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裏德警長帶著兩位年輕警員,一起前往聖風教堂。
這還是他第一次協助教堂處理案子,以前他雖然有聽過各處教堂曾發生過偷盜的事情,可教堂方麵往往並不需要警方參與,他們自己就能抓住那些小偷。
聖風教堂很大,這裏吹來的風很涼爽,很舒服。
裏德警長在教堂裏麵待了十幾分鍾,才有人出來接待他們。
為首的是羅恩主教,他雖然麵帶笑意,可裏德警長卻敏銳發現,這位羅恩主教的心情似乎很不好,臉上的笑容也帶著一些勉強的成分。
難道這一次聖風教堂被竊取的財物數額十分巨大?
“下午好,羅恩主教。”
“下午好,裏德警長。”
簡單打過招呼後,羅恩主教邀請裏德警長坐在神像台階下,前方一張圓桌的座椅上。
兩人麵對麵坐著,裏德警長就開始公事公辦,詢問起案發時的經過,以及被竊取的財物有什麽等等一些比較重要的問題。
羅恩主教雖然盡量在回答,可裏德警長還是能夠感覺他在敷衍自己,甚至有些回答還前後矛盾。
他停下問話,加重一下語氣道:“羅恩主教,在神靈麵前,你難道不應該表現得誠實一點嗎?”
“抱歉,我剛才思考其他事情了。”
羅恩主教神色緊張,還偷偷擦拭一下自己額頭細汗。
這種心虛又不自信的表現,根本逃不過裏德警長多年警察生涯鍛煉出來的眼睛。
“羅恩主教,接下來的問話,我希望你能誠實回答。”
羅恩主教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誠實回答問題。
“案發當晚,你在什麽地方?跟誰在一起?有誰可以為你證明?”
羅恩主教怔了一下,他再傻也知道這是在懷疑他,不由提高聲音道:“裏德警長,你這是懷疑我監守自盜嗎?”
裏德警長笑了笑,攤手道:“我隻是開個小玩笑,希望可以集中一下你的注意力。”
“……這並不好笑!”
“當然。”
裏德警長含笑認錯,接著開始正常的詢問。
問題問完,他準備去被盜竊的地方看一眼現場。
羅恩主教神情緊張,擋在他的身前,訕訕道:“我剛才想起還有一些情況沒有說清楚。”
“羅恩主教,故意用假證詞糊弄警方,也是一種罪名!”
“我也是剛剛才想起。”
羅恩主教安撫著裏德警長重新坐下來,然後隨意聊些不怎麽重要的內容。
一開始,裏德警長還認真聽著,可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又耐著性子聽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選擇打斷羅恩主教的廢話。
“羅恩主教!我的時間也很寶貴,處理完這裏的事情,我還要抓緊時間回去陪陪我那可愛孩子,他才剛出生沒多久,一定會很希望他的父親可以經常陪著他。”
聽到孩子這個詞語,羅恩主教瞬間緊張起來,身體僵硬,臉色微微發白,但他還是強忍著,以一種輕鬆的語調說道:“裏德警長,我隻是開個小玩笑。”
“這一點也不好笑!除了會浪費彼此間的時間,就再也沒有什麽益處!”
裏德警長站起身子,居高臨下俯視羅恩主教,聲音中帶著不加掩飾的怒意。
“是,是我考慮不周,我向你道歉。”
羅恩主教又連續說了許多好話,才讓裏德警長憤怒的心情平複下來。
此時,一縷縷風從教堂窗戶外吹拂而來,屹立在台階之上的神像,那雙石質眼眸似乎正在睜開。
外麵天空突然響起一道晴天霹靂,聲音震耳欲聾,隨後狂風大作,暴雨傾盆而下。
裏德警長不由抱怨道:“沒想到今天這種天氣也會打雷下雨,我都忘記帶傘出門,我可不想一身濕漉漉回去見我可愛的孩子。”
羅恩主教表情輕鬆了許多,含笑道:“我們這裏可以直接用馬車送你回去。”
“那真是太感謝了。”
裏德警長沒有拒絕這個好意。
很快,另外兩位警員勘探完盜竊現場,走來匯報情況。
有兩位神父的房間失竊,抽屜被撬開,裏麵的現金和一些貴重物品被人偷走,總的金額大概在200金鎊左右。
裏德警長點了點頭,200金鎊失竊,確實算得上是重大盜竊案件。
又了解一些情況後,眼見時間不早,裏德警長就準備先回去,明天再來處理這件事。
麵對聖風教堂貼心的馬車服務,他並沒有拒絕。
送走裏德警長後,羅恩主教癱坐在座椅上,臉色蒼白,額頭冷汗點點滲出。
他隻是聖風教堂明麵處理普通事情的主教,並不是掌握強大非凡力量的主教。
麵對一位可能被寄生的邪神子嗣父親,他的壓力真的很大,尤其是裏德警長表現出憤怒心情的時候,他真怕裏德警長會突然暴走,將他一口吞了。
好在,一切都很順利,沒有什麽額外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這一次,辛苦你了。”
有聲音從背後傳出,羅恩主教擺手道:“有什麽收獲嗎?”
“這位裏德警長身上並沒有被寄生的痕跡,也沒有被汙染,就是很普通的一位父親。”
羅恩主教揉了揉眉角,“那意思是隻有那個嬰兒有問題?”
“大主教已經親自跟了下去。”
“駕車那位?”
“嗯,能讓一位大主教為他駕車,這位裏德警長的麵子可是很大啊。”
……
天上暴雨依舊,狂風呼嘯,雷霆不斷鬧動。
裏德警長從馬車上下來,撐著從聖風教堂借來的雨傘,踩著泥濘的地麵,往自己家裏走去。
在他身後,負責這一次駕車的艾斯·斯內克,抬起眼眸,盯著這棟房子二樓靠窗的那個房間。
根據傳回來的情報,那個剛誕生沒多久的嬰兒就在那間房間裏麵。
瓢潑大雨落下,灑在他的身上,沾濕他的衣物,頭發也顯得亂糟糟。
但他沒有上去,也沒有采取過激的行為,隻是安靜盯著。
……
“小家夥,你看誰回來了?”
裏德警長收起雨傘,整理一下自己有點亂的頭發,然後才走進房間,蹲在嬰兒床前,逗弄剛剛睡醒不久的嬰兒。
嬰兒隻是吸吮著手指,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他,像是對他的問候,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你看,這是什麽?”
裏德警長笑著從伸手掏出一個撥浪鼓,雙手輕輕搓動,兩邊垂珠敲打在印有圖案的鼓麵,發出砰砰砰的聲音。
這是羅塞爾大帝當初為自己的孩子們設計的小玩具,後來才在外麵傳開,據說小孩子們都很喜歡撥浪鼓發出的聲音。
嬰兒張了張嘴,然後吐著泡泡,模樣很可愛。
裏德警長拿著紙巾輕輕擦拭嘴角的口水,含笑道:“都流口水了,是不是餓了?”
“才剛喂過不久。”
“我們的小家夥真可愛,真希望坎貝爾男爵能給他取一個合適的名字。”
裏德警長跟自己的愛人閑談一會兒,躺在嬰兒床的嬰兒已經閉眼睡著。
當兩人輕手輕腳離開房間時,熟睡的嬰兒睜開眼眸醒來,依舊是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可此刻卻流露著成人般的目光。
他從嬰兒床爬起,邁著小腳丫,來到窗台前。
有點高,以他的身高還不足以打開窗戶。
他先小跳一下,還是夠不著,想了一下,身體浮空而起,手指輕輕一點,窗戶打開,外麵風雨交加,順著打開的窗戶就要潑灑進來。
嬰兒來到窗戶前,快要潑到他身體的風雨安順下來,繞著道溜走。
目光透過窗戶,在外麵巡視一圈後,落在還駐留在風雨中的那輛馬車上,以及那一個正滿臉戒備的人身上。
黑白分明的眼睛裏麵,流露著嘲諷的意味,隻是簡單掃了一眼,就將目光望向天空風雷匯聚的雲層。
臉上並沒有任何慌張,有的隻是平靜與好奇。
盯了一會兒,就覺得沒有什麽意思,身子往嬰兒床飄去,窗戶也再度關了起來。
窗戶下方,馬車上,艾斯·斯內克打了個寒顫,渾身散發著刺骨的冷意,在這種風雨天裏麵,這種感覺更加讓人心悸。
那究竟是什麽邪神子嗣啊?
以往他所曾經曆過,或者聽說過的邪神子嗣。
它們往往一出生,就帶著強烈的毀滅傾向,同時掌握著讓人心驚的力量。
因為它們的誕生,就是為了毀滅與破壞而來。
可剛才那一位邪神子嗣,看起來人畜無害,連跟它近距離接觸的父母也沒有受到傷害。
它所表現出來的智慧與克製,與其說是剛剛誕生的邪神子嗣,還不如說是邪神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