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克萊恩為什麽僅僅隻占卜這個惡魔的去向呢？
因為克萊恩生怕自己在一個不小心之間就會因為自己在占卜時因為位格太高而占卜到某個正在窺視著現實世界的外神，在“源堡”的加成之下，克萊恩的“占卜”涉及神靈的時候效果就太好了一點。
要知道，即使在倫納德在搜查了一次惡魔的蹤跡之後，就算在教會的幫助下他也並沒有得出惡魔的來源。但是有著“源堡”的克萊恩手中，即使是外神的眷者也有著很大的概率能夠成功占卜到。
或者說，現在除了高維俯視者以外，地球上能夠占卜被外神汙染的非凡者的人也隻有持有“源堡”的克萊恩一人罷了。在福生玄黃天尊蘇醒了一次之後，雖然克萊恩現在依舊隻能動用一部分“源堡”，但是卻能夠擁有等同舊日的位格。
這一點，即使是現在沒有接觸到源質的真神們也做不到，當然這樣也算是有利有弊，雖然會讓“源堡”認為，克萊恩現在是它的主人，但是也會讓克萊恩的身體更適合福生玄黃天尊，逐漸變得“完美”。
越是接近最初的那一位，魔藥就越好消化；而魔藥消化的速度越快，“容器”的精神狀態也就越不穩定。而克萊恩本來可以通過時間的推移來穩固自己的精神，但是在外神的威脅之下，克萊恩隻能接受天尊的饋贈。
這是天尊的陽謀，也是祂贈送給克萊恩的一個命運的“禮物”。
——在沉浮的夢境之中，克萊恩看到了一片血色。
一個又一個的惡魔從海洋之中誕生，緊接著又再一次融化於這片血色的大海之中；一片黑色的**似乎在大海的底部向著上方不間斷的蔓延，似乎想要將這片大海給完全汙染、變成渾濁的黑色。
而在隱約之間，他看到了一個身穿灰色衣服的人影從虛空之中向著血海裏漫步，他的身邊浮現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像是告示牌一樣的字符，像是貼紙一樣貼在空中。隨著他的腳步向前，他身邊有些虛幻的場景也變得隨之改變了原本的模樣。
極具意象性的占卜結果……克萊恩將這些記憶記錄了下來，準備等出去在進行解讀。
但下一刻他就看見這隻惡魔走出了這片血海之中，一朵鮮紅色的薔薇花在他身上盛放。下一刻他的身體就碎裂了開來，隨著他的消失，夢境也隨之破碎。
在血色之中，一點黑色緩緩浮現，血紅色的藤蔓在黑色的土壤之中發芽，其中似乎有著眼球轉頭看向了克萊恩，露出了相當沉重的惡意。
克萊恩感到一股危機感，下一刻，他就果斷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等待夢境在片刻破碎。
結束了。
克萊恩睜開眼，之前仿佛深淵降臨一般的詭譎影像在他的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亙古不變的灰霧。
他剛才的占卜到這裏就戛然而止了。但是在克萊恩剛才看見的告示牌中，他隱約能夠根據上麵寫著的魯恩單詞來判斷出這個惡魔所去過的位置是一個貝克蘭德的工廠。
克萊恩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他沒有聽說過那個工廠，但是他可以去讓在貝克蘭德更熟悉這邊情況的倫納德來調查這個工廠究竟屬於哪個區域。
不過教會的效率顯然很快，僅僅半天不到的時間，他們就已經調查出了周圍有著這些字符告示的工廠究竟處於何處。
在離開了貝克蘭德的中心城區之後，克萊恩來到了貝克蘭德的郊外。如果按照位置來算的話，這個工廠大概處於貝克蘭德的第三層的外麵，而且工廠之中有著很嚴重的違建情況，包括地下也有著大量不安全的空間。
兩人一路上都緘默著，向著正在向著天空排放著黑色煙霧的工廠走了過去。
倫納德跟在克萊恩的身邊，看著這沒有多少人進出的工廠，撇了撇嘴：
“說到底，最後這些東西竟然還是在警察和軍隊管轄的地方出現的——他們的監管也不太行啊。”
克萊恩沉默的看了一眼自地下蔓延而出的一根接一根的靈體之線，他低沉的說了一句，算是回答了倫納德的問題：
“也不一定。”
“在現在的魯恩帝國之中，皇帝的意誌就相當於官方的意誌。既然這裏允許居民進行違規建築，或許就意味著……”
克萊恩停頓了片刻，還是沒有多說什麽：“這或許也是對喬治三世本身有利的選擇，即使他知道會有敵人混在這裏準備某些召喚神靈的儀式，但是卻依舊選擇這麽做了。或許祂覺得，教會的非凡者大概率也會去解決這些問題。”
“這不是給我們當免費勞動力了嗎？”倫納德抱怨道：
“我們之前也隻不過是解決了一次，額，解決了兩三次神降儀式，其中貌似還包括現在他們正在舉行的這一場。按照我的經驗來看，惡魔們想要召喚的邪神應該和當時的‘玫瑰學派’召喚的邪神是同一位吧？”
倫納德顯然是想起了之前在羅思德群島的那次驚險經曆。
“更別說，現在和我們教會合作的還有著造物主教會——說起來我們當時解決的第一次儀式就是現在的這位成為了正神的造物主的神降儀式，世界可真是奇妙，小說裏麵都不敢這麽寫。”
連續解決多場神降儀式，這是什麽傳奇調查員……不過這樣的小說也是有的——你自己的經曆就已經很主角了好不好？克萊恩默默的看了倫納德一眼：
“帕列斯·索羅亞斯德先生現在怎麽樣？”
“老頭祂挺好——就是我覺得有些好過頭了。祂說，如果換在祂寄生在了你身上的話，那祂早就能夠恢複自己本身的實力了。”
那祂就變成天尊的自助餐了……天尊醒過來就能夠同時拿回“源堡”和序列一特性，直接薄紗阿蒙——這也算是帕列斯老先生的複仇吧。克萊恩毫無慈悲的想道，點了點頭：
“那就替我向帕列斯先生問好。”
倫納德笑了一聲，用自己的左手將垂下來的頭發給撩了上去：“你這樣的話，馬上老頭又要說我不夠禮貌了，克萊恩。”
“……那你們關係還挺好的。”和一個沒什麽人性殘餘的天使能夠相互開些玩笑，這已經是很離譜的事情了……
克萊恩的嘴角勾了勾，用自己的手在臉上一抹，讓自己變成了一副皮包骨的模樣。他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包中取出了一身殘破的黑色長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看著完成變裝的克萊恩，倫納德嘖了嘖嘴：
“半神級別的‘無麵人’能力這麽好用嗎？”
“你這身高現在都能夠和外界的那些自稱巨人後裔的弗薩克人比拚了——你這增高了都有四十厘米吧？克萊恩。”
何止啊，我這個身高都是按白銀城的那些小巨人的身高捏出來的——我感覺你剛才好像在想些什麽不禮貌的事情？
克萊恩很快反應了過來，在心中想道：之後得找個機會把你扔上塔羅會，要不然很多事情還得和你藏著掖著。
最少，需要在這九天之內讓他念誦“愚者”的尊名，讓他在有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向“愚者”祈禱。畢竟在黑夜女神也和愚者有著一定程度上合作的情況下，倫納德對於向愚者祈禱這件事情應該也不會太過抗拒。
克萊恩向著倫納德點頭示意：“那麽我先進去，如果有什麽事情的話，我會隨時通知你。”
“我已經將召喚我信使的咒文告訴你了。到時候你也不用太過麻煩，隻需要讓我的信使出現在我的麵前，我就知道可以進去了——放心，我隨時接應你。”
他眨了眨眼睛。
在他們過來之前自然是已經做好了如何調查這些惡魔的準備。
說好聽點，現在他們的行動叫作調查，說難聽點則是用序列四的實力殺過去、直接解決掉那群惡魔，然後通靈來得到這些惡魔聚集在這裏準備進行的行動的秘密。
在來之前克萊恩就已經用靈擺在灰霧之上占卜過了，這裏並不存在能夠威脅到他的高序列惡魔。最強者應該也最多就是序列四的半神罷了，而克萊恩即使在現在這種沒有非凡物品傍身的情況下，也依舊有著能夠擊殺同層次半神的自信。
他畢竟有著“源堡”傍身，雖然在失去了高維俯視者給予他的那份能夠竊取“源堡”力量的序列一特性之後，沒有辦法直接動用序列五的。相鄰序列的非凡能力，但是他的戰鬥力依舊相當恐怖。
當然，克萊恩也知道這裏定然不會是隻有著這一個惡魔的聚集點的。他們向來狡兔三窟，在有著外神的力量賜予的情況之下，惡魔們肯定不會隻局限於這裏，而是會在貝克蘭德多處聚集，準備最終的目標。
而在貝克蘭德沒有像是特裏爾地底的那麽多牛鬼蛇神，也沒有一顆“暗影之樹”。對於“欲望母樹”而言，這次的籌劃定然會更加小心。而這次聚集過來的惡魔，想必大部分都是“欲望母樹”的忠實信徒。
在他的身邊，一個穿著一身女仆裝扮的少女浮現了出來，這是被他控製的人偶女仆特萊。
“走吧。”
克萊恩語氣低沉的自語了一句，消失在了原地。倫納德的身體逐漸融在黑暗之中，靜靜的看著工廠的大門。
……
一個惡魔坐在工廠的牆角之處，他的麵前擺放著一些用來進行儀式的物品，在這片不大的地下城區之中，有著一個又一個這樣的惡魔，他們的周圍有些散落著殘肢斷臂，有些則是擺放著一些製作精良的武器。
但是他們身上相同的一點就是，在他們的身上**的皮膚上麵都覆蓋著一個倒五芒星的標誌，在標誌上麵有著些許黑色的**流淌。
而在這些惡魔的最中央有著一個全身都籠罩在長袍的人影，這個人影的麵前閃爍著一道淡淡的紅色光芒，在這個紅色光芒之中有著一個大概一人高的玻璃罐，其中浸泡著一團像是心髒一樣緩慢跳動的血紅色藤蔓。
這個籠罩在長袍之中的人影舉起了自己的右手，將一個水晶鑄就的眼珠一般的物體投了進去——這是一顆“非凡特性”。在這顆非凡特性融入玻璃容器之後，浸泡著血紅色藤蔓的**沸騰了一瞬，在瞬間發出了銀白色的光芒。
但很快，這道白色的光芒就再一次沉寂了下去，這一大罐溶液之中重新閃爍出了血紅色的光芒。但是誰也沒有發現在血色光芒的掩飾之下，一道穿著貼身衣物的身影悄然浮現。
很快，一抹輕柔的笑聲在一個的耳邊響起。
隨著“劈啪”的聲音響起，工廠之中用瓦斯點燃的燈閃爍了一下，一個惡魔的瞳孔略微收縮了一下，隨即恢複正常。
緊接著，以這個惡魔為中心，一個又一個的惡魔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僵硬之後被他人控製，最終在恐懼之中緩緩失去了意識。一個五官都散發著魅力的少女坐在惡魔的肩膀上，輕輕地哼著歌。
遠處，一個沒有神色變得木然，宛如“人偶”的惡魔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咽喉。他的身體瞬間變大，身上的皮膚變成了燃燒著熔岩的黝黑皮膚。
但是，即使是“惡魔化”也沒有讓他的狀況好上多少，在短暫的痛苦之後，他甚至連呼吸都做不到，吐出一口泛著黃色的鮮血，“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而下一刻，這個臉色青紫的惡魔重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帶著病死後特有的麵孔重新站了起來——這一幕相當詭異，就像是他在死後被人複活了一般。
“‘死神’途徑的非凡者，還有‘魔女’？不對……那個女人不是活著的生物。”
遠處的那個被籠罩在長袍之中的人影自言自語了一句，看著露出了恐懼的惡魔們一個個的變得木然，皺了皺眉。
——前來襲擊的可能是一位半神，在半神的能力之下，這些惡魔確實難以抵抗。
但即使他們露出了恐懼的神色，“疾病”依舊在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