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爾烏斯意氣風發的站在港口,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錢夾,想到之前詐騙來的大部分現金都被自己轉移到了貝克蘭德,就止不住的想笑。最近代罰者不知道發了什麽瘋,對於出廷根的人都要精心、詳密的檢查。為了逃開代罰者的追查,蘭爾烏斯選擇了從比較安全的海上離開。
這次離開之後我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到時候去貝克蘭德,或者是其他地方置辦一些地產。到時候我就可以過上無憂無慮的富翁生活,或者憑借我的口才去和那些商人周旋……那些極光會的成員?嗬,真是搞笑,一天天都在想著讓“真實造物主”神降,嗬,我才不去參加他們那些召喚邪神的儀式,就讓那些蠢貨自己去死吧!
“就是那邊!準備封鎖港口!那個瀆神者在這裏!”就在蘭爾烏斯正得意忘形的時候,一聲怒喝傳來,一個提著劍的代罰者高高躍起,舉著自己手中的大劍向著蘭爾烏斯的方向當頭劈來。蘭爾烏斯見勢不妙,連忙用自己的能力創造出了微弱的幻象,在精神層麵上影響了那個代罰者隊長的行動。鋒銳的長劍擦過蘭爾烏斯的身體,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將地表劈出一道裂縫,他則是順勢一滾向著城內跑去。
“嗯,外麵出什麽事情了?”坐在靠近港口的咖啡館中,班森放下了手中的文法書,有些煩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就在剛才,他聽見了外麵傳來巨大的動靜,讓他從知識的海洋之中脫離了出來。
“沒什麽,應該是代罰者們在抓捕犯人。不用擔心,你繼續學。”高維喝了一口咖啡,右手在麵前的紙張上隨手描畫著,繪製著一副風景畫。在這張紙上畫著一座美輪美奐的庭院,漂亮的不似人間能出現的一般。但是,讓人奇怪的是這座庭院之內的一切都透露著一種怪異感,如果硬要比喻的話,細看這幅風景的風格就像是畢加索晚期的抽象畫那般詭異。
明明是寫實派的風景,卻像是用了抽象的構圖一般。這幅畫上的景象在有些地方用極其奇怪而且不合理的方式融合到了一起,就像是遊戲中出現的BUG,或是空間產生了錯位一般。
“哦。”班森點點頭,繼續努力的研讀自己手中的書籍。作為久在社會上拚搏的人,班森深知自己能當上高維的專業交接人所憑借的隻是自己略微高超一些的口才罷了。難得此刻有機會,他自然是努力的去學習著文法知識,以此來充實自己的能力。高維也樂得班森如此明白事理,自然就不斷地給他創造機會學習。
隻能說不愧是克萊恩的哥哥麽……高維抿了一口咖啡,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注視著正在倉皇逃竄的蘭爾烏斯。
“為什麽代罰者會這麽快的追上來?一般來說,這些風暴之主的信徒不是要花很長時間才能發現這種案件的蛛絲馬跡麽?”蘭爾烏斯百思不得其解,他之前因為自己的利益而參加了極光會的神降行動,而現在則是由於害怕死亡而逃離了之前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而自滅滿門的廷根市極光會分會。就算是之前與他有過**的梅高歐絲因為儀式而懷著邪神的子嗣,他也害怕的幾乎癲狂。
有人告密!難道是因為之前極光會的事情?!該死的風暴教會,隻有這個時候才會如此勤快的誅滅異己!平時我騙些錢,這些家夥根本就不會有這麽快的效率!蘭爾烏斯在心底咒罵,轉了個方向竄入了一邊的小巷之中。高維搖了搖頭,嘴角勾起。
嗬嗬,蘭爾烏斯完蛋了,他所去的方向正守著一隊值夜者小隊——嗬,希望黑夜女神提醒了祂的信徒,讓這些可憐人不會因為真實造物主的汙染而死。
高維俯視者輕輕晃了晃自己留在神棄之地的化身,對著真實造物主說道:“輪到你出手了,真造,釋放你的神性吧。為了避免亞當發現不對,我會在你釋放神性汙染的時候複製出‘第二個’梅高歐絲。但作為這件事的代價,之前滯留在因斯·讚格威爾身上的汙染都會被消耗掉。”
“好,交給我。”真實造物主注視著被自己種下神性種子的蘭爾烏斯,沉聲說道。
“好、好、好!”蘭爾烏斯麵色猙獰,看著眼前擋在了他必經之地的鄧恩·史密斯。隻見鄧恩的眼神深邃,靜靜的注視著蘭爾烏斯,嚐試拉他入夢。蘭爾烏斯前後望了望,看見了自己身後正在擠入小巷之中的代罰者。
他區區一個序列八,在這兩隻小隊的包圍下自然已經陷入了絕境。他的身體開始畸變,一點點的神性汙染逐漸滲透出他的皮膚,試圖通過這具脆弱的軀體讓瘋狂的真實造物主降臨。在高維俯視者的幫助下,真實造物主傳導力量的速度遠遠超過了祂自己現在能做到的狀態。包圍著他的非凡者們神色一變,感受到自己麵前迅速傳播的汙染,臉上通通浮現出了痛苦的神情。蘭爾烏斯的臉上同樣扭曲,他咬著牙,想要走出小巷。
“隻要能出去……”
他聽著耳邊愈演愈烈的囈語聲,逐漸失去了意識。一道黑色的光從地上升起,浮現在大地上、照射在天空上,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個漆黑的十字架。
同一時間,廷根市的風暴大教堂直接開始使用自己教會的信使通知了距離最近的貝克蘭德教區。“神之歌者”艾斯·斯內克在怒火之中受到了風暴之主的神諭,立即駕馭著狂風和雷電衝向了廷根;黑夜教會的主教安東尼·史蒂文森從女神的神像麵前站起,對著自己身邊的女性深深的行了一禮,像是被擦除了一般消失在教堂內。
“你想要保護住自己的孩子嗎?”
梅高歐絲從睡夢中驚醒,她看著自己的周圍,突兀的發現自己的身上早已被冷汗浸透。她茫然的看著周圍華美的庭院,不知道這是到了何處。
“你想要保護住自己的孩子嗎?”
一道聲音從她的腦海中響起,聽到這個聲音,梅高歐絲頓時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腦袋,她恐懼、但有些倔強的說道:
“我……我可以!就算,就算隻有我一個人,我也可以工作,我可以照顧好這個孩子。就算他的父親再也不回來,我也可以將這個可愛的孩子好好養大!他是個乖孩子,還會幫助我,會在我的肚子裏唱歌……”
“那如果是蘭爾烏斯褻瀆了風暴之主呢?”高維俯視者的聲音洪大,質問著梅高歐絲:“他竊取了不該竊取的東西,現在正在被抓捕,要被代罰者關入風暴教堂了。啊,你能夠在代罰者的手下逃過麽?就算你是無辜的,你能保護住你未降生的瀆神者之子嗎?”
“你的肚子會被剖開,你將會被關入水牢之中,直到最後淒慘的死去。你的家人甚至不會知道你被風暴教會抓走,隻會以為你在那一場事故之中喪生,如果,你家中有信仰風暴之主的親戚,他們甚至會去風暴教會找那些殺死你的劊子手祈福。”
梅高歐絲的臉色慘白,似乎被高維俯視者所說的話嚇到了。她的嘴唇打著哆嗦,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梅高歐絲小聲的呢喃著:“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喝下這個,你將擁有保護自己孩子的力量。”高維俯視者的聲音不變,一瓶“學者”魔藥緩緩的浮現在了空中,落在了梅高歐絲顫抖著的手上:“抉擇權在你的手上,是喝下它,取得足以保護自己和孩子的知識;還是寄希望於風暴之主的仁慈,在自己的家中等待著代罰者撬開你的房門,殺死你的孩子?”
“但是、但是,我的家人怎麽辦……我要是走了,他們一定會……”梅高歐絲的眼神有些渙散,她看著眼前逐漸浮現出的身影,像溺水的人一般無助的伸著雙手。看著這幅情景,高維俯視者笑了起來,這聲音震耳欲聾,讓整座庭院都發生著不定型的改變。梅高歐絲跪在地上,強忍著沒有流淚。
“一個承諾。”高維俯視者冷笑道:“你承諾將你的人生賣給我,我會讓一個與你完全一樣的‘梅高歐絲’替你受難。”
“感謝您的仁慈……”
從睡夢之中醒來,梅高歐絲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捧著自己手中的魔藥,緩緩的喝了下去。她聽見了無數從天上而來的囈語,抱著自己的腦袋向牆上撞去。過了許久,在疼痛稍作緩解之後,她才睜著眼直起身體。
緊接著,她溫柔的摸了摸自己鼓起的腹部,按著自己腦海中新得到的知識給自己簡單的作了偽裝,然後根據腦中的聲音引導,決然的向著港口走去。一具僵硬的身軀像是抽絲剝繭一般浮現在她的房間之中,赫然和梅高歐絲有著一模一樣的樣貌。
“真偉大啊,母親。為了自己的孩子,甚至願意將自己的一切出賣給我。嗬,你要是不答應,這樣我還真舍不得直接奪走你的身體了。”高維低聲說了一句,握起了自己手中的咖啡杯。他用冰冷的眼神看著被真實造物主神性汙染的半個漆黑天空,對著自己的本體說道:“幫我續杯,謝謝。”
“……”
“嗯,就現在。”高維認真的點了點頭:“這叫燈下黑,這份機會很難得。對了,通知真實造物主,讓祂出力大點,幫我掩蓋一下服藥的痕跡。”
高維從自己的懷中取出隱修士的非凡特性,和著自己杯子中被轉變成魔藥的咖啡將其一口吞了下去。班森揉了揉自己因為看書而有些疲勞的眼睛,看著外麵漆黑的天空逐漸褪去,不禁自言自語道:“天亮了……”
“是啊,天亮了。”高維附和道,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這是一場雙贏、不,三贏的局麵。真實造物主的神降容器得到了保全,風暴之主收獲了安心,自己則是成功的又渡入地球一份力量。隻有蘭爾烏斯受傷的世界達成了,他必然會在兩位序列三的手下被活捉。看現在的情況,估計受傷的值夜者和代罰者會將他帶去貝克蘭德,迎接他的將是無窮無盡的拷問。
“但我能讓你吐出極光會的情報麽?”
高維俯視者操控著自己存留在廷根市的最後一絲汙染,然後從自己位於星空之中的源質本體之中探出頭,喊住了欲望母樹。
“嗨,老妹兒,來來來,給你看個東西。”高維俯視者摟著欲望母樹的肩膀,將她帶到了星界屏障之前。欲望母樹雖然滿臉不情願,不知道眼前這家夥為什麽要發癲,但還是被雙途徑滿源質的高維俯視者強行拖了過去。祂看著自己眼前這個同胞一邊興奮的將本體貼在了星界屏障上,一邊將視野共享給祂。
——這就是高維俯視者這個從來不出手的外神的權柄?記下來,以後可能要用。欲望母樹這麽想著,看到自己的眼前出現了兩個序列三和一個身上帶著汙染的人類。祂一臉不解的看著高維俯視者,不明白祂要幹什麽,卻突然感覺自己的屁股上挨了一腳,整個神直接撞在了星界屏障上。
頓時,所有神靈的注意力都被臉貼屏障的欲望母樹吸引了。
“高維俯視者你……”
“這樣才對嘛。”高維打了個響指,看著被兩個序列三挾持的蘭爾烏斯身體一顫,軟軟的倒地,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真實造物主啊,真實造物主。為了你的秘密不被泄露我可是得罪了欲望母樹唉,這你不得再感謝我幾次?”
你明明可以用其他方式解決掉蘭爾烏斯,真實造物主對著高維俯視者強調。
好吧,其實隻是為了找下欲望母樹的樂子。祂聳了聳肩膀,帶著旁邊一臉莫名的班森揚長而去。
安東尼·史蒂文森臉色難看,他對著同樣板著臉的艾斯·斯內克輕聲說了兩句。艾斯·斯內克猶豫了一下,伸手捏開了蘭爾烏斯的腦殼——緊接著,兩位聖者不約而同的後退了一步,麵容嚴肅。
他們發現,在沒有受到外傷的情況下,蘭爾烏斯的大腦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