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
從剛才“原初魔女”神降的地點逃竄出的克萊恩喃喃自語了一句。
他看著天上的光芒在數分鍾以內多次改變,但最終又歸於黑暗之後,他的心神略微安定了些許,向著黑夜教會所在的方向迅速趕了過去。
不知道現在貝克蘭德的情況究竟怎麽樣了?不知道高維俯視者現在又在籌劃什麽?現在貝克蘭德的皇室都失蹤了?那裏麵就沒有一個高序列者?
克萊恩控製著自己的一個個秘偶在貝克蘭德之中奔走著,試圖將現在貝克蘭德的消息打聽出來,在得到了一部分消息之後,他的眼神凝重了起來。
“現在弗薩克帝國的指揮係統基本上已經癱瘓了,嗯,綜合剛才天上出現的異常情況……”
在搜集的過程之中,克萊恩的心中逐漸有了一個猜想,他的一個秘偶在連接著避難所的街道之中走出,露出了一個年輕人的臉。
他看著在戰爭之中出現的一個個場景,神色古井無波。
他看著自己的麵前有抬著擔架的醫生,有在弗薩克帝國的轟炸之中受傷的難民,有倉促逃竄著的居民。
當然其中還有不少被按倒在地或是直接就被當場擊斃的弗薩克帝國的軍人和非凡者。
也有著一些人,因為身高和麵容類似弗薩克人就被按倒在了街頭,如果不是有些教會的非凡者竭力維持著秩序,這些無辜的人就已經被一些憤怒的、失去了財產或者親人的魯恩人殺死。
而出現在街頭,讓克萊恩的秘偶感到有些驚訝的是,他在維持秩序的士兵之中看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人影,那是他在書中遇到的朋友、曾經魯恩的士兵龍澤爾·愛德華。
他似乎已經恢複到了序列五的“懲戒騎士”,一邊施展著自己的非凡能力,盡力分割著安全區和受到汙染的、不安全的區域,號召當地的一些受過軍事訓練的人和警察維持當地的秩序。
這個年輕人模樣的秘偶眨了眨眼,他略微側了側頭,似乎聽到了什麽聲音。過了許久,他才感慨了一聲:
“戰神隕落了……”
“神靈放棄了自己的信徒,最終得到了這樣的結果。這樣的結局究竟是好是壞呢?”
他似乎有些迷茫,聲音很小,小到沒有讓任何人聽見。過了片刻,他也加入了拯救傷員的團隊之中,為搶救幸存者盡著自己一份微薄的力量。
又過了一會兒,他有些驚愕的抬起頭,壓低了自己的聲音:
“……所有人都聯係不上女神了?”
……
奧黛麗跪坐在一片廢墟之中,在她的身邊一具魔女的屍體被撕扯的破破爛爛的倒在地上,像是一個破損的布娃娃一般。
而在奧黛麗的身前還躺著一個戰士的屍體,從這個戰士高大的身軀來看,他的序列絕對不低,最少有著序列六的水準。
在連續的作戰之中,現在的奧黛麗連使用血肉魔法都無法做到,因為她之前積累下來的血肉儲備已經使用殆盡。
鮮血從已經破碎的廢墟之中流到了奧黛麗的腳下,而在奧黛麗的身上也有著相當沉重的、足夠普通人甚至非凡者死去多次的傷勢。
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感覺全身的每一塊血肉都在呼喚疼痛。
她的瞳孔在渙散之中有些放大,強提起一口氣,用手觸碰著地上的鮮血,借助這些已經失去了活性的血肉稍微的將自己的傷口穩固了一下,然後扶著一旁在戰鬥之中倒塌的廢墟,搖搖晃晃的向著教會之中走了過去。
最少我救下了些人……
奧黛麗這樣想著,感覺自己的意識有些模糊,模糊到就算疼痛也有點麻木。
她強睜著自己的眼睛,感覺如果睡過去、沒有辦法調動自己身上的非凡能力的話,那迎接自己的最好的結局也隻有“失控”。
哈,不知道愚者先生有沒有辦法挽救失控的非凡者?奧黛麗感到眼前頭暈目眩,她勉強用自己還算完好的喉嚨緩緩的祈禱著,念誦“愚者”先生的尊名。
“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愚者……”
在念誦尊名的同時,奧黛麗感覺時間慢了下來,她在心中一遍遍的回顧著自己前些時間的做法,忽然感到有些後悔。
在和父親大吵了一架之後,自己就賭氣的跑了出來;而在災難即將開始的前幾天,自己也一直沒有和父親吐露心聲。在這其中就算有著“觀眾”的引導,但是自己是否又沒能多理解自己的家人一些呢?
如果站在父親的角度來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是我不在意自己的家人;但如果放在我的角度上來看,那些普通人同樣並沒有任何罪過。
但是,父親他應該也知道這個道理,隻不過,他必須維護住自己的家族,家族在他的眼中更高於一切。
說到底,我和父母之間的矛盾、普通人和非凡者、平民和貴族之間的矛盾都隻是立場的不同。
……我之前做的,有些太不成熟了。
要是我早點知道我應該做的是維持一個個矛盾之間的平衡,而不是武斷的想要割裂一切,那該多好啊……
奧黛麗看到自己眼前的景象有些扭曲,她忽然感覺這似乎是死亡的前兆。
她有些後悔自己對著父母說出了那樣的話……真想再見到爸爸媽媽一麵啊。
下一刻,一扇門在奧黛麗的麵前打開,神色嚴肅冷峻的青年用手在空中略微一拉,將一個有著少女般容貌的女性從虛空之中拉了出來,隻不過她的存在看上去有些虛幻。
“治療。”
青年言簡意賅。
奧黛麗感覺生命在迅速的回流進體內,在迷迷糊糊的接受治療的時候,他似乎看見站在青年身邊的那個神色古板而英俊的中年男性的身影在空中再次拉開一道門之後就逐漸淡化,徹底消失不見。
在感受到生命的威脅逐漸遠離自己之後,奧黛麗再也支撐不住,在疼痛和疲勞的催促下緩緩的合上了雙眼。
在陷入昏迷之前,她隻聽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辛苦你了,你做的很好,你阻止了一個魔女進行血祭的節點。好好休息吧,‘正義’小姐,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其他人來做。”
克萊恩略微攥緊了拳頭,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神色似乎有些陰鬱:
“如果這次的事件真的和我想的一樣,那麽我們所做的一切真的有意義嗎?”
……
“老頭,我總感覺發生了一些變化,你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嗎?啊,該死,教會裏麵現在完全忙不過來了。維持一些封印的儀式也發生了變化,現在到底得怎麽辦啊?”
倫納德有些焦躁的撓了撓自己的頭。教會之中的哀嚎聲此起彼伏,有很大的一部分都來自於地上躺著的那些在戰爭中受傷的平民和一部分有些倒黴的士兵。
在他們之間甚至有不少缺胳膊少腿、受到的傷勢嚴重到足以威脅生命的換著,如果不是造物主教會臨時調了兩個序列六的“薔薇主教”過來,那有些傷員很可能就會在等待援助的時候死去。
“而且,不知道霍爾小姐怎麽樣了。嘖,她之前出去搜尋幸存者,但現在卻一直聯係不上,也沒有任何消息傳來,真讓人擔心。”
倫納德一邊處理著教會之中報告過來的各種事物,一邊向著外麵走去。他現在最需要的是聯係上這裏的負責人安東尼大主教。
但是就在剛才,他收到的通知是又有一批人從外麵被汙染的地方回來需要治療以及隔離。
“災難,這次的災難到底是怎麽發生的啊……”
他一邊這麽小聲的抱怨著,一邊急匆匆的趕到外麵,人命關天,這件事可萬萬不可懈怠。
不過這樣一來就算奧黛麗暫時聯係不上,倫納德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他也隻能暫時將精力放在自己現在正在做的事情上麵。
看著倫納德遠去的背影,在教會之中,一個躺在地上的傷員的一隻眼珠轉了轉,他張開嘴,對著空氣仿佛夢囈般的說道:
“要將這裏的人全部寄生嗎?”
“這樣是最穩妥的方法,而當他回來之後又讓我能夠感覺受到些許戲劇性,這很有趣,你不覺得嗎?”
“但是我不覺得這樣是非常有意義的事情,當我表現的非常惡劣的時候,別人在選擇和我接觸的時候也會采用警惕的態度,這很不好。”
祂的語氣略微停頓了一下,抬起有一些顫抖的手推了推自己臉上沾著血汙的單片眼鏡。
“好吧,我承認,我確實不希望父親看到我這副樣子。哈,我覺得父親在看到我做出的這些改變之後所露出的神色會比我寄生那些普通人得到的快樂有趣的多。而且,我也有必要用我自己和詭秘做出一部分區分了。”
“啊,對了,之前那位小姐是叫霍爾主教吧?在她的隊伍裏也有我的分身,那到時候就用那具分身去襲擊帕列斯·索羅亞斯德好了。”
“當別人認為出現一個阿蒙分身的,周圍就一定會有許多小阿蒙分身的時候,偏偏隻有一個阿蒙,那麽這又算不算是一種欺詐呢?”
阿蒙笑了一聲:
“而且,黑夜女神和戰神現在兩敗俱傷,而風暴之主還在竭盡全力去攻擊知識與智慧之神的神國——祂不會到現在還不知道那個神國已經被外神拿走了吧?”
“有趣,這樣不如讓我的本體也來參觀一番貝克蘭德的景象,我今天得到的驚喜可真多啊。”
“要是讓梅迪奇看見你這幅樣子,不得誇獎你一句,你的蠢不像假裝的?”
“戰神也隕落了啊……這樣的話,下一站就去弗薩克帝國給他們帶來一點小小的驚喜吧。到那邊說不定還能見到許多未曾謀麵的老朋友,我就不相信梅迪奇對那份‘紅祭司’的唯一性沒有什麽想法。”
……
火焰在燃燒。
喬治·亞利斯塔·圖鐸用手握著一個長柄鐵杆,這個鐵杆又像是旗子又像是戰槍。他揮動著這根旗幟,遠遠的指向了因蒂斯的方向。
“征服!”
“我的子民啊!你們是神的士兵,是凝固的神罰。我們來到這地上,便是要叫著大地起刀兵的!”
祂血紅色的意誌在軍隊之中鼓動,所有跟隨祂出戰的軍人們似乎都變成了祂瘋狂的追隨者,跟著祂一同在大地上征戰殺伐。
在祂的左手之中握著一個血紅色的心髒。這顆心髒緩緩跳動,每跳動一次就再變小一點——這份:征服者“特性”在飛快的被祂所吸收。
祂遙遙的望向的魯恩帝國的國都貝克蘭德,隻是冷笑一聲。
“親愛的造物主之子,不知道那位外神送給你的禮物你收到了沒?被別人算計的感覺,你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