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與繁衍？

這是哈斯塔心中湧起的第一個念頭，他又認真看了一會兒，並沒有發覺欲望這一關鍵元素，隻有純粹的繁衍。

繁衍，用在農作物上也是可行的，隻是這樣躲在紅布裏麵聚眾……終究還是有點不妥。

在自己的領地裏麵，這類事情還是少點比較好。

哈斯塔開始思索如何改變小鎮居民舉行祀穀節的觀念，他們如果是信奉大地母神所舉行的節日，他就不會理會這件事。

因為信仰大地母神並不會出現什麽不可控的事件。

可這個小鎮相信繁衍，又不是信仰大地母神，這樣繼續發展下去，將任由繁衍為主導，早晚有一天會投入欲望母樹或者墮落母神的懷抱。

這是他絕不允許的事情。

“此地應該有風，大風！”

哈斯塔輕聲喃語，準備掀起一陣狂風掀翻那塊紅布，將所謂的春之呼吸女神的真麵目揭露在眾人麵前。

可當遠處風兒刮來，紅布的邊角被掀開，可中間部位的紅布像被某種東西給壓住，任憑狂風吹拂。

有情況。

哈斯塔打開靈視，看向紅布方向，隱約看見有一道虛幻的身影正趴在紅布上，欣賞著裏麵五對情侶之間的繁衍藝術。

那道身影，像是一隻蜘蛛的模樣，可並沒有那麽多蜘蛛腿，渾身也沒有長毛，它的腹部圓滾滾，像是懷孕一般，上半身卻纖細扁長，類似一個人被栽進一個花壇裏麵，然後站起來，拖著花壇行走一樣。

許是感受到注視的目光，那道身影回望一眼，那應該是一張人臉，可臉上沒有五官。

人臉蜘蛛？這就是所謂春之呼吸女神的真麵目？

哈斯塔沒有打擾，依舊選擇靜靜旁觀，那隻人臉蜘蛛也沒有其他舉動，依舊趴在紅布上，欣賞著紅布裏麵繁衍的大事。

等到天際投來太陽的光芒，本就略顯虛幻的人臉蜘蛛就在陽光中煙消雲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來。

隨著一陣陣歡呼聲響起，今年的祀穀節已經結束。

在那位女祭司的吩咐下，一些精壯小夥搬來早已經準備在邊上的柴火，堆在紅布周圍，然後點燃。

在整個過程中，紅布一直不曾被掀起，神像也跟著火焰一塊燃燒殆盡。

按照小鎮居民的說法，一切生物最終都歸於土裏麵，化作滋養萬物生長的養料。

春之呼吸女神也是如此，當祂帶著信徒們的祝願化作灰燼融入土裏麵，就會滋養農作物，迎來喜悅的豐收。

這個說法有理有據，讓人信服，難以挑出毛病來。

但哈斯塔還是不想放任這位春之呼吸女神存在，他可不相信神靈的仁慈。

一切都是等價的，獲得什麽就要失去什麽。

這種庇護絕不可能沒有什麽代價。

白銀城，巨人王後歐彌貝拉死後遺骸形成的大地的恩賜，讓生活在這裏的人擁有黑麵草這種主食，得以在惡劣危險的神棄之地活下來。

而白銀城居民為此需要付出的代價是：從此背負起被詛咒的命運，隻有被直係親屬所殺的人才不會變成可怕的惡靈。

豐收是有代價的。

哈斯塔並沒有馬上行動，而是前往盥洗室洗漱一番，然後下樓吃個早餐，再出去外麵閑逛。

祭祀雖然已經結束，但節日依舊在繼續著，這種熱鬧通常會持續一個禮拜。

各家各戶都會在這個節日裏麵，盡情展示自己家所產出的瓜果蔬菜。

這裏瓜果蔬菜的質量確實比其他地區產出的農作物更好，哈斯塔的古堡平日裏所需要的瓜果蔬菜都是從這個小鎮購買。

一來是因為近，二來是因為質量確實好。

哈斯塔逛了一圈，有意無意詢問一些有關女祭司的事情，在這種比較偏遠的村鎮裏麵，一位受人尊敬的祭司所說的話，往往比一位市長還要來得有用。

莫伊拉小鎮的女祭司並不是固定不變的，而是每一年都會換一位，至於為什麽會這麽頻繁，這裏居民給出的回答都是一致的。

豐收需要醞釀，正如婦人們生下孩子後，總是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恢複身體。

祭祀春之呼吸女神也是如此，一年豐收後，就需要換一位新的祭司來重新醞釀豐收。

這個說法有點道理，可並不能讓哈斯塔信服，他又特意詢問一下每年舉行祭祀的那一位女祭司，來年是不是還能看見她。

聽到的回答是可以見到，而且在嫁人時還更加受歡迎，因為很多人相信，主持祭祀的女祭司同樣有利於繁衍後代。

這讓哈斯塔察覺一點不對勁，在他的印象中，祭司擁有崇高的地位，為了維持自身的聖潔，大多是不允許婚育之事，需要終生保持單身生活。

可這裏的習俗，女祭司不僅可以嫁人生育，還非常搶手。

不僅如此，哈斯塔還發現小鎮居民對於繁衍後代非常重視。

有的家庭生了七八個孩子，還繼續生，最高的一戶人家竟然擁有二十三個孩子！

“你肯定是外鄉人，我們這裏的人都知道，生的後代越多，就越容易獲得穀神的賜福，家裏的田地也就越容易出現豐收，甚至一年四季都可以不長蟲子。”一個喝的有點醉醺醺的醉鬼借著酒勁嘲諷哈斯塔的無知。

邊上還有人認為哈斯塔是特意來到他們小鎮尋找合適結婚的女孩。

這並不是什麽新鮮事，總有許多外鄉人看重這裏的豐收賜福，想娶一位這裏的媳婦回去，讓自己家裏麵的田地也出現豐收。

可最終往往都是失敗的，孩子生了一堆，可田地裏該歉收還是歉收，該荒蕪還是荒蕪。

人們得出一個結論，隻有小鎮周圍的一片區域能夠享受穀神豐收的賜福。

對於這樣說辭，哈斯塔不以為然，但他還是借機說出自己確實是來這裏找個合適結婚的媳婦，並且成功要到今年這一位女祭司的家庭地址。

“老傑夫家的女兒可沒有那麽容易娶，你起碼得準備100金鎊的聘金，還要有一片足夠十頭牛耕種的田地，才有機會娶走他的女兒。”有人大聲囔囔道。

“我覺得你是沒有指望了，盡管你長得很不錯，但老傑夫的女兒今年才十四歲，他可舍不得讓自己的寶貝女兒遠嫁。”

“年輕人，我教你一個法子，直接拿出500金鎊拍在老傑夫家裏的桌子上，保證老傑夫一句反對的話也不會說，而是樂嗬嗬認下你當女婿。”

哈斯塔在這些議論聲走遠，他並沒有馬上前往老傑夫的家裏，而是回到旅館裏休息，等到晚上再出去行動。

畢竟他可不是來饞別人家的閨女，而且才十四歲，他可沒有這個不良嗜好。

夜裏十點多，哈斯塔就按照白天打探到的消息，來到老傑夫家附近。

老傑夫的家位於小鎮中心廣場的西北方向，是一棟兩層聯排的房子，在小鎮裏麵是屬於比較富裕的家庭。

老傑夫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已經結婚並且搬出去外麵居住，二兒子目前住在農場裏麵，負責看守農作物，家裏麵隻剩下他與老伴以及十四歲的女兒。

哈斯塔對此真覺得意外，昨晚觀察那位女祭司時，他可一點看不出才十四歲的年齡，應該是化妝太濃的緣故。

等這一家人關燈休息的時候，哈斯塔才出現在老傑夫女兒的房間裏麵。

麗芙，一個還算好記的名字。

為了探明這座小鎮的祭司問題，哈斯塔施展夢魘的能力，進入麗芙的夢境裏麵。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剛經曆過祭祀，她對此印象十分深刻，還是其他方麵的原因。

夢境裏麵，是一片豐收燦爛的田地，金黃色的稻米穗垂下，上麵還沾著滴滴閃動光芒的露珠。

玉米、南瓜、胡蘿卜、卷心菜等農作物都長得分外茂盛喜人，入目碩果累累，連天空的顏色也分外碧藍。

隻是有一點，讓哈斯塔起了疑心，這裏每一株農作物的的根部都有一根根白色絲線纏繞，延伸到地底深處。

這些絲線很細，有的還被土壤所掩蓋，如果不是將身子趴下來，是很難看清這裏麵的問題。

絲線，人臉蜘蛛……難道真的是那位春之呼吸女神的賜福？

祂正在這片土地的深處沉眠？

哈斯塔心中不免生出這樣的疑問，他徑直往田地深處走去，終於看見這個夢境的主人公。

她右手挎著竹籃，正在田裏麵采摘新鮮的瓜果，一張年輕稚嫩又清秀可人的臉上洋溢著豐收的喜悅，鮮紅的西紅柿、被她整齊摘取放入竹籃子裏麵。

很快就撲滿竹籃底部，她又開始采摘黃瓜、卷心菜等物。

如果沒有人打擾，她似乎可以一直這樣采摘下去。

哈斯塔看了一會兒，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終於開口打破這裏的寧靜。

小姑娘像是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後退幾步，閃躲在黃瓜架子後麵。

等她看清楚來人後，她的眼眸微微亮起，兩邊臉頰湧上一抹紅色雲霞。

她的雙眼害羞躲閃一陣子，就慢慢從黃瓜架子後麵走出來，小聲開口：“你是誰？你怎麽會在我們家的田裏麵？”

這讓哈斯塔眉頭微皺，又認真打量起女孩。

按照夢魘的能力，她應該渾渾噩噩，沒有多少神智才對，隻會簡單的你問我答。

難道是因為來自春之呼吸女神的賜福還沒有完全消散，這才讓她短暫抵擋夢魘的入夢能力？

許是哈斯塔沉默太久，那女孩不高興嘟嘴道：“你這人真的一點禮貌都沒有，我都主動問你話了。”

“我是一個外鄉人，偶然來到你們這裏，發現這裏的農作物長得很漂亮，不知不覺被吸引過來。”

“哦，你是想來偷我們家的菜！”女孩露出仿然大悟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