很多事情都不是她能夠改變的。

當她的天塌下來之後,一場災難就席卷了古斯塔夫一族,能活下來就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在來見你之前,我曾返回一趟因蒂斯,如今的因蒂斯混亂無主,連永恒烈陽都已經隕落。”

“你有興趣回到因蒂斯,以羅塞爾·古斯塔夫長女的身份重新登上因蒂斯的王座嗎?”

貝爾納黛搖了下頭,“那不是我的歸宿,我的歸宿在這裏,在這一片大海上。”

“可惜。”羅塞爾接著又道:“這樣也好。”

“我會去見博諾瓦的。”

羅塞爾起身離開坐位,走了兩步,又轉身看著貝爾納黛道:“在信仰這件事上,我相信你會有自己的正確判斷。”

“這裏是星海王國,是被群星祝福庇護的國度。”

“你自己決定吧。”

羅塞爾留下最後一句話,就離開羅思德群島。

……

“嗚嗚嗚,我偉大的主人,您難道拋棄我了嗎?”

“我要被重新送去封印了,您可一定要來救我啊!”

“您卑微、虔誠、忠心的仆人阿羅德斯靜候您的降臨。”

一輛從貝克蘭德開往因蒂斯的蒸汽列車正在啟程。

呼呼作響的蒸汽列車鳴笛聲,響徹站台,蒸汽列車頂著烈風出發。

第三節車廂裏麵,右邊靠窗的位置上,擺著一麵用黑布遮蓋起來的鏡子。

坐在鏡子對麵的是一位留著栗色長發,眼眸蔚藍,身材高大,容貌俊美的年輕男子。

最近因為因蒂斯局勢過於混亂,蒸汽教會很多成員開始從魯恩王國撤離,返回因蒂斯共和國。

“阿羅德斯,你在向誰祈禱?”年輕男子溫和開口,對麵被黑布遮掩起來的鏡子,停止了顫動。

“這一次,我們回去之後,你可是要被塵封起來,下一次想要出來可就難了。”

溫和的聲音嚇得對麵的鏡子又輕顫了一下。

忽而,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對麵空位置上,伸手揭開黑布,露出一麵花紋奇異的古老銀鏡。

“你……”年輕男子剛想說些什麽,可看清出現在自己對麵的人的長相後,瞳孔微縮一下,可很快又恢複一貫的平靜,他麵帶微笑開口:“父親,恭喜您複活歸來。”

“博諾瓦,從你的語氣裏麵,我可沒有聽到一絲一毫的激動心情。”

“我已經長大,控製情緒是成年人最基本的能力。”

“僅僅是這樣嗎?”羅塞爾眼中露出一抹嘲諷,“你的長姐知道我還活著的時候,可是開心得眼淚都流了一地,而你,連說話聲都沒有一絲驚訝。”

“她現在還會流淚嗎?”博諾瓦依舊溫和笑著:“這樣挺好的。”

“你這樣是不是也挺好的?”羅塞爾眼中嘲諷之色更濃了些。

“嗯,一切都挺好的。”

“蒸汽將你教育得很好。”

博諾瓦似是沒有聽出這是一句反話,點頭道:“在我成長的過程中,神對我的幫助很大,是祂指引了我正確的前行方向。”

羅塞爾嗬嗬冷笑道:“在你還小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副性子,現在依然如此,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親生的。”

“這麽多年過去了,您的戾氣依然很大,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怎麽,你想渡化你的父親?”

“我沒有這樣的能力,我也無法說服您。”博諾瓦平靜道:“您的到來必令神感到歡喜。”

“祂歡喜管我屁事!”心情不舒服的羅塞爾語氣也跟著惡劣起來。

他看了看坐在自己對麵的博諾瓦,在心中深深歎了口氣,壓下一些不暢快的念頭。

“今天我來這裏,還有另外一件事。”羅塞爾伸手撫摸身邊阿斯羅德的鏡麵,“它的主人托我稍微幫個忙,將它帶走。”

在離開羅思德群島之前,他又去見了克萊恩一麵,當得知他要來貝克蘭德的時候,就委托他稍微幫個小忙。

“您想要自然可以帶走。”

“嗬,這樣的話你怎麽跟你口中信仰的神交差?”

“神同樣不會拒絕您的要求。”

“你的說話方式一如既往讓我討厭,要不是看在你平安長大的份上,我真想拍你幾巴掌。”

博諾瓦身子微微前傾,將臉頰側對著羅塞爾道:“您如果生氣的話,現在打也不晚。”

羅塞爾目光發冷,看了他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一巴掌扇過去。

“這樣也好,以後我也省得再記掛著你。”

羅塞爾說完就帶著阿斯羅德離開這輛蒸汽列車,消失不見。

博諾瓦靜靜凝視著空無一人的車窗外,臉上依舊是溫和笑容,輕語道:“是啊,一切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