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固的黃昏在巨劍的尖端緩緩的延長，直至讓這柄黃昏巨劍又增長了幾分才堪堪停下。

戰神用右手握緊巨劍，猛然向前踏了一步，不再去管已經將自己的周圍化為充斥著死亡氣息的寂靜，戰神一劍直取黑夜女神的頭顱。

在這一劍之下，時間仿佛都變得緩慢了起來。

隨著這柄長劍的向前推動，黑夜女神感覺自己難以行動半分，隨著黃昏巨劍跨過兩神之間不長的空間，就算是神國之中的景象也不可逆轉的走向了衰敗之中。

在永夜平原之中所剩不多的永眠花這一次徹底失去了生命，連破碎的機會都沒有就在黃昏餘暉的照耀之下一片又一片的溶解粉碎，變成了灑落在地上的灰燼。

包括地上的泥土、空氣之中燃燒著的蒼白火焰和絮狀的黑暗都緩緩的在黑夜女神的身邊溶解消散，在這一劍的威能之下再無痕跡。

濃鬱的死亡氣息和黑暗的潮水隨之而來，隱秘的力量似乎在黃昏巨劍之上閃爍了幾下，但最終還是沒能將這黃昏之劍陷入隱秘狀態。

戰神在心中冷笑一聲，如果祂的這一次攻擊不是如此難以規避，那祂又何必以傷換命，硬扛著黑夜女神的攻擊也要將這一劍送入黑夜女神的身體之中呢？

相鄰途徑的神靈大多都是敵人，在死神隕落之後，戰神就一直為黑夜女神準備了這一次攻擊，因為祂知道祂們之間必有一戰，祂們兩人之間必須角逐出一名擁有黑死戰三條途徑的舊日。

在發覺自己無法阻擋戰神的這次攻擊之後，黑夜女神轉而直接動手用死亡和黑暗相結合的力量無聲無息的湧向了戰神巴德海爾。

和黃昏給予他人的破敗感不同，當代表著無聲無息的毀滅的黑暗和寂靜的死亡融合在一起之後，給戰神了一種祂即使是真實的接近永恒的生命都會在潮水之下奔流消失的錯覺。

在水流的衝擊之下，戰神身上那副有著難以言喻的破敗感的鎧甲緩緩剝落，隻留下了一片灰白色的灰燼。

死亡作用在祂身上，祂身後的大地母神為祂附加上的荊棘鎧甲也緩緩凋零破碎，但是在荊棘鎧甲凋零的同時，這些藤蔓也在向外釋放著充滿了生機的力量和空中的死亡相抵消。

盡管這些生命力和死亡的氣息相比僅僅隻是杯水車薪，但是也足夠暫時護住戰神的身體讓戰神能夠完成這一次攻擊。

下一刻，就在黃昏的光輝搭在了黑夜女神的咽喉之上時。一道道血紅色的觸手卻在大地母神的手心之中浮現，霎時間紮穿了戰神破敗的鎧甲從戰神的前胸透了出來。

就在同時，附著在荊棘鎧甲上的生命也在頃刻之間消散，讓巴德海爾近乎沒有防護的暴露在了概念性的“死亡”之中。

戰神的瞳孔頓時放大，祂的劍明明已經搭在了敵人的要害處，隻需要一個輕微的顫抖就足以讓祂動用自己的權柄取走對方的生命！

但是即使是抖動手腕這個簡單的動作戰神現在也做不到，祂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好像被這些血紅色的藤蔓凝固在了這個空間一般，祂能夠做的僅僅隻是在腦中思考。

“為、什、麽，母……親。”

戰神有些痛苦的對著自己背後的大地母神說道，祂現在就連扭過頭看一下自己身後的大地母神都難以做到。

在祂的身體之中，從後心穿過的血紅色觸手像是有生命一般肆意的蔓延著，為他人帶來衰敗的戰神終究還是感到了衰敗的滋味。

感受著自己的生命在死亡之中流逝，這是一種無法逆轉的絕望。祂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生命力被血紅色的觸手釋放出來，化作一朵朵灰黃色的花和藤蔓，在這片黑暗的平原之中生長。

下一刻，祂感到自己身上的束縛力迅速的減弱，但是與此同時，相對應的是祂手中黃昏巨劍的光芒也暗淡了下來，黑夜女神用自己的手掌按住黃昏巨劍，將黃昏巨劍以種違背常理的姿態按進了地裏。

祂輕笑一聲，手中浮現出一顆血紅色的月亮：

“合作愉快。”

阿曼妮西斯語氣輕鬆的說道。聽到阿曼妮西斯的話，戰神有些痛苦的轉過頭，看向了自己身後的大地母神一字一頓的說道：

“莉……莉……絲？”

迎接祂的卻隻是一聲輕笑。

巴德海爾從未感到笑聲竟然如此讓人惱怒。

血紅色的月亮緩緩升起，將整片永夜平原都照射的一片血紅。戰神看著血紅色的光芒之下大地母神的身體發生了恐怖的異變，變成了一團漆黑的、不可名狀的生物的組合。

墮落母神在月光的照射下現出真容，但依舊用溫和的語氣對著戰神說道：

“是我。”

“你所說的莉莉絲，她隻不過是我的孩子。”

那，之前其實一直是，歐彌貝拉、嗎……戰神掩蓋在麵頰之下的瞳孔突然放大，祂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眼前的阿曼妮西斯，祂開口：

“阿曼妮西斯，你竟然和外神……”

祂的話剛說了一半，就看見自己眼前的黑夜女神對著墮落母神略微點了點頭：

“祂比我想象之中的要難對付。”

墮落母神語氣親近的對著阿曼妮西斯說道：“對我而言這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我接過了莉莉絲和你的合作，這對我來說也算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你也不需要小克萊恩去幫你冒險取來‘永暗之河’的河水了，之前我去了那裏一趟取來了些許支流。這你應當能用得上。”

“……”黑夜女神沉默了半晌，並沒有伸手接過墮落母神手中“永暗之河”河水的瓶子。祂略微抬頭，用籠罩在一層隱秘麵紗之下的眼睛看向了墮落母神：

“我需要付出什麽？”

“什麽都不需要，我隻需要一個承諾。”墮落母神輕巧的說道：“不要讓‘時空歸一者’出現，作為相對應的回報，在地球的屏障消失之後，我會將下一個戰場轉移到這個世界之外。”

黑夜女神略微低下頭，伸出手接過了墮落母神手中的河水。

“如果可能的話，我也並不希望我成為支柱，失去全部的自我。”

“隻不過，現在我還不能——”

阿曼妮西斯的瞳孔驟然收縮，祂看著在接過墮落母神手中的玻璃瓶之後，那玻璃瓶的外表就像是散發出了些許的熒光一般，變化成了層層的絲線。

這些絲線扭曲破碎，讓蒼白色的河水滲透到了阿曼妮西斯的身上。

源質的汙染？阿曼妮西斯本來以為是墮落母神忽然之間是想要讓源質汙染自己，但是祂卻沒有感受到像是源質之中蘊含的汙染。

“你需要一場沉眠。”

一道聲音傳來。黑夜女神怎麽聽怎麽都感覺這個聲音像是高維俯視者的聲音。祂開口詢問道：

“你想要做什麽？”

“一個嚐試。”

高維俯視者平靜的說道，黑夜女神隻覺得眼前越來越黑，陷入了沉眠之中。

但是預想之中的侵蝕意誌的汙染並沒有出現。

黑夜女神低下頭，看見自己坐在飛機的座位上，麵前放著一個筆記本電腦。

“……夢？”

……

“我之前就聽見你說過，但是你又想嚐試些什麽呢？”墮落母神饒有興致的對著高維俯視者說道。

無論是祂還是高維俯視者都清楚，如果黑夜女神陷入沉眠，那祂們在魯恩帝國的盟友就隻剩下了真實造物主。當然，如果大地母神入主魯恩帝國，那麽又將多上一位盟友。

至於那個表麵上來看是喬治三世，實際上則是喬治三世和亞利斯塔·圖鐸融合而產出的“二星”血皇帝？

祂會不會回到魯恩帝國還不一定，說不好趁著戰神隕落的機會，祂會直接悄悄統治弗薩克帝國，用“紅祭司”的身份收割自己的信仰，組建出自己的軍隊。

論軍隊的素質和對於榮耀的崇拜，沒有哪個國家的人能夠比得上在戰神熏陶之下的弗薩克帝國。如果真的不考慮單個強者對於軍隊的衝擊，那麽能夠和弗薩克的軍隊相提並論的，現在恐怕就隻有甘願成為超星主宰眷屬的那些人了。

高維俯視者用低沉的聲音回答道：

“我在嚐試幹涉阿曼妮西斯成為舊日時，源質的力量對於祂精神的影響——簡而言之，我幹涉了‘永暗之河’，漿砌磚化成了一個夢境。”

“如果真的能夠成功，之後對抗天尊意誌的時候也能給我們帶來一些幫助。”

“你真的就不怕阿曼妮西斯在結束之後會來找你的麻煩嗎？”墮落母神看著高維俯視者露出了一抹笑容，高維俯視者搖了搖頭，輕笑了一聲。

“祂不會。”

“我有著很大的把握，能夠讓阿曼妮西斯在我的幫助下比正常晉升舊日的狀態要來的好。”

“到時候如果能夠掌握住自己的意誌，那阿曼妮西斯感謝我還來不及，又怎麽會來找我麻煩呢？”

“不，我指的是……”墮落母神看著信心十足的高維俯視者，忽然覺得有趣。於是祂緘口不言，隻是靜靜的看著高維俯視者，不再過多言語。

祂在地球上的這具化身的人性更為的充沛，和高維俯視者的化身相同。在其中隻有一半是屬於墮落母神的神性，另外一半則是祂借助自己的權柄衍生出的人性麵。

如果高維俯視者真的翻車了的話，那墮落母神的本體不會說些什麽，但是祂的化身會說“好似，開香檳”的。

高維俯視者轉身，從戰神的屍體上將剛才那個血紅色的觸手收了回來。

在被黑夜女神取走“黃昏巨人”的唯一性和一份序列一的非凡特性之後，剩下的兩份序列一特性和其餘特性都沒有浪費，而是被這個由支柱背刺時衍生出的那些觸手吸收了進去。

“這個東西你還要嗎？”高維俯視者轉身看向墮落母神，見墮落母神搖頭之後便毫不客氣的將其收入了自己的懷中。

想必，這件物品將成為這個星球上誕生的最恐怖的背刺武器；畢竟在這個武器之中有著屬於神靈死前的怨恨。

死在自己最親近的人手中，雖然隻是假裝，但是巴德海爾的死就同祂的父親一般。

形成了一個絲絲合縫的“閉環”，如同無法違抗的宿命。

……

看著天空的黃昏和黑夜交替，最終黑夜蓋過黃昏，一切歸於永夜。

亞當站在黃昏逐漸消散的餘暉盡頭，將手中剛剛調配好的金黃色的魔藥灌入了腹中。在祂的背後，身為“秩序之手”的威廉·奧古斯都手握長劍，看著亞當的動作，有些謹慎的後退了一步。

如果亞當成功的成為了神靈，那祂下一刻就直接離開這裏，以保全自己的生命為重。

下一刻，祂看見亞當有些痛苦的合上了雙眼，而祂的眼神之中露出了驚疑不定的神色。

但毫無疑問的是，亞當的身上緩緩綻放出了專屬於神靈的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