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的國度真是讓人感覺不舒服……呼,大蛇,你那邊怎麽樣?”
梅迪奇一邊在因蒂斯的街道上漫步,一邊向著前方走去。祂的身邊跟著一個又一個身穿統一裝束的極光教徒,向著白楓宮之中走去。
即使是羅塞爾·古斯塔夫死後,因蒂斯也沒有將白楓宮這座曆史悠久的宮殿破壞毀滅,而是將其作為國會建築的一部分保留了下來。
而現在,在超星主宰的大殺特殺之下,因蒂斯共和國的國會幾乎癱瘓,而高維俯視者和黃濤則是掌握了因蒂斯根本的權力,成為了因蒂斯同時在位的兩個皇帝、雙“執政官”。
要說超星主宰去了哪裏,其實對於祂來說在發現高維俯視者率先入駐了因蒂斯之後就已經準備離開這個國家——祂在海上有著自己的國度,過得舒服的很,祂可不想要跟和天尊齊名的“最美新生(注1)”相互算計。
“欲望母樹”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在祂和高維俯視者敵對、並且被高維俯視者算計了之後就開始逐漸出現了一些心態上的變化。祂每一次看上去都似乎贏了,但是細想一下好像每次卻都輸的啥都不剩。
就從一開始的特裏爾開始吧,“欲望母樹”看似借助這機會汙染了“永恒烈陽”,但是實際上卻失去了自己在特裏爾種下的“暗影之樹”。
連帶其中的欲望都被高維俯視者燒了個幹幹淨淨,什麽都沒剩下,順帶還帶著“永恒烈陽”一塊被地球上的真神視為了眼中釘。
而後麵更是如此,中間的一些細碎計劃和神降儀式暫且不談——欲望母樹似乎收集了不少欲念和靈魂,甚至讓深淵降臨,但因為裏沒有一個是真正成功了的計劃。
單單的隻說“欲望母樹”最後的神戰,祂屬於是一點好處都沒有撈到,反而失去了大量自己“玫瑰學派”的信徒。
“原來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啊……這幾百年,唉。”黃濤伸了伸自己的手臂,從白楓宮的圖書館之中起身——這裏的書他實際上沒怎麽看過,這兩天好不容易拿出了高考的勁頭拚了一把,好不容易才將新入庫的這幾百年的曆史補了一下。
就算是抱有著“黑皇帝”的位格,還沒有容納剩下三份非凡特性、成為真正的“黑皇帝”的黃濤就因為對於知識的恐懼而雙眼無神——這表情是他裝出來的,他覺得按照自己的性格應該會這麽做。
“陛下,拜朗帝國的使者團來了。”
一個身穿因蒂斯宮廷正裝的年輕人輕輕敲門,向著書房之中的羅塞爾大帝問好。
在黑皇帝的敏銳感知之下,黃濤在門打開之前就端正好了坐姿,以一種威嚴的聲音說道:
“我知道了。”
“讓他們到宴會廳去。”
“明白。”年輕人略顯激動的回頭,彎腰關上了門。他是在現有的貴族和大企業家被超星主宰一個個拖出來斬殺之後臨時上任的小貴族,是高維俯視者一手選拔上來的人。
這一批人之中均沒有“永恒烈陽”的信徒,身份背景相對來說“幹淨”很多。而超星主宰則是往西大陸過去了,似乎想要借助某種方式和自己的源質溝通。
黃濤鬆了口氣,還不待他起身,就有一聲笑從他的背後傳來;繃著臉的黃濤當即破功,怒視著自己麵前的高維俯視者。
“你看到南大陸的人來找你談論政治,是不是有些心情複雜?”高維俯視者對著黃濤問道,在祂的身上穿著一身的現代服飾,放在這種古典的環境之中有著一種強烈的割裂感。
“算是吧。”黃濤出了一口氣,對著自己麵前的高維俯視者說道,神色之間有些疲憊:“你知道的,老高。”
“我對南大陸的人民造成了很大的傷害,對於我來說,我現在才對他們感到愧疚——嗬,雖然我在舊日紀元一直早在貼吧上說著‘夢回種植園’,‘那是我的鞭子揮的比較快’之類的話,但是我沒想到,我卻將這一切都變成了現實。”
黃濤笑了一聲,自嘲的說道:“你說,我是不是個混蛋?”
他知道如果自己在政治上再次和南大陸的人民對上的話,那麽他還是不會讓步分毫——政治的基礎是經濟,而因蒂斯是經濟的國度。
在“永恒烈陽”這位“商業的保護神”的影響之下,這個國家極度依靠商業,如果經濟崩潰、沒有足夠的利益,那麽這個國家會在頃刻之間陷入崩潰,到時候因蒂斯死去的人未必會比南大陸的人少。
黃濤有著能力改變這一切,但是他需要很多很多的時間。就算是“黑皇帝”,在不考慮戰爭因素的情況下黃濤想要完全撤出在南大陸的殖民地也需要一年的時間,而其中變革的過程之中必然會流血。
畢竟,非凡者都不能保證自己一直理性,而其他的人就更不用說了。
而想要補償南大陸的人民——黃濤隻能夠依靠自己,因蒂斯的國民就算對南大陸的居民抱有同情,也不會讓南大陸的居民在自己的手中奪走一枚費爾金。
和魯恩帝國還不一樣的是,因蒂斯的貴族和商人並不那麽注重“體麵”。他們更看重的是“利益”。
在這個金錢盛行的風氣的影響下,黃濤對此感到格外的頭疼——而且在“永恒烈陽”的曆史倒車之下黃濤曾經所開設的免費學校也接連關閉,想要治理這個國家則是難上加難。
培養一代人是要時間的,培養人才的時間更長——就算是這個世界有著超凡的因素。黃濤保守估計,自己要將這個國家的風氣產生扭轉,最少需要十年的時間才能夠對下一代產生影響、在下一代之中改變這樣的風氣。
“看來你有著清晰的自我認知。”
高維俯視者開口、讓黃濤頓時氣急,祂見狀隨意地攤了攤手,對著黃濤說道:
“不過這次南大陸之中來的使團之中領頭人是真實造物主手下的‘紅天使’,還不至於出現南大陸使者一怒之下、黑皇帝血濺五步的場景。”
“嘿……”黃濤不怒反笑:“高維,你這家夥是故意讓我說出剛才的話?”
“那倒不是。”高維俯視者淡然回答:“隻是讓你明白你做過什麽事,幹過什麽該死的事情。對我來說這並不重要,不過這些似乎也組成了你身上的一部分人性。你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有著悔恨,也是你人性充沛的表現。”
“你想要成神、掌握住自己的命運,難道不要放棄一些東西嗎?亞利斯塔·圖鐸、喬治·奧古斯都,他們放棄的東西比你多得多,相比起來,你確實能夠算是時代的主角了。”
“在這條晉升之路上,向來都是殘酷的一物換一物。”
黃濤沉默了片刻,站起身向著外麵走去。在他身後的高維俯視者也是一笑,身上穿著開始變化、像是瞬間重構了一般,變成了因蒂斯的執政官服裝——祂就是因蒂斯的第二執政官。
“對了,等會別生氣。”
祂開口提醒。
“嗯?”
……
“不知道幾位大人在密談些什麽呢。”一個守衛站在白楓宮的門口,喃喃自語道;他身邊的另一個守衛“嘿嘿”一笑:
“說不定是關於那群母狗養的太陽信徒的事情,一個個自詡正義,卻偏要庇護那些大企業家。說不定皇帝陛下就是在談論要取代太陽教會的事情,我看,之前極光會做的事情都是太陽教會的抹黑,你看,‘蒸汽教會’之中就沒有多少對於極光會信仰神靈形象的傳聞。”
其中的一個守衛得意洋洋的說道。
另一位守衛皺了皺眉:“你好像有些太極端了……算了,不管怎麽說,能夠扳倒那些騎在人民身上吸血的家夥總是好事。”
“你看,我說的對吧……你還是認可了我的觀點,這些家夥本來就該死……”
在兩位守衛交談的時候,“紅天使”梅迪奇跟在領路侍從的身後,向著前邊大步走去,祂一邊走著,一邊對這座白楓宮評頭論足:
“看上去比‘永恒烈陽’的神殿幹淨多了,但是這裏的裝飾還是太少,不如多加些壁畫,嗯,顏色也太素了,感覺不如主的神殿。”
“我這裏當然沒辦法和真實造物主的神殿相比。”黃濤額頭略微跳動,他似乎知道了為什麽剛才高維俯視者要特意提醒自己不要生氣。
“那是當然。”
這戰爭天使,嘴真是欠啊……我決定了,之後看到一個“獵人”途徑打一個,和“占卜家”一起打!(注2)
黃濤在自己的心中暗下決心。他神色和煦,伸出手和梅迪奇相握,梅迪奇倒是也沒有在這上麵不給黃濤好臉色,畢竟祂是來合作的。
當然,祂在走進宴會廳之後將矛頭轉向了高維:“你是?”
“高維·塞西爾(注3)。”高維俯視者隨意編了一個假名,完全沒有掩蓋自己的樣貌:“這就忘記我長什麽樣了,梅迪奇?”
梅迪奇“謔”了一聲:“這我當然記得。隻不過,嘿,當時你騙我說你是‘門’先生的事情我也是記得的——小小的報複一下罷了。”
一邊的“造物主救世會”的南大陸幹事已經一頭冷汗——他都懷疑不是自己和作為侵略者的羅塞爾有仇,而是紅天使大人和羅塞爾有仇。
不過,梅迪奇確實對高維俯視者利用真實造物主來幹掉了“永恒烈陽”的事情有所不滿。
“好吧,說正事。”高維俯視者聳了聳肩膀,對著梅迪奇說道:“我幫你們搭個線,關於政治上的事情,還是交給古斯塔夫執政官來的好。”
黃濤點了點頭,神色威嚴的注視著眼前成名已久的“戰爭天使”,即使力量沒有完全恢複卻還是不閃不避。
“說吧,關於我們之間的合作。我可以全權代表塞西爾執政官。”
梅迪奇的神色也嚴肅了起來:“我們來到這裏是想要接替原本的‘永恒烈陽教會’,讓主的教會進入因蒂斯。”
“當然可以,我親愛的朋友。”羅塞爾·古斯塔夫露出了一抹笑容,祂漫不經心的對著自己麵前的梅迪奇說道:“但是,對我們來說不隻是得到了真實造物主的支持,同樣也是將我們對因蒂斯的掌控權分了出去,造物主也會多出許多重要的錨點。”
“對你們來說,同樣可以用來製衡蒸汽與機械之神。”梅迪奇侃侃而談:“而且對因蒂斯來說,主的教會並不是主要的教會;主的教會總部在南大陸……”
“這是當然。”黃濤回應道:
“所以,我們必須要掌握好合作的尺度,不能讓之前‘永恒烈陽教會’的狀態重現……”
……
“……願主降臨,願主蒞臨。”
“……主的使者來到白銀城已有七日,他現在還沒有蘇醒嗎?”
戴裏克·伯格站在“愚者”教堂之前,耳中聽著白銀城的居民們的竊竊私語——主在七日之前的神殿之中留下了一句神諭“在七日之後,祂的使者會在這片土地複活”。
但是對於戴裏克·伯格來說,七日之前的塔羅會並沒有按時召開,這對於戴裏克·伯格來說本來就是一種恐慌。
雖然在這片土地上湧現出了許多新的居民,還有著其他三位神靈的眷顧。但是對於戴裏克而言,這一切都隨時有可能消失。如果連第一個給他們帶來救贖的“愚者”都離開了這裏,那接下來,那其他的神靈又會怎麽做?
但是下一刻,戴裏克·伯格就看見綿密的灰霧在自己的麵前湧現,有著層層疊疊的笑聲在他的耳畔響起。
這些灰霧匯聚成一束,從愚者教堂的穹頂投射了下來。
……
“還有一件事。”梅迪奇對著羅塞爾說道:
“主準備讓我重新組建‘戰爭之紅’。”
“或許,我們能夠從這些方麵深度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