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諾瓦·古斯塔夫，黃濤兄的二兒子……蒸汽與機械之神忠誠的天使。克萊恩看著神色平靜的博諾瓦，帶著奧黛麗、身形徹底消失。
在克萊恩消失在原地之後，博諾瓦沉默片刻，將剛才那個被克萊恩拉開的櫃子推了回去。祂站在原地，緩緩的向著蒸汽與機械之神祈禱。
“……我已經將您的意思傳達到了。主，您的意思是……”
博諾瓦的臉上多出了一分驚奇，祂緩緩的點了點頭：“我會注意和‘世界’交流的。”
祂站在那裏，皺著眉——這是祂能表達的最多的情感，祂的神性遠遠壓過自己的人性。又過了一會，祂才開口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
“‘世界’和‘愚者’和父親到底有什麽關係？”
“主，我還是沒有想明白，我到底是為什麽多了個叔叔？”
祂點了點頭，身形在原地緩緩消散。
……
“剛才那是……”
“那是博諾瓦·古斯塔夫，羅塞爾的兒子、貝爾納黛的弟弟。”克萊恩微微皺眉：“祂同時也是蒸汽與機械之神的眷者，祂最忠誠的天使……”
“蒸汽之神的天使出現在了你調查的第一線？那這意味著……蒸汽與機械之神希望你能夠調查某些事情？”
奧黛麗和克萊恩一起在靈界之中飛快的穿梭，她下意識的開口詢問。心中隱約有了些許猜測，而在她身邊的克萊恩皺了皺眉：
“我不能確定，但是現在看來很有可能。”
從之前高維俯視者悄無聲息地將“知識與智慧之神”的權柄拿到了手裏的動作來看，“知識與智慧之神”大概是光速滑跪，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
而克萊恩後麵又進入了星界查看了一番，發現“知識與智慧之神”的神國已經被風暴之主所毀滅，隨之而來的則是風暴之主暫時自閉和“知識與智慧之神”的消失——說實話，這件事情如果說是和高維俯視者沒有關係的話，克萊恩是不怎麽相信的。
大概率是蒸汽之神在發現了同樣作為正神的知識之神在獻上忠誠之後也沒有得到什麽好結局之後就放棄了自己心中的幻想，決定和自己相鄰途徑的神靈、馬甲是真理之神的高維俯視者鬥爭到底。
不過現在看來，蒸汽之神的狀態顯然不是很好，祂現在已經向自己這個正在和阿蒙爭奪詭秘之主的位置的、身為真理之神的盟友的天使之王放出了友好的信號——看得出來蒸汽之神更不信任阿蒙，但是現在這一步也顯然是已經被逼到了沒有辦法的情況。
“羊來了”的故事果然哲理豐厚，高維用過的手段第二次就不起什麽作用了……不過祂為什麽要殺知識之神？放著似乎也沒有什麽問題吧……克萊恩緩緩的搖了搖頭，帶著自己身邊的奧黛麗從靈界之中脫離，回歸了現實。
克萊恩帶著奧黛麗出現在了街角處，兩人的身影和剛才兩人的分身重合——在回歸現實之後，奧黛麗抬頭看向了克萊恩：
“那剛才的資料也算是這位神明親手交給我們的？但是，祂何必這樣多此一舉。”
“這是神靈之間的慣用手段。”克萊恩開口：“雖然這樣表達出來的信號就是純粹而明顯的試探，但是可以有效的防備一些神靈之間的陰謀詭計——就像是女神和亞當合作的時候，兩者也是這樣試探的。”
“啊？”
女神和亞當的合作……奧黛麗增長了張嘴，神似那隻Huh貓。
不過克萊恩顯然沒有準備多說，他隻是輕輕搖頭：“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不出意外的話，這位神靈想要表達的態度和信息都藏在剛才我們找到的資料之中。”
“神靈的謀劃往往從很早就會開始，而祂剛才直接表達出了想要與我們合作的意思，那我們拿到的資料之中就必然不會有太多的幹擾——畢竟現在蒸汽與機械之神的狀態非常的不好，祂沒有太多的時間。”
奧黛麗點了點頭，跟著克萊恩一起繼續向著前方走去。但是奧黛麗還是忍不住詢問：
“‘世界’先生，您為什麽看起來一點都不緊張的樣子？”
那可是神靈來主動尋求合作……奧黛麗在心中想道。
克萊恩卻是轉過身，笑著對奧黛麗說道：
“為什麽要緊張？就因為來和我們合作的是一位神靈？”
“奧黛麗，我們是‘愚者’先生在地上的代行者，我們就代表著‘愚者’先生。在和神靈的合作之中，我們要保持尊敬和謙遜，但是我們不要過於謙卑：我們之間的合作是平等的。”
在稍微花了點“愚者先生的眷者活動資金”之後，兩人坐在了一個旅館房間內的桌子麵前，克萊恩輕輕的打了一個響指，讓桌子上麵的電燈變得更亮了些許。
這算是一個小小的願望，是奇跡的力量。雖然不科學，但是這很神秘學，盡管黑暗並不影響神話生物的視線，但是在明亮的環境下總比在昏暗的燈光下要舒坦。
克萊恩將自己麵前的紙張攤開——他用手指彈了一下剛才被自己製作出的壓縮文件，但是就像是魔術一般，從那一張薄薄的紙分離出了很多份、變成了一遝厚實的資料。
“真多啊……”克萊恩稍微感慨了一句，忽然又有了一些在辦公桌前處理資料的錯覺。
“我來處理一部分？”奧黛麗伸出手向克萊恩表示詢問，她大概知道需要尋找哪些內容，畢竟從源頭開始調查就是奧黛麗提出來的計劃。
“好。”
克萊恩倒也沒有客氣，他隻是從自己的身邊拉出了一個曆史投影——那是一塊黑板：“如果你有什麽發現直接寫在上麵就好——讓我們來看看蒸汽與機械之神究竟在這裏麵藏匿了什麽。”
克萊恩的背後伸出了幾條散發著星輝的觸手，引得一邊的奧黛麗頻頻側目。這些觸手實在是太過漂亮，就像是某種遨遊在心海之中的美麗生物一般閃耀而夢幻。
不知道這樣的觸手是什麽觸感，嗯，感覺就像是燒出的琉璃……奧黛麗一開始還有些胡思亂想，不過很快她就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回了處理文件上，仔細從中提取著各種有用的信息。
電力線路、電熱設備製造工廠……
生命維護係統研究所、高新材料項目……
星體觀測站建設、物理研究所圖紙……
克萊恩一邊翻閱的資料，一邊感覺其中有些文字並不符合這個時代的人類的認知——就像是未曾了解現在科學的人無法理解何為“飛船”一樣，這個時代的人如果想脫離地球的引力，也隻能通過非凡能力或者製作出爆炸飛天的壯舉。
不過在這個世界中還是有不少的非凡者能借助爆炸的推動力來進行飛行的，而弗薩克也研發出了飛空艇——但是飛空艇的科技含量並不高，在這個第三代差分機都沒有建設出來的時候，飛空艇之中的很多材料是用非凡力量強行製作的。
但是這些資料裏麵的一些東西指向太過明顯了，而製作他們的手段卻是用原始的蒸汽和機械，這簡直就像是用木頭製作出遠程製導導彈一樣滑稽……
克萊恩動用了“源堡”給自己附上了“解密學者”的能力，頓時前文明的知識在克萊恩的心中貫通：
這些東西都是在指向製作“載人火箭”的一個個零部件的科技！
“不對。”
克萊恩開口說道：“奧黛麗，如果一個人……嗯，如果一個人從來沒有見過太陽，生活在永恒的黑暗之中，那他們能夠認識到那是太陽嗎？”
“或者說，不知道這個世界是圓的人，能夠認識到那是一個和我們腳下的星球類似的‘星體’嗎？”
“不能。”奧黛麗想了想，然後開口回答道：“他們隻會覺得那是一個散發著光和熱的大火球，或者一個離自己太近的火把。無論如何，那不會是‘太陽’。”
說完這個她又有些疑惑的向著克萊恩詢問：
“這有什麽問題嗎？‘世界’先生？”
“當然有。”克萊恩神色冷靜：“這些東西的指向太明確了。”
奧黛麗歪了歪頭，表示自己沒有理解——克萊恩頓時了然，奧黛麗同樣沒有受過現代的科學教育，無法找到這些東西的共同點。
“就和剛才我給你舉的例子一樣，不曾認知太陽的人無法判斷那個冒著光和熱的大火球是太陽。雖然現在各地都在推行一定程度上的科學教育，但是顯然沒有發展到這一步——”
克萊恩一字一頓的說道：“他們在沒有前置的‘認知’的情況下想要離開地球，進入……星界。”
“進入星界？”奧黛麗愣了一下：“那不是眾神的居所嗎？他們能夠去到那裏？”
“不，這隻是一個比喻。”克萊恩指了指天空：“他們想到天上去，而這其中普遍的是蒸汽教會的人在推動這件事情。不出意外的話，之後這些由蒸汽教會所建立起的組織就會發起一次聯合行動，開始研發能夠讓人類脫離大地的束縛、進入天上的機器。”
天上……奧黛麗聯想到了某些東西，但是下一刻她的麵前就有著灰色的霧氣浮現，讓奧黛麗無法察覺到自己剛才想到了什麽。
但是這樣的場景也是讓她臉色微微變化：“‘世界’先生您的意思是……”
“那是危險的汙染。”克萊恩神色嚴肅：“他們在改變蒸汽教會的信仰，現在整個特裏爾的人都認為電力是蒸汽與機械之神的恩賜，而蒸汽之神正在衝向星空——”
“這些組織的實驗必定會失敗，但是這背後的始作俑者所需要的並不是讓人類衝入星空，那裏有著濃厚的汙染。”
奧黛麗感覺自己的眼前隻剩下灰色的霧氣，克萊恩現在說話更接近於自言自語，畢竟奧黛麗無法聽到這些“知道就會被汙染”的知識。
“祂在釋放一個信號。”克萊恩皺著眉毛：“祂要讓整個世界的蒸汽信徒都知道‘蒸汽與機械之神’正在衝向星空，而信徒的認知會反饋到神靈身上。”
“等到了那時候……”
剩下的話克萊恩就沒有繼續向外說了，他非常清楚蒸汽與機械之神會遭受怎樣的待遇。
當信徒的認知反饋到了神靈之上，神靈的思想就會被不由自主的導向那位早就有了準備的外神，而到時候蒸汽與機械之神也就會被高維俯視者所汙染。
而蒸汽與機械之神的教會的宣傳是沒有什麽用的，祂不能說清天上有著什麽，因為星空的汙染隻要被認知就會被汙染。
這是一個陽謀啊……克萊恩仔細的想了想，越發感到高維俯視者的計劃的無懈可擊。
能夠發現這些“前置科技”之間的聯係的隻有舊日遺民。
而“帝皇”和“真實造物主”正在對抗外神的入侵，“黑夜女神”正在沉睡，現在能夠發現這件事情的隻剩下克萊恩一人。
但是克萊恩並沒有必要去幫助蒸汽之神——他們之間並無任何交情、也沒有任何盟友關係。隻要高維俯視者證明祂的計劃對地球無害，克萊恩就失去了幫助蒸汽之神的理由。
奧黛麗想了想，忽然開口說道：
“不對，如果按照您剛才說的那樣的話……”
“這裏為什麽有一部分的貿易流向了弗薩克？因蒂斯應該和弗薩克沒有這方麵的貿易需求才對吧？”
克萊恩皺了皺眉，看向了奧黛麗拿出的那一份材料。那確實是寫著弗薩克向因蒂斯購買了一部分的基礎建設材料雲雲，但是克萊恩剛才並沒有注意到這裏。
這是一份基礎建設技術的學習人員名單——在他看來這是正常的貿易流程，弗薩克的王室購買的是因蒂斯的建設技術。
“不，‘世界’先生您看。”奧黛麗指著那裏：“我覺得，弗薩克用來交易的是‘非凡者’，或者說，我猜測這些充當交流學習的‘技術人員’都是非凡者。”
“在戰爭之後戰神教會解構了弗薩克的技術人員，那些曾經和飛空艇研究所的人都被分散去了其他地方，大批量的流入了因蒂斯和魯恩。”
交易非凡者作為技術人員？克萊恩身邊浮現出些許灰色的霧氣，他拋起了一枚硬幣然後接住，得到的占卜結果證實了奧黛麗的猜測是正確的。
“你猜的沒錯——那這麽說，這件事情還有著其他的隱情。或者說，這件事情不隻是真理之神策劃的，畢竟這涉及到另一位掌握著源質（被屏蔽）的真神的隕落……”
克萊恩深吸一口氣，側過頭看向了門口：
“您還要聽多久？古斯塔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