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趕在雙胃獸新的排泄開始以前,血瞳找到了“五穀輪回之路”,帶著三小俠突圍成功。

離開雙胃獸的身體,他們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地麵。習慣了黑暗的眼睛,被陽光照得難以睜開。

他們感到清風拂麵,隨風飄來一種美妙的聲音。

睜開眼,他們看見身旁一眼山泉,一個驢和尚挑著水桶向這邊走來。

大竹便問驢和尚:“請問,是什麽聲音這樣好聽?”

驢和尚答道:“這是我們廟裏的鍾聲。”

伊爾不信:“鍾聲是‘當當’的,哪有這樣‘嗚嗚’的?”

驢和尚說:“‘當當’的是敲鍾的聲音,‘嗚嗚’的是吹鍾的聲音,不一樣的的。”

“沒聽說鍾能吹的。”派派說。

“一般的鍾是吹不響的,”驢和尚解釋,“但我們虎廟的鍾上有個洞,一起風就被吹得嗚嗚響。”

“鍾上怎麽會有洞的?”派派追問。

“那天我挑水回去,”驢和尚說,“走過長老身邊時,我絆了一跤,桶裏的水潑到長老身上。長老很和善的,也不怒,也不罵,脫下袈裟晾在一旁的銅鍾上,還來問我摔傷了沒有。這時聽見呼嘯聲,一團火球從天而降。”

“我知道了,”伊爾說,“火球把鍾打了個洞,所以風可以把鍾吹響了。”

大竹說:“這個火球就是第五塊寶石了。”

“確實是一塊寶石,”驢和尚說,“長老將它和念珠串在一起,每天戴著呢。”

“我想,”派派說,“寶石擊穿銅鍾時,會不會也擊穿了晾在鍾上的那件袈裟?”

“是的,”驢和尚說,“所以長老的袈裟上也有一個洞。”

派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很有興趣知道,這塊擊穿了銅鍾和袈裟的寶石叫什麽名字。”

虎廟坐落在一片黑鬆林中。

驢和尚挑著水桶將派派等領進山門。

在佛殿前驢和尚遇到駱駝和尚。

驢和尚問:“有客來訪,長老在哪裏?”

駱駝和尚說:“長老好像掉了什麽東西,正在心急火燎地到處尋找。”

派派說:“請長老出來,也許我們能幫到他。”

駱駝和尚將來客打量一番,便說:“我去找長老,各位稍等。”

眾人等了好一會兒,才見虎長老匆匆走來。

虎長老慈眉善目,銀髯垂胸,他對眾人合掌施禮道:“老衲瑣事纏身,怠慢各位了。”

派派看了看虎長老的項上念珠,問:“聽說長老得一寶石,天天佩戴,我等特地前來瞻仰,是不是長老舍不得讓我們開眼?”

長老抱歉道:“不是我舍不得,這塊寶石每天夜裏都會失蹤,我不得不在起床後到處尋找,今天找到現在還沒找到。”

大竹問長老:“您是說,這塊寶石會自己到處亂跑?”

“是啊,”長老說,“有時候它藏到我的大木魚裏,有時候它爬到佛像頂上,有時候它躲進藏經閣,有時候它跳下放生池……”

派派便說:“我試試能不能把它找回來。”

他取出複靈寶石,放在雙掌之間摩挲起來。

直到手掌發燙,寶石生光。

寶石的光輝投射到虎長老的那串念珠上。

派派說:“請長老低頭看。”

虎長老和眾人一齊觀看,果然發現念珠之間忽然多了一顆半黑半白的珠子。

這顆黑白珠子沾著白花花的粉末。

驢和尚說:“肯定它又鑽進香爐,沾上這些香灰。”

虎長老驚喜道:“沒想到小施主有如此手段,能使寶物回歸,多謝多謝。”

派派說:“長老有所不知,此寶物乃是功夫寶典中散落四方的十塊寶石之一。事關大陸安全,我等不避艱險,到處探尋。還望長老深明大義,慨然相助。”

虎長老聞言,撫摸著寶珠沉吟少頃。

最後他說:“我愛此寶,卻不能以私廢公。這樣吧,今晚請各位留宿小廟,容我與寶貝再相伴一夜,明天一早就交給你們帶走,如何?”

伊爾在派派耳邊說了句:“隻怕夜長夢多。”

但派派不以為然,他對虎長老說:“行,就這樣吧。”

虎長老便讓驢和尚將客人們帶去客房。

用過晚膳,新月在天。

派派見胖胖的大竹有些倦意,便道:“離子時還有兩個時辰,你可以睡一會兒。”

伊爾不解:“我們必須在子夜醒來嗎?為什麽我們不能睡到天亮?”

派派說:“你們知道這塊半黑半白的寶石叫什麽名字?”

“不知道。”

“師父告訴我,這是迷之琥珀中比較特別的一塊,它叫‘日正夜邪’。占有它的人,白天很善良,晚上就會做壞事。”

伊爾驚訝了:“你是說,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會在子時以後來襲擊我們?”

“有可能。”派派說,“虎長老不但持有日正夜邪寶石,這寶石還在長老天天穿著的袈裟上鑽了個洞,使他每日每夜深受影響。你們還記得嗎?他說這寶石老是失蹤。其實寶石不是自己跑掉的,是被人偷走,然後藏了起來。是誰一次又一次偷走了寶石?”

血瞳說:“是長老自己?”

“對啊。夜裏虎長老變成了壞人,他千方百計地把好人虎長老的寶石偷走,藏到很難找到的地方。好人虎長老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就在起床以後千方百計去找壞人虎長老藏起來的寶石。”

聽派派這麽一說,大竹睡意全無了,他問派派:“你既然知道壞人虎長老夜裏會搗亂,為什麽還要答應好人虎長老,讓他把寶石多留一夜?”

派派說:“經曆就是學習,放過這樣的驚險經曆我實在舍不得。”

“但是,”血瞳說,“你怎麽知道我們夜裏會遭遇驚險?壞人虎長老難道不會像以前那樣將正邪寶石藏到新的地方,而一定要來找我們的麻煩?”

派派說:“你忘了,我們今天使用了複靈寶石。壞人虎長老玩膩了老花樣,會想玩點新鮮的。”

派派把燈吹熄了。

大竹急問:“為什麽滅燈?”

派派說:“壞人見房中亮燈,便不敢輕易前來,我們可就白等了。”

“可是,”大竹擔心道,“熄了燈我很容易睡著的。”

“你盡管睡。”派派說,“我們不是學過風雲預測嗎?今夜子時必有風起,會給我們報警的。”

大竹還是疑惑:“起了風就能把我們吹醒嗎?”

但不管怎樣,在這個黑咕隆咚的房間裏,大竹很快睡著了。

子夜時分,蕭蕭風起。

廟裏的那口有個孔的大鍾被風吹響。

“嗚——嗚——”

房中眾人立即驚醒。

派派去拔開門栓。

大家在黑暗中靜靜等待。

屋外有月光,所以能從窗戶裏窺見門前的動靜。

一個黑影出現了。

他躡手躡腳挑著桶,桶裏像是有水。

“是驢和尚!”大竹小聲說。

派派說:“一定是虎長老的‘日正夜邪’影響了徒弟。”

伊爾不明白:“他挑水來幹嗎?”

派派說:“都先別動,看他想幹什麽。”

不一會兒,門被腳尖輕輕推開。

驢和尚挑水進來。

眾人全都端坐靜觀。

驢和尚嘴唇飛快地翕動,像在默念什麽。

眾人正發愣,忽然“嘩”、“嘩”兩桶水潑了過來。大竹和伊爾避讓不及,被澆得渾身透濕。

“你幹什麽?”伊爾怒斥驢和尚。

驢和尚說:“別急,我會把水收回桶裏。”

派派說:“豈不知‘覆水難收’?”

隻見驢和尚挑著空桶似陀螺一般原地飛轉。

伊爾和大竹的身上潮濕漸去,轉眼間滴水不存,幹燥如故。

但這時驢和尚的一對空桶裏重又裝滿了水。

驢和尚說一聲:“這是我的寶貝——‘收神桶’。”

他邊說邊挑水出門。

驢和尚走後,血瞳琢磨了一會兒,仍然不解:“‘收神’是什麽意思?應該叫‘收水桶’才對呀。”

大竹說:“我怎麽覺得渾身無力,頭暈眼花的。”

“我也是,”伊爾說,“我雙腿發軟,都站不起來了。”

“糟了,”派派悟道,“驢和尚在水中加了魔咒,此水便能吸走人的精神,所以那桶便叫‘收神桶’。”

他們正議論著,門被“咚”地撞開。

血瞳射出紅色目光,隻見駱駝和尚揮動一柄上山砍樵的斧子,向派派迎麵劈來。

派派閃身躲過,一邊便解束腰鐵棒。

駱駝和尚一斧劈空,突然一個“浪子回頭”,轉身劈向血瞳。

血瞳毫無防備,被一斧劈作兩半。

但駱駝和尚收回斧勢時,兩半個血瞳又合為一體。

不過血瞳並未恢複正常,他的兩個紅色瞳仁一個偏左,一個偏右,不知看哪邊好。

這時派派已掣棒在手,迎戰駱駝和尚。

斧來棒往,隻鬥了六七個回合,駱駝和尚漸漸不支。

逃出客房後,駱駝和尚又回來說明了一句:“我的寶貝叫‘分神斧’。”

跟兩個中了邪的和尚纏鬥了一番,派派回身慰問夥伴們:“你們還好吧?”

大竹說:“我還是頭暈眼花。”

伊爾說:“我還是站不起來。”

分了神的血瞳用左眼看看大竹,用右眼看看伊爾,不知安慰哪個好。

被兩番挫傷的他們,正麵臨更大的危險。

兩個徒弟雙雙得手,輪到師父出場了。

再次響起“嗚嗚”的鍾聲時,虎長老長須飄飄地站在客房門口。

派派剛想取出複靈寶石讓虎長老改邪歸正,卻被虎長老先發製人。

怪異的鍾聲中,那件袈裟從虎長老身上掀起,在空中飛舞旋轉,然後“刷拉”一下朝著派派他們俯衝過來!

袈裟蒙住四人的頭,像封住四個酒壇。

他們拚命撕扯,卻是扯不掉,撕不壞。

欺負他們看不見,虎長老不慌不忙地搜走大竹的膨大寶石和伊爾的癡迷寶石……

但派派還有一隻眼睛沒被蒙住,因為這隻眼睛正對著袈裟上的那個小洞。

從小洞裏,他看見廟裏又來了不速之客。

“摩伊!”派派脫口叫道。

來者確實是虎人摩伊。

他東張西望:“誰叫我?”

派派說:“我是派派。摩伊你來幹什麽?”

摩伊說:“喬伊得到情報,說你們在這裏,他要我趁黑夜來取寶貝。”

大竹叫道:“我們的寶貝被壞人虎長老搜走了!”

派派可不想讓寶貝落到摩伊手裏,他對摩伊說:“這裏最好的寶貝是我們頭上的這件袈裟,撕不爛,扯不壞,不信你撕撕看。”

摩伊就動手撕袈裟……

“嗯,真的撕不壞,好寶貝。”他說。

有道是“雲從龍,風從虎”,虎人摩伊便想用風卷起袈裟。

摩伊口中吟道:“力拔山兮氣蓋世……且看我的拔山風!”

一陣狂風平地興起,袈裟被颼地掀至半空——本來在屋裏是沒法這樣的,那風順便把屋頂掀掉了。

但虎長老也是虎,也會馭風術。

虎長老吟道:“力拔山兮氣蓋世……且看我的蓋世風!”

那風從九霄喚來,將袈裟猛往下壓,直到回歸原處——風順便把掀掉的屋頂重新蓋好。

派派他們剛露出腦袋,又被罩住。

而且更糟糕的是,袈裟上的那個小洞不再對著派派的一隻眼睛,它不知挪到什麽地方去了。

派派跟夥伴們一樣,眼前一片黑,什麽也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