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者鼬再問伊爾:“你知道幹一天的活拿幾天的錢?”
伊爾張著嘴,搖著頭。
“他們是你什麽人?”
伊爾木然回首,令夥伴心驚……
忍者鼬滿意地在伊爾的脖子後麵蓋上章,然後在螢火燈裏捉了隻螢火蟲發給她,伊爾很乖地自己從牆腳拿了把鐵鎬。
派派和大竹看著伊爾走向巷道深處。
派派注意到,伊爾被蓋上的那個章竟是利齒團的徽記!這就是說,在找到癡迷寶石後,伊爾和那些礦工會放下鐵鎬,喬伊會在他們手裏塞進兵器。
輪到派派體力測驗了。
他將鱷魚嘴巴掰開到九十度。
這張嘴巴一時無法閉攏,就這樣保持著九十度,可能是因為從來沒有張到這麽大。
好心的大竹說:“等我測驗時,我來把鱷魚嘴巴合起來吧。”
在開始“心理檢查”前,派派悄悄將膨大寶石含到嘴裏。他想,這寶石的放大作用應該能使自己的定力壓倒血瞳豺狼人。
那狼人不再打盹兒,他已不敢懈怠,他感覺到強大的氣場,認定這一個報名者不可小覷。他站了起來。
跟唱歌一樣,要想把聲音飆上去,得站著唱。
派派跟血瞳相向而立。
先下手為強,派派搶先射出目光。血瞳的“起跑”慢了些,但他的紅色目光速度更快……
兩對目光從同一條跑道的兩端出發,在跑道的中間相遇。
誰都不肯鬆懈少許,因為鬆懈就意味著被征服。
正在雙方為了推進目光苦苦撐持之際,發生了一個大大的意外。
從巷道深處走出了木偶人一般的伊爾。
伊爾身後的喬伊,臉上洋溢著木偶操縱者的得意。
忍者鼬問喬伊:“頭兒,今天有收獲嗎?”
喬伊掏出一塊有孔的石頭:“總算找到它了!剛來的礦工別人罵他傻羚牛,他生氣地跳起來,犄角撞在巷道頂上,撞下一些石塊,正好撞到寶貝了。除了寶石,還收獲了人,青龍的這個得意弟子竟然也被你們洗了腦,太給力了。”
正說著,喬伊停下來,他看見了他的勁敵——派派正和血瞳一聲不吭麵對麵,專心地進行目光的較量。
喬伊將寶石放到唇邊,說:“這塊寶石有個孔,應該能吹響。吹響它以後會發生什麽呢?是不是能讓我的敵人乖乖的?”
喬伊想了想,暫時放棄了吹響寶石的打算。
他說:“我應該信任我的血瞳兄弟,如果他能繼續洗腦成功,就不需要我幫忙了。”
他揮揮手,讓眾人安靜地旁觀。
派派和血瞳都在顫抖了,他們的目光也在顫抖……看來已進入最後的鏖戰。
終於,血瞳低頭坐下了,他的神情十分疲倦。
而派派仍然站著,麵容呆滯。
忍者鼬指著大竹考問派派:“他是你什麽人?”
伊爾搶著回答:“幹兩天的活,拿一天的錢。”
喬伊沒等派派開口,命令他說:“把這個熊貓捆起來。”
大竹不信派派會這樣做。
派派對喬伊說:“隻要你能把他按倒在地,我就能把他捆起來。”
於是喬伊呼喚一聲:“礦工們!”
被洗過腦的礦工們揮舞著鐵鎬從巷道裏衝出來。
他們將大竹團團圍住。
大竹雖然寡不敵眾,卻也精神抖擻,掄起擎天柱如入無人之境。
秋風掃落葉一般,大竹將所有的鐵鎬盡皆擊落。
但大竹沒想到,他背後的一雙穴位突然被襲,他兩膝一軟向前仆倒。
他回頭一看,襲擊他的那位礦工他認識的,原來是兔子伊爾。伊爾用雷電胡蘿卜點了大竹的穴。
緊接著派派解下束腰鐵棒,叫道:“長!長!長!”
鐵棒一邊變長,一邊也就變細,變得更像一根繩子。派派就用這根鐵繩子將大竹捆了起來。
大竹見兩個好朋友如此待他,心頭一酸不由號啕大哭。
伊爾卻又斥道:“不許哭!”她又用雷電胡蘿卜點了大竹腦後的“止泣穴”,使大竹欲哭無淚。
喬伊在捆綁大竹的束腰鐵棒上找到那塊複靈寶石,並且當著派派的麵把它摳了下來。
派派若無其事。
喬伊對派派示範地張嘴:“啊——”
“啊——”派派就乖乖張嘴。
喬伊伸手到派派嘴裏,掏出那塊膨大寶石。
喬伊說:“很好,十塊迷之琥珀,我已獨得其三。派派啊,我可以不用懷疑你了。”
派派不說話,但嘴裏發出聲音。
喬伊驚訝道:“派派,你在磨牙齒,你在說牙語!”
“對呀,”派派說,“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你在說——‘全體即來洗玉泉’。你在呼叫誰?”
“呼叫繃帶浪人,他會帶來全體妖魔軍。”
喬伊緊張了:“你把他們叫來幹什麽?”
派派說:“就像礦工們一樣,妖魔軍也可以被洗腦,也可以洗成利齒團的呀。”
“你說得對,太對了。”
妖魔軍離此不遠。
他們正在一氣學院後山的試煉崖接受有關仁義禮智信的集訓。
講課的是被稱為“一氣奇豺”的右奇老師,今天講的是禮的部分。
右奇老師提問:“哪位學員能結合自己的體會說說課堂上的禮?”
虎門神從門神像裏把手舉出來。
“好,這位同學你說說。”
“如果哪位同學不認真聽講,這就是對老師不禮貌,就是違反了禮,老師就可以把他從試煉崖上扔下去。”
一聽這話,大家紛紛反對。
“這樣做太殘忍了!”
“這樣做不仁也不義。”
但右奇老師說:“我是要求‘結合自己的體會’,如果把虎門神同學從試煉崖上扔下去是不能算殘忍的。”
大家想像著虎門神悠悠****飄下試煉崖……
這時鞭炮蛙揭發道:“繃帶浪人不認真聽講,對老師不禮貌。”
隻見繃帶浪人時而神遊九天之外,時而磨齒作聲。
“有情況了,”繃帶浪人蹦了起來,“妖魔軍全體集合!”
妖魔軍雄赳赳氣昂昂地開進洗玉泉礦洞。
喬伊很高興自己的隊伍有機會壯大,便吩咐血瞳:“給他們洗腦。”
“洗澡?”繃帶浪人沒聽清楚,“嫌我們髒嗎?”
血瞳對喬伊說:“他們人太多,我今天已經消耗了不少能量,吃不消了。你把那些寶石借給我,靠寶石的能量可以洗得又快又徹底。”
喬伊就把三塊寶石遞給血瞳。
血瞳又把寶石遞給派派。
喬伊不明白了:“怎麽回事?”
派派先不慌不忙解開捆綁大竹的鐵棒。
繃帶浪人問派派:“需要我們打仗嗎?”
派派說:“不用打仗,我是請你們來演戲的。”
妖魔們很感興趣:“怎樣演啊?”
派派說:“已經演完了。”
派派向喬伊解釋:“剛才我跟血瞳作目光對抗時,我不僅可以拒絕被洗腦,還有機會洗對方的腦。最後我占了上風,血瞳的腦被我洗了,他從壞蛋變成了好蛋,也從蠢蛋變成了聰明蛋。他配合我演了一場好戲,讓你上了當。”
喬伊對自己的失算痛心疾首。
“可是,”喬伊對比了一下雙方的實力,“我們的人多,還有希望贏。”
“礦工們,”喬伊鼓動著,“衝過去,把你們挖到的寶貝奪回來!”
包括伊爾在內的礦工們舉著鐵鎬衝向派派。
妖魔軍趕緊在派派周圍攔起防線。
“嘟”的一聲,使所有的人愣住。
派派的手裏拿著那塊有孔的寶石。
他說:“我也很想知道,吹響它以後會發生什麽。但我相信,好人能吹出好的效果,可千萬別讓壞人來吹它。”
派派試著吹響癡迷寶石:“嘟——”
像被割下的麥子,礦工們全趴下了,不知道是昏迷還是睡著了。
大竹,伊爾,血瞳,以及妖魔們,他們比那些礦工有定力,還站在那兒,保持著被催眠前的姿勢。洞口吹進一陣風,失去控製的虎門神飄起又落下。
除了派派,隻有喬伊仍然清醒。
喬伊說:“好安靜啊,都睡了。”
他順手將揚子鱷張得大大的嘴合上,踢開堵住通道的忍者鼬,然後踩著那些礦工的身體走到派派麵前。
都睡了,隻剩這一對勁敵。是單挑的時候了。
喬伊右手向前,佩在左邊的寶劍霎時飛出,握在手中。
派派從容解下在腰間繞了兩圈的如意鐵棒。
隻見喬伊從桌上拿起那盞玻璃瓶做的螢火燈,用劍挑去瓶塞,將裏麵的螢火蟲倒在劍上。這些螢火蟲大概也被洗過腦了,乖得很,也不亂飛,像一團果醬堆積在劍頭。
喬伊伸手一抹,將這團光明的“果醬”抹遍劍身。
黑暗的洞中已無燈火,人的視線全被流動的螢火牽引。
喬伊兩手一並,又一分,在他的雙手出現兩柄劍,劍的輪廓都由螢火勾描。
顯然,兩柄劍中有一柄是假的。假劍用來迷惑對手,製造混亂,以便亂中取勝。這便是喬伊的虛實螢火劍。
此時不辨人影來去,隻見劍形起落。
派派見空中一劍刺來,忙舉棒招架,卻迎了個空。那劍形螢火被衝散,轉瞬間又拚攏如初。這一劍卻是喬伊戲弄派派的。
但派派立即記住:“他的右手劍是真,左手劍是假。”
誰知喬伊玩雜耍一般將雙劍拋擲一番,又使派派難分真假了。
接著喬伊雙劍來攻——左劍擊其頭,右劍斬其尾。如果派派不識何真何假,難免顧此失彼。
這次派派已有準備。他將他的如意棒變成了扁擔形。
麵對一上一下的攻擊,派派選擇的出棒方向不上不下。扁擔形的鐵棒橫掃過去,扇起一股強風直撲對方。
對方的右劍被吹得七零八落,露出了假相。
派派隨即將棒朝上一翻,把喬伊的真劍震得脫手飛去。
但派派收勢時隻能用腳尖落地,因為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礦工,派派不忍像喬伊那樣踩在人家的身體上。
這個用腳尖落地的收勢動作被喬伊注意到了。
喬伊靠著劍上的螢火蟲找回了寶劍,開始第三個回合。
喬伊不再使用聲東擊西的虛實二劍,而是單劍挑戰,一劍一個真窟窿。
派派連接數招,漸漸發現對手的破綻。
於是他轉守為攻,步步進逼……
其實這是喬伊的圈套。他一步步退到躺滿礦工的區域,想讓派派因為無處下腳而心生彷徨。隻要派派的腳步有一絲猶豫,喬伊就可以趁虛襲擊派派的下三路,出奇製勝。
說時遲,那時快。
當派派識破喬伊的企圖時,已經收不住腳步了。下一步就要踩到羚牛老二的脖子上……使喬伊始料不及的是,派派一縱身子,把這一步踩上了他的劍。
這是蜻蜓點水般的借力之招。派派的腳在喬伊的劍上隻微微一點,立即趁勢翻了半個跟頭。為什麽是半個跟頭而不是一個呢?因為,如果是一個跟頭,派派還將落到地麵,而半個跟頭就可以落到洞頂了。
現在,派派的雙腳踩在洞頂,腦袋朝下。
這種可以在天花板上走路的本事叫“躡空倒行術”,練就之後派派還是第一次有機會用到。
他站在洞頂,居高臨下地朝喬伊揮動鐵棒——他還可以把鐵棒變得更長一點,好更容易打到喬伊。
而喬伊占了劣勢,他很不習慣仰麵進攻、跳著進攻,他也沒法把寶劍變長。
最後喬伊瞄準派派擲出劍去。派派頭一偏,劍鋒插進洞頂岩縫,石塊“刷刷”往下掉。
派派跳到地麵,大叫:“塌方了,快跑!”
可是大家依然熟睡,沒人理他。
他對喬伊喊:“你怎麽不跑?”
喬伊說:“我的寶劍還插在上麵呢。”
喬伊話音未落,洞頂岩石塌下來把他埋住,隻露出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