馳援澤之國的這支小小隊伍要出發了。
一共六個人:敖天,海振興,派派,伊爾,大竹,摩伊。
派派解下腰間鐵棒道:“情況緊急,步行太慢,還是乘坐鐵毯快捷些。”
伊爾說:“你那鐵毯我們三人乘過,要乘六人不嫌小嗎?”
派派說:“還可以變大一點的。”
於是派派念道:“扁!扁!扁!扁!扁!”比平時多念兩個“扁”。
這鐵毯果然更扁也更大了。
眾人登上鐵毯,派派便來操縱。
隻聽鐵毯“嘀嘀”直響,紋絲不動。
派派嘟噥:“看來超重了。”
老仆海振興說:“我可以步行前往,我下去吧。”
大竹攔住海振興:“我比您身強力壯,還是讓我走路吧。”
“不不,”海振興說,“澤之國更需要身強力壯的援軍,你先趕到更有利。”
海振興走出鐵毯,還剩五個乘客。
但鐵毯還是“嘀嘀”響。
這次摩伊和大竹搶著發揚風格。
大竹說:“我喜歡走路,順便還可以減減肥。”
摩伊說:“我喜歡聽故事,和這位老人家一起走路可以聽到很多故事。”
兩人互相謙讓,拉拉扯扯。
大竹建議:“我們來掰手腕吧,誰贏了誰下去。”
他倆立刻開始較量。
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兩張臉憋得通紅……
終於摩伊被大竹戰勝。
不等大竹開口,摩伊說:“這說明你比我更身強力壯,還是你留下吧。”
大竹正發愣,摩伊已經跨出鐵毯,“嘀嘀”聲消失了。
這樣的話,大竹不能行走減肥了,摩伊可以聽海振興講很多故事了。
鐵毯升空,向南飛行。
還沒飛過邊界上的壺口關,伊爾說:“派派,你看後麵誰追上來了?”
派派扭頭看,見是飛天貓瑤瑤憑借她的飛天綾破空而來。
派派放慢速度高聲問:“師姐趕來,有要事相告嗎?”
瑤瑤說:“我剛得到有關澤之國的消息,稟報師父後,師父讓我立即趕來告訴你們。”
眾人問:“什麽消息?”
瑤瑤說:“降落後再說吧。”
飛天綾和鐵毯雙雙落地。
瑤瑤便道:“如同封印東部神柱的神器是功夫寶典,封印南部神柱的神器是珊瑚聖杯。如果聖杯被奪取,保護神柱的神獸玄武的威力就被削弱……”
大竹說:“玄武就是一隻烏龜吧?”
“不對,”伊爾說,“玄武是蛇。”
派派說:“玄武是玄蛇和龜武的合體,玄蛇長著龍首鳳翅蟒身,龜武長著龍首鼇背麒麟尾。”
“你們別打岔!”瑤瑤繼續往下說,“為了保險起見,玄武使把珊瑚聖杯析為五片,分置五處。除了自己保管一片,其餘的托付給了他最信任的四個部族。這些部族分別居住在碧影裂穀、赤岩海山、遺跡城堡、漂移之島。現在巫羅和三大魔已經分頭行動,要將聖杯碎片搜集齊全。”
敖天說:“巫羅和三大魔隻能分別前往四個地方,可是聖杯的碎片不是有五塊嗎?”
瑤瑤說:“那就不知道他們怎樣安排了。”
“敖天,”派派說,“由你帶路,我們再跟巫羅他們鬥一鬥。”
眾小俠剛要重新出發,伊爾忽然想起:“師姐,我們還有兩個夥伴在後麵步行,請你通知他們去碧影裂穀跟我們集合。”
瑤瑤問清楚摩伊和海振興的特征,便乘上拋向空中的飛天綾,返回去找二人。
敖天學到的本國地理知識準確無誤地為鐵毯導航。他沒有主張直抵國都解救父親,他知道粉碎巫羅們奪取神器的陰謀更符合父王的願望。
他們的下方出現一片隆起於海麵的冠狀山巒。奇特的是,這片山巒猶如從頂部被劍劈一般,形成一條同寬同窄的幽深山穀。
敖天說:“這就是碧影裂穀。”
派派小心地操縱著鐵毯緩緩降入穀底。
鐵毯又變成鐵棒束回派派腰間。
小俠們沿著裂穀一路走去。
他們看見左邊的峭壁底部有個結合了天然和人工的洞府,兩位海豹侍衛在洞外執斧鵠立。
“站住!什麽人?”沒等眾小俠靠近,侍衛甲大聲喝問。
敖天沒有停步。他認為這是他的國土,他有行走的自由。
這時侍衛乙又大叫一聲。
他叫的是:“恭迎太子殿下!”
敖天一愣:“你怎麽認識我?”
侍衛乙提醒侍衛甲:“培訓的時候二長老讓咱們掌握皇親貴族、達官顯要的特征,太子殿下用的是碧玉扇墜,你忘啦?”
於是侍衛甲向敖天連連道歉。
敖天便問:“你們的長老在裏麵嗎?”
侍衛甲稟道:“大長老散步去了。”
現在可是辦公時間啊。
派派問侍衛們:“大長老有散步的習慣,每天如此?”
“不,”侍衛乙說,“是從昨天下午起,對麵的影像消失以後。”
這話引起派派的注意:“什麽影像?”
侍衛乙說:“我們大長老向來強調施政透明,他在公廨裏的一舉一動全都投射到對麵峭壁上。”
小俠們轉身望峭壁,那上麵又寬又平,實在很適合投射影像。
“我知道了,”派派點著頭,“其實這裏不叫碧影裂穀,應該是‘壁影裂穀’。”
“可是昨天下午我們在對麵的峭壁上再也看不見大長老一邊梳理胡須一邊批閱文件的情景,”侍衛乙說,“大長老就走了出來,他說他要散散步,思考一些問題。”
派派便對敖天說:“那我們也去散散步吧。”
小俠們沿著山間小徑拾級而上。
他們希望在這兒邂逅大長老,或者到視野開闊的山頂能看見他。
不一會兒,在山腰的樹叢後,他們見到一個背影。
此人不是大長老,而是與小俠們有過較量的三大魔之一——鷹魔。
鷹魔麵前的青石板上放著五六個杯子,杯中都有水。
隻見這家夥從屁股上一連拔下五六根羽毛,盯著看了幾遍,嘟噥道:“不知哪一根是我要用的?在囚魔堡關得太久,這些羽毛多年沒用,已經記不清楚它們各自的毒性……”
眾小俠麵麵相覷——原來這鷹魔要進行投毒試驗。
鷹魔拿了第一根羽毛在杯子裏攪了攪。
然後將這杯水喝了下去。
他等著毒性爆發。
終於開始見效。
“嗯……讓我來描述一下囚魔堡……”鷹魔閉上眼睛信口雌黃,“那是一個療養勝地,沒有一定級別無法入住的……”
等他的眼睛重又睜開,他罵自己:“蠢!這羽毛使人說謊,我要謊話有啥用?”
他又將第二根羽毛攪進杯裏。
抱著希望他喝下第二杯水。
這次他閉著的眼睛裏流出淚水……然後他開始抽泣……哭出聲……直至嚎啕大哭!
鷹魔哭得很傷心,善良的大竹也忍不住眼眶發紅了。
到大竹的眼淚也奪眶而出時,鷹魔停住了哭聲。
他睜開眼睛,摸了摸潮濕的雙頰,說:“這還不是我要的,他哭了對我有什麽好處!”
鷹魔試驗第三根羽毛。
這次他閉上眼睛後,身子搖晃起來……一個趔趄,他栽倒在地上。
大竹吃驚地問派派:“他把自己毒死了?”
派派並不忙著下結論,他走過去仔細觀察。
鷹魔的臉色沒有變化,七竅也沒流血。
過了一會兒,鷹魔打起呼嚕來。
“很明顯,”派派分析,“第三根羽毛的毒性能使人昏睡。”
敖天說:“看來這才是鷹魔要的——催眠大長老,趁機盜走聖杯碎片。”
敖天便毫不客氣地將這根鷹魔需要的羽毛收於懷中。
但這時鷹魔的鼾聲停止了,他的眼睛將要睜開。
眾小俠趕緊以最快的速度離去。
接著,他們在山路上遠遠望見一位白須飄飄的海豹老人。
伊爾猜測:“他會不會就是出來散步的大長老?”
派派說:“可以過去問問。”
他們趕上海豹老人。
老人扭頭打量小俠們:“你們——?”
敖天默默遞過他的扇子,大長老應該比侍衛更認識碧玉扇墜。
但老人推開了扇子:“謝謝,我不熱。”
敖天問:“您不是大長老嗎?”
“大長老?”老人神情茫然。
“您應該認識大長老吧?”伊爾又問,“您看見他了嗎?”
老人惶惑地搖頭。
然後他若有所思地慢慢走開。
大竹感到奇怪:“這麽小小一個島,竟然有人不認識島上的最高長官。”
派派說:“不會有島上的居民不認識大長老,那麽就會有一種可能——那位老人自己就是大長老。”
伊爾不明白:“那他為什麽不肯承認?”
“也許他不是不承認,而是失憶了,他忘記他是大長老了。”
“你憑什麽這樣判斷?”
派派說:“侍衛告訴我們,昨天下午大長老突然開始極為反常地在上班時間外出散步,而且那時峭壁上的辦公影像中斷了,肯定有人對大長老幹了什麽。”
敖天問:“你指的是鷹魔?”
派派說:“他完全可能讓大長老不知不覺地喝下點什麽。不過,由於鷹魔很久沒下毒了,他用錯了毒羽毛,他其實並不想讓大長老失憶的。你們想想,失憶的大長老是沒法告訴鷹魔聖杯碎片藏在哪裏的。”
“對,”伊爾說,“其實此時對鷹魔最有用的毒羽毛應該是能讓人說出深藏秘密的那一根。”
派派說:“那位老人是不是大長老,我們可以再試一試。如果大長老失憶了,忘記的是昨天下午以前的事,今天上午發生的事他應該還沒忘記吧。”
派派緊跑幾步,追上在山道上踽踽而行的老人,問他:“您在思索自己是誰吧?”
派派指著裂穀對麵衛兵把守的洞府:“如果您今天早上坐進大長老的公廨,您就應該是大長老啊。”
老人說:“昨天晚上來找我的人說是我的家人,今天早上來找我的人說是我的侍衛,可是我真的搞不清楚他們跟我有什麽關係,也搞不清楚你們跟我有什麽關係。”
正說著,有個中年海豹上山來,他對老人說:“大長老,按照規定,大長老因病不能工作時,由二長老代理其職務。現在您已喪失記憶,神智不清,應該回家休養了。”
大長老還沒來得及反應,敖天上前一步對中年海豹說:“你就是二長老吧?”
敖天出示碧玉扇墜,二長老趕緊行禮,口稱“殿下”。
敖天說:“二長老,目前國危敵強,鷹魔已潛入本島企圖盜取聖杯碎片,我們無論職務高低,務必同心禦敵才是。”
二長老連連點頭:“殿下說得對。但聖杯碎片一直是由大長老秘藏,旁人無權知曉。大長老一旦失憶,碎片的下落可就難以尋覓了。”
派派說:“大長老的失憶應該是鷹魔造成的,解鈴還須係鈴人,找到鷹魔就有辦法讓大長老恢複記憶。”
伊爾說:“鷹魔能用羽毛下毒,那他身上一定會有一根可以解毒的羽毛。”
大竹雄赳赳地說:“我們找鷹魔去!”
眾人便從原路返回,二長老也跟隨前往。
走沒多遠,忽聽大長老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