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朋友們的幫助下,小龍人敖天得到了第三塊聖杯碎片,即將離開遺跡城堡。

城堡三勇士聞訊,四人同來海邊相送。——怎麽是四個人?你忘啦,還得加上比目夫人呢。

眾人正在話別,忽然海馬急急跑來:“快,大家趕快跳海逃生!”

敖天問:“什麽事這樣緊張?”

海馬說:“那個漂移之島正從北邊迅速漂來,最多還有脫掉三件衣服加上一條褲子的時間就要撞上來了。這種碰撞會引起地震,甚至海嘯。”

“不必驚慌。”電鰩勇士說,“我已經預測過,漂移之島這次移動將會是最接近我島的一次,但還不會相撞。兩島之間會接近得互相喊話能聽得見,然後漂移之島再緩緩離開。”

敖天道:“地理書上說漂移之島的活動區域是在遺跡城堡以南,它怎麽跑到北邊去了?”

電鰩勇士說:“氣候變暖影響了洋流湧動,這些漂移島也就有了新的漂移路線,所以也該編寫新的地理書了。”

派派說:“我們正要前往漂移之島取得第四塊神器碎片,沒想到它送上門來了。”

眾人趕到島的北端。

他們立刻看到漂移之島似一艘超級巨艦破浪而來。

這並非是個幅員有限的彈丸之地。島上重巒疊嶂,雲縈霧繞。

“殿下,”電鰩勇士問敖天,“您知道它為什麽叫‘漂移之島’?”

敖天說:“因為它會在海上漂來漂去。”

電鰩勇士搖頭道:“地理書上的知識不夠完整。它隻說島會在海上漂來漂去,沒說那些山也會在島上漂來漂去。”

“啊?”眾人均覺驚詫。

“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他——站在山上背著畫夾的企鵝?”

“注意到了。”

“他是漂移之島的守島人。”

大竹問:“他一個人,能守得住這麽大一個島嗎?”

“他的職責不是守衛。”電鰩勇士說,“雖然守島人會被發給一門大炮,但那炮是在發現有相撞的危險時示警用的,讓即將被撞的小島上的人有機會跳海避難。守島人的生活很寂寞,也很危險。撞上別的島是家常便飯。如果撞上小一點的島,小一點的島會地震……”

“我知道,”摩伊說,“如果撞上大一點的島,那就自己倒黴了。”

“所以守島人常在地震塌方的險境中九死一生。所以守島人很難做得久,一任又一任換得很快。但現在這個守島人似乎紮下根來,不走了,你們知道為什麽?”

“為什麽?”

“因為他是個畫家。島上的風景經常在變,那些山經常漂來漂去呀。於是他就有畫不完的風景了……”

這時兩島之間已經相距一溝,派派、敖天等趕緊跨越過去。

漂移之島又移開去。

比目魚夫人的一隻眼睛久久地射出熱情。

企鵝守島人背著畫夾從山上跑下來。

敖天迎上前去要打招呼。

企鵝說:“你不用介紹自己。前任守島人告訴過我,並要我告訴我的下一任守島人——如果有人來取聖杯碎片,必須驗明憑證,憑證是碧玉扇墜。”

敖天出示了碧玉扇墜,便問:“聖杯碎片在哪裏?”

企鵝回答:“我在接任守島人時,前任移交給我一張藏寶圖,圖中詳細畫出取寶途徑。”

敖天追問:“那這張圖在哪裏?”

“圖……”企鵝麵有歉意,“因為要求隨身攜帶,我在山中寫生時遺落在哪裏了吧。”

正說著,海上出現一條快速到來的水痕。

一隻大蚌升出水麵。

蚌艇裏走出手持魔杖的黑袍巫羅。

“你來這裏做什麽?”敖天問巫羅,“是來親自跟我爭奪第四塊聖杯碎片嗎?”

敖天“嘩”地打開寶扇,威脅地扇了兩下。

“不不,”巫羅說,“除了三大魔,還有大將可供我驅使呢。”

“誰?”

巫羅便對蚌艇喊:“請蘇將軍出場。”

敖天睜大雙眼——現在走出蚌艇的真的是師父蘇畢!

今天的蘇畢身著一襲白袍。

敖天激動地囁嚅:“師父……”

守島人企鵝也叫:“伯伯!”

巫羅指著蘇畢問企鵝:“你認識他嗎?”

企鵝說:“蘇畢伯伯的父親和我祖父是好友,我們兩家是世交。”

“好極了。”巫羅說完便用黑燈魔杖朝企鵝一指,魔杖上的水晶球射出黑影,被吸走能量的守島人倒下了。

這時蘇畢抓緊時間對敖天說:“殿下,請一定答應我。”

“師父,您要我答應什麽?”

“當我的所作所為已經不像你的師父時,請一定不要把我當師父對待。”

敖天思索著師父所囑。

巫羅騰身一尺,飛快地用魔杖在地上畫了一個圈,將自己和蘇畢劃在圈內。他向大家介紹道:“這是一圈看不見的牆,名叫‘非請莫入’。”

然後他麵對蘇畢坐了下來,把魔杖插在身邊。

在魔杖黑影的籠罩下,蘇畢已經不能說什麽,做什麽,形如僵屍。

巫羅做了個手勢,很像我們平時比劃“六”時的手勢,隻不過他將翹起的拇指抵在自己心口,將小指指向蘇畢。

頓時,巫羅黑袍的領口出現了一道白邊。

與此同時,蘇畢白袍的下擺出現了一道黑邊。

然後黑袍上的黑色緩緩向下退去,白袍上的黑色緩緩向上蔓延……

派派對夥伴們說:“這是巫羅將逃出喬伊身體的惡靈又向蘇畢體內注入。”

大竹便衝過去想製止巫羅,但他被那道“非請莫入牆”擋住了。

終於黑袍變成白袍,白袍變成黑袍。

巫羅站起來,他走到蘇畢麵前,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擺動。

大竹嘀咕:“他在幹什麽?”

派派說:“他在測試蘇畢眼睛的反應。”

伊爾說:“蘇畢呆呆的,眼珠毫不轉動。”

隻聽巫羅滿意地自語道:“注入成功了。”

派派說:“回憶起來,以前喬伊的眼珠也是這樣毫不轉動的。”

“是的,”摩伊說,“我曾經很熟悉這樣的眼珠。”

眼珠毫不轉動的蘇畢走到敖天麵前。

他倆默默對視了一會兒。

蘇畢說:“跟著我,走向黑暗。”

敖天覺得師父的嗓音變了,變得很尖銳,像鋼刀劃在鐵板上。其實這是惡靈借蘇畢之口發出的聲音。這很像演雙簧,又像木偶戲,隻不過操縱者不在後麵,不在下麵,也不在上麵,而是在裏麵。

敖天說:“師父,我會記住您的話的。”

當然,敖天指的是剛才的師父剛才的話。

這時巫羅用魔杖將從企鵝身上吸走的能量還給了他。守島人蘇醒過來。

巫羅向大家打招呼:“諸位,就此別過。”

派派問巫羅:“為何匆匆離去?”

巫羅對敖天那把曾經燒掉他一截麵幔的扇子始終心有餘悸,他說:“這裏不用投入太多。其實破壞比建設省力,你們要找齊五塊碎片才算成功,而我們隻要奪取其中的一塊,使聖杯沒法完整,這就算成功了。你們的神器不完整,我們就能比較容易地打敗你們的神獸……好了,再見吧。”

巫羅鑽進他的蚌艇。那隻大蚌沒入海中,不見了。

巫羅走後,敖天急忙打開寶扇,他要找到驅除師父體內惡靈的辦法。

而企鵝還不知蘇畢的變化,他以為蘇畢隻是換了件衣服,他說:“蘇畢伯伯,您可能隻是聽說過漂移之島,今天我帶您好好逛逛。”

蘇畢搖搖頭:“我的任務是找到聖杯碎片。”

“那,您可以一邊旅遊一邊完成任務。”企鵝說,“在旅遊時我們有機會撿到藏寶圖,然後很容易地按圖索驥。”

這時敖天收起寶扇道:“師父,我陪您一起去吧。”

“不用!”老龍蘇畢擺手拒絕,“不要跟隨我。我不必回頭就能用龍尋術覺察百步之內的任何跟蹤。”

蘇畢與企鵝守島人踏上登山石徑。

敖天吩咐海振興:“請幫我數著。”

“一步,兩步……”海振興數起蘇畢的腳步。

敖天對派派說:“我必須跟著師父,我已經從寶扇上找到喚醒師父的辦法。再說我也有興趣學一學龍尋術。”

等海振興數滿一百步,主仆二人開始跟蹤蘇畢。

大竹問派派:“我們不用跟蹤嗎?”

派派說:“我們可以直接尋找聖杯碎片。”

“找到藏寶圖後再找聖杯碎片,這樣會順利多了吧?”

“不一定。這張圖應該是很久以前畫的吧?”

“嗯。”

“你別忘了,漂移之島上常移常變,早已不是畫圖時的模樣了。山也不是那座山,穀也不是那道穀,還怎麽按圖索驥?”

大家都覺得派派的話有道理。

派派說:“所以找藏寶圖是浪費時間。”

大家說:“對。”

於是派派等四人另覓途徑,上山尋寶。

他們遠遠望見一個飛出蝙蝠的洞穴。

摩伊建議:“我們去那個洞裏看看吧。”

伊爾問:“老虎你是不是有什麽預感?”

“預感倒沒有,”摩伊說,“不過我聽別人說,蝙蝠就是‘福’,也許能帶給我們福氣。”

眾人便同意摩伊的選擇,因為現在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他們正朝蝙蝠洞走著,忽然刮起一陣風。

這風吹來一張紙,被伊爾縱身一跳抓在手裏。

伊爾看了紙上,說:“是一張風景畫。”

大竹說:“應該是那個守島人畫的吧。”

摩伊湊過來看了畫,說:“畫得很仔細,每一片樹葉都畫上了,我們要把這畫送還給人家。”

派派說:“他不會要這畫了,這是被他扔掉的。”

眾人驚問:“你怎麽知道?”

“你們看,”派派指著紙上的皺痕,“它被揉成一團。這說明繪畫者很認真,對自己要求很高。”

派派細看畫麵:“他不僅畫了一片片葉子,還畫了——”

“還畫了什麽?”

“角落上畫了一個比筷子短一些的圖卷。”

“……真的呢。”

“這圖卷裝裱得挺精致,應該就是那幅藏寶圖吧。這個癡迷於繪畫的守島人,不但糊裏糊塗掉了藏寶圖,還糊裏糊塗把掉在地上的藏寶圖畫了下來。”

派派把這張廢棄的風景畫收進懷裏,與夥伴們繼續走向蝙蝠洞。

這是一個很深因而很黑的洞穴。

他們走在自己的聽覺裏。

漸漸的,他們能模模糊糊看見一些東西了。

他們看見長長的、粗粗的一條,彎彎曲曲地在洞中遊走。

如果是別的女孩子,肯定會嚇得昏過去。伊爾沒有昏過去,但也驚叫一聲:“蛇!”

那長長的、粗粗的東西回應道:“我不是蛇。”

伊爾問:“那你是什麽?”

對方說:“蚯蚓。”

啊,倒很少見到這麽粗這麽長的蚯蚓呢。

摩伊就問大蚯蚓:“你有沒有看見有人在這洞裏藏過寶貝?”

大蚯蚓回答:“我見過這種情形,但不是在這裏。在我還是一條小蚯蚓的時候,我看見當時的守島人捧著一個小盒子走進洞裏。他把盒子埋入土中。我就鑽到盒子旁邊,用身體感觸盒蓋上刻寫的蚯蚓般的字跡。這時突然發生了強烈的震動。我急忙逃開,但不知道什麽地方更安全。我鑽出地麵時,有些石塊掉下來,分別壓住我的頭和尾。然後地麵就在我身子底下分開了,我被扯斷了。”

眾人震撼於這山體漂移的石破天驚。

派派問大蚯蚓:“被扯斷以後,你還跟那個盒子在同一個洞中嗎?”

“不,”大蚯蚓說,“我跟盒子分開了,不過我的下半身還跟盒子在同一個洞中。”

伊爾道:“我聽說蚯蚓的再生能力很強,你的下半身是不是又成為另一條蚯蚓了?”

“是的,我這兄弟應該也長成像我這樣長、像我這樣粗了。”

“這麽說,你還沒有見過你這兄弟?”

“我很想見他。”大蚯蚓說,“跟一般的孿生兒一樣,我們兄弟之間存在相互感應。靠著這感應,我不怕艱難險阻爬去見他。但每次快爬到他那裏時,新的漂移又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