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在血池之中一滴又一滴的緩緩匯聚,讓整個貝克蘭德的地下城區似乎都變成了跳動著的血管。貝克蘭德就像是有了生命力一般,仿佛在孕育著某些東西。
“孕育”的權柄在母神的手中,而這次“血皇帝”的計劃之中自然也是有著“墮落母神”出的一份力。也好在高維俯視者說服了墮落母神,否則現在亞利斯塔·圖鐸還沒有辦法這麽簡單的就擺脫瘋狂,徹底恢複清醒。
墮落母神能夠用自己的汙染將羅塞爾·古斯塔夫的複活進程掐斷,那麽祂自然同樣有著辦法將圖鐸從瘋狂之中重新孕育出來,這相當於一種另外一個層次上的“複活”。
——也就是現在圖鐸的兩份“弑序親王”的非凡特性留在了他原本的身體之中,而以原本的喬治三世的身體為父親、以貝克蘭德作為孕育的基石孕育出的“血皇帝”雖然位格跌落到了天使之王,但是祂也因此脫離了瘋狂。
原本高維俯視者所準備的複活方式確實是通過將“弑序親王”的非凡特性排出,而在羅塞爾·古斯塔夫回歸黑皇帝實力的同時,因為特性被帶走而讓圖鐸自身的瘋狂被清除。
但是現在既然戰神閃擊貝克蘭德,那高維俯視者自然也是要同時出手,讓戰神的後方在空虛的情況下讓圖鐸偷一下戰神的家。
這樣一來,為了戰勝情況更為糟糕的黑夜女神,再回去保護自己的錨,戰神勢必會加速這場神戰的進度。而等到戰爭爆發的更激烈之後,魯恩帝國的兩位天使自然也會出手。
到了那時候,高維俯視者就可以再上演一次正義的背刺,拿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審判者”序列一的非凡特性,在趁著戰神教會垮塌的時候去把黃銅書弄到手。
如果亞當在這場戰爭之中決定晉升序列零那就更好了。到了那時候,高維俯視者還能順帶把空想家的權柄拿到。等西大陸的封印被打開,祂差不多也就能夠準備晉升到支柱的層次了。
在血管的跳動之下,這柄“血旗”落在了地下,插在了一個鐵黑色的骷髏之上。鐵黑色的旗杆插在了骷髏的骨骼之間那跳動著的鮮紅心髒之中,顯得是分外邪異。
咚咚,咚咚。
隨著心髒的跳動聲響起,一滴一滴的血液像是濃縮了一般進入了這個鐵黑色骷髏的體內,為祂構成了五髒六腑、為祂構成了一具完整的身軀。一雙眼睛逐漸睜開,隨之而來的是充滿惡意的笑容。
亞利斯塔·圖鐸按了按自己的右手,其中填充的血肉是地底熾熱的血液。他的皮膚像是在這熾焰一般的血液之中逐漸重生,包裹住了那鮮紅的血肉。
祂自嘲的一笑:
“這回倒算得上是重新複活了。哈,‘黑皇帝’的複活我從頭到尾都沒用出來過一次,‘紅祭司’倒是讓我活過來了。”
再體會到複活的喜悅之後,祂沉默了半晌,開口向著高維俯視者詢問:
“高維俯視者,該履行我們之間的盟約了。無論是你,還是我。”
亞利斯塔·圖鐸的眼中就像是有一團火,這片火焰似乎要將整片大地燃燒。
“我正在期待這個。”高維俯視者笑了笑,眼神之中是同樣的瘋狂。
無論祂平時表現得再怎麽溫和、充滿人性,在即將獲取一份通向支柱的非凡特性、即將得到讓外神都足以狂喜的聚合的愉悅感的時候,就算是祂也會表現出一些外神的本質。
祂說道:
“軍隊和路線已經準備好,我會在這段時間之中扮演成你,幫助你維護國內的局勢——你先去閃擊弗薩克,回來的時候可以小小的襲擊一下特裏爾裏麵的那位索倫。”
“作為我們相互之間合作的誠意,我不會讓因蒂斯的軍隊阻攔你,但是你也別在因蒂斯的國內做的太過分。我已經安排索倫家族去邊境和弗薩克帝國對峙,到時候你從那邊直接過去就好。”
“你不用太關心羅塞爾那位‘黑皇帝’。距離他複活實際上還剩下好幾天的時間,這足夠你去將沒有神靈防備的弗薩克帝國殺穿一遍了。”
“這樣,你就能在收集到自己的非凡特性的同時完成自己的成神儀式——我也能夠得到我們所交易的那份非凡特性。”
“不錯。”亞利斯塔·圖鐸感受著自己體內屬於喬治三世的那一部分在躍動,那是一點對於成為神靈的興奮和對於自己祖先的不舍。
祂一旦開始行動,高維俯視者就會對魯恩帝國的“保護者”威廉·奧古斯都一世下手。
雖然不舍支持自己的祖先,但是,除去用來交換的那份“征服者”的特性——也就是索倫那份——之外,高維俯視者相當於還將艾因霍恩家族的特**到了自己的手中。
祂給的實在太多了,就算威廉·奧古斯都是支持著現在的亞利斯塔·喬治·圖鐸的大天使兼長輩,那圖鐸也隻能含淚收下這份非凡特性。
就算祂的體內有著一半屬於喬治三世,但祂實際上對於魯恩帝國的這位大天使也沒有什麽太多的情感。祂的感情實際上相當的淡薄,相比於成為神靈的**,帝國一位對自己抱有期待的大天使也不過是可以付出的代價罷了。
隻不過——圖鐸想道:祂並不眷戀魯恩,等他離開了這裏,完成自己的晉升儀式之後,魯恩帝國也就隻是一個為祂提供錨的後備基地罷了。
甚至祂不回魯恩也沒有關係,祂會帶著信仰自己的軍隊,在清醒的狀態之下進行著一場場的戰爭,逐步適應序列零的魔藥,並為謀求進一步的晉升做準備。
就算祂知道自己在成為真神之後,再也沒有人會支持祂,甚至還會遭到其他神靈的圍攻,那又怎樣?難道說曾經就有人支持祂成為神靈嗎?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一路向上才不至於成為別人的棋子。
“好——那慢走,親愛的圖鐸先生。”高維俯視者說道,身形變成了另一個“喬治三世”。祂輕輕的彎腰,對著圖鐸行了一禮:
“希望能聽到你凱旋歸來的消息。”
“當然。”在和高維俯視者進行了簡單的交談之後,亞利斯塔·圖鐸的神色再一次變得殘忍而又瘋狂,露出了一抹讓人心寒的笑容。
這一次,沒有人能夠阻止祂成為神靈。
就算是作為造物主之子的亞當也不行,祂不是想要利用自己成為神靈嗎?他將自己視作獵物,也將自己曾經的那位老對手視作獵物。
如此傲慢,甚至還要超過自己眼前的外神——祂隻不過是造物主的孩子,真當自己是能夠掌握一切的神靈了?
祂知道許多人都心懷鬼胎,想要將祂當做一把刀。
但祂不願意就這麽當一把刀。
祂是一把火,祂要在大地上放一把火,將一切燒盡;祂要掌握自己的命運,即使在祂前方的是注定的死亡,祂也不會畏懼。
祂已經受夠了這該死的命運,祂從來沒有被命運眷顧過。麵對著想要利用祂的,祂都會伺機而動,以“獵物”的身份設下陷阱。
戰爭的本質是征服,征服的本質是一個生命為另一個生命帶來死;圖鐸在扣下扳機、揮下劍的那一刻就做好了被他人當做獵物的準備。
但是,祂也會露出獠牙,就像是當初獵殺梅迪奇、索倫和艾因霍恩的時候一樣。
……
奧黛麗站在燃燒著熊熊火焰的修道院之前,神色之間充斥著難以接受的神情。周圍的聲音異常嘈雜,但是奧黛麗卻沒有辦法集中自己的精力去聽清楚周圍究竟都有哪些嘈雜的聲音。
一枚炸彈精準的落入了修道院,摧毀了這裏。
弗薩克帝國的飛空艇果然和奧黛麗所想的一樣,主動襲擊了聚集著孩子的修道院。這些孩子的信仰反而比成年人更加虔誠,能夠為黑夜女神提供不少質量優秀的錨。
為什麽他們能對這裏下手?他們難道不知道這種修道院裏麵都是一些孩子嗎?
奧黛麗抿了抿嘴唇,最終什麽都沒能說出來。她隻是輕輕的咬著自己的下嘴唇,讓自己不至於發出聲音,她的心中現在五味雜陳,親眼見到這一幕讓奧黛麗出離的憤怒。
在短暫的憤怒之後,她就想明白了為什麽弗薩克帝國要對著貝克蘭德的修道院下手。但是即使是知道原因,奧黛麗也很難想象為什麽會有人真的能夠做出這樣的決定。
難道他們的士兵在將足以致命的炸彈投向孩子的時候,內心不會受到譴責嗎?難道在作為非凡者的軍官發布這個命令的時候,他們不會感到良心不安嗎?
信仰戰神的人,是否認為他們此刻的行動是正義而榮耀的呢。
看著外麵貝克蘭德的警察們和軍隊正聯手清除著一處處火焰,奧黛麗耳朵微動——她聽見了一個個的聲音從教會之中傳出。
奧黛麗所服食的那份“薔薇主教”的魔藥是用一位死去“薔薇主教”遺留的非凡特性製作而成的,那其中也包含了‘傾聽者’階段的魔藥。這雖然讓奧黛麗能夠時常聽到真實造物主的聲音,但是也讓她在聽覺上麵有了更敏銳的感官。
或許還有著人幸存……奧黛麗默默地想道,在修道院之中有這幾個序列較低的非凡者,如果速度夠快,他們是來的及帶著孩子轉移到地下的。
她剛才在教會之中聽到了孩子的聲音,也聽到了一個女性的聲音,這個陌生女性的聲音讓奧黛麗心中一緊,心中多了些許防備,或許已經有人入侵了黑夜教會。
如果不是傾聽者的聽覺相當敏銳,讓奧黛麗能夠判斷出這個女性的聲音和孩子們的聲音並不是來源於同一處,那她都要覺得地下的避難所已經被某些敵人滲透了進去。
她迅速的穿過燃燒著火焰的修道院,來到了避難所的入口。她剛想要掀開被壓著的地下避難所入口,卻感到了些許靈性直覺的示警。
出於謹慎她沒有直接將自己的血肉魔法構成的裙子展開,融化成一團用以攻擊的血肉,而是警覺的轉過身看向了火焰之中浮現出的一個身影。
一個窈窕的身影出現在了奧黛麗的身邊,她的手中還抓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這個老人陷入了昏迷之中,頭上帶著血汙。
他時不時的咳嗽了一聲,身上顯然有著許多像是被拷問過的傷痕。他身上有幾處傷口相當之嚴重,讓奧黛麗看的有些觸目驚心。
這個人奧黛麗是認識的,他是和奧黛麗在同一個修道院工作的同事,同樣也負責孩子們的傳教工作。
尼爾先生?看到自己的同事被人抓住,奧黛麗心中閃過一絲憤怒。但是他依然保持著明麵上的冷靜,等待著這入侵者的反應。
“教會的值夜者?”這個魔女的神色之中帶著些許嘲諷,她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你的樣子很熟悉,啊……是霍爾家族的小姐?”
她注意到奧黛麗看著自己手中的老人,開口說道:
“要不要玩個遊戲?”
“你是這裏的主教沒錯吧?本來我是想要來殺你的,但是你竟然不在教會。嘖,情報出了問題啊。要是早知道你不在教會,我就遲一點再過來了,這裏被弗薩克帝國剛剛轟炸過。如果你在裏麵的話,我甚至都不需要執行任務,就可以直接回去領取任務的獎勵了。”
她聳了聳肩膀,有些開玩笑的語氣對著奧黛麗說道,全然不注意奧黛麗神色變得壓抑。
又或者說,這個“魔女”本來就在以奧黛麗的這種神情為樂,她舔了舔嘴唇,說出了讓奧黛麗感到全身上下有種極為難受的感覺的話:
“本來想著把這些孩子帶會教會也不算白來一趟,但是這個老頭死活不說把那些孩子藏到哪裏了,嗬嗬,沒想到你竟然現在過來了。”
“我的目標是你,如果你想讓這個老頭活下來的話,不如你過來換走這個老頭,如何?”
“如果你答應的話,我還能讓你在再和我回去之前感受一下什麽叫做極致的‘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