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到了九層了。
他們看見一條大蟒蛇。
蟒蛇說:“我是一條會寫字的蛇,我會寫一個一個的字讓你們認。如果你們認錯了三個字,就別想從這兒過去,行嗎?”
伊爾問:“你是用你的身體彎來彎去彎成字嗎?”
寫字蛇說:“對。”
伊爾對派派說:“靠蛇的身體彎來彎去是彎不出多少字的,她的要求不算很高。”
小俠們就答應了。
於是蛇開始寫字。
她先擺了個頭尾相接的字形。
大竹搶著說:“這個很簡單,這是個‘口’字呀。”
寫字蛇說:“不對,你再仔細認認。”
大竹說:“沒錯呀,這就是個‘口’!”
寫字蛇公布答案:“你們那兒念‘口’,我們這兒念‘圈’。”
於是認錯一個字了。
接下來,寫字蛇躺得平平的。
伊爾對派派嘀咕:“這應該是個‘一’吧?”
派派說:“我們那兒念‘一’,他們這兒未必念‘一’。”
伊爾就猜:“這字念‘橫’吧?”
寫字蛇說:“不對。”
派派又猜:“是不是念‘直’?”
寫字蛇說:“也不對。這個字念‘睡’,因為我睡覺時就是這樣的。”
小俠們啼笑皆非。
“最後一次機會了,你們要好好把握。”寫字蛇說,“這次需要你們來個人配合一下。”
大竹自告奮勇:“我來吧。”
寫字蛇的頭和尾伸開著,她中間的身體把大竹卷起。
大竹猜:“這是‘包’字吧?”
蛇說:“不對。”
蛇把大竹卷緊了一些。
伊爾猜:“是‘也’字?”
蛇說:“不對。”
伊爾慌了:“對不起,我重新猜一次……是‘已’字吧?”
蛇還是說:“不對。”
她一次又一次收緊身體,大竹被勒得快喘不過氣來了。
輪到派派,還沒猜他已出汗了。
他看著陷入危急的大竹,緊張使他心跳得厲害。
猛跳的心無意中提醒派派——大竹從蛇的包圍裏露出的腦袋,像不像“心”字上麵的一點?
他趕緊說:“這是個‘心’字吧?”
蛇將身體鬆弛下來,她說:“其實我是亂擺的,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字,我在等待你們說出一個能打動我的字——在你們那兒這是個‘心’字嗎?”
派派說:“有點像。”
蛇說:“那你來教會我寫‘心’字吧,因為這是我的名字。”
“哦?”
“我從小跟著我媽媽,我媽媽常說:‘小心別被刺紮了。’‘小心別撞在石頭上。’‘小心別吃吃了老鼠藥的老鼠。’”
原來寫字蛇並不會寫字,她寫的都是自己造的字、要別人猜的字。
她也想學會大家都認識的字。
小俠們就先來教這條名叫“小心”的蛇怎樣彎來彎去地彎出一個“心”字……眾小俠繼續向十層攀登。
半道上他們聽見一聲巨響。
伊爾吃驚地說:“像爆炸的聲音!”
大竹說:“好像就是從上麵一層傳來的。”
當他們急急登上十層,一片慘烈情景使他們不忍卒睹。
綠色的碎片落在、粘在、掛在屋內各處。
派派說:“這是青蛙的身體,竟被炸成這樣。”
伊爾忽然瞪大眼睛,用手指著:“你們看,動起來了!”
綠色的碎片紛紛扭動著。
緊接著它們飛了起來,從四麵飛向中央。
刷的一下,無數碎片在刹那間拚成一隻完整的青蛙。
又是刷的一下,衣服的碎片也在青蛙身上拚攏。
見眾人還發著呆,複活的青蛙驕傲地說:“怎麽樣,挺震驚吧?”
伊爾湊近青蛙,細看他上下的皮膚,確實彌合得天衣無縫了。
派派問青蛙:“是誰炸碎了你?”
青蛙說:“跟誰都沒關係,是我炸了自己。”
伊爾憐憫地說:“有什麽想不開,你要自殺?”
“不是自殺。”青蛙解釋說,“我叫鞭炮蛙,很享受爆炸的刺激,就把自己修煉成一枚能反複爆炸的鞭炮。不僅自己玩爆炸,我還要求過往行人全都爆炸一回。”
伊爾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我不相信一個正常人會有這樣瘋狂的想法!”
鞭炮蛙問伊爾:“你不相信我會爆炸自己?”
“不相信。”
“那你怎樣解釋你剛才看到的爆炸碎片?”
伊爾說:“那應該是一次意外事故,你確實被炸碎了,隻是因為你有迅速修複自己的能力才拚攏還原。但你不能由於自己曾被炸碎就要別人也來經曆一回。”
鞭炮蛙問大竹:“你也像她一樣不相信我嗎?”
大竹說:“不相信。”
鞭炮蛙問派派:“你呢?”
派派沉默著沒表態。
伊爾對鞭炮蛙說:“如果你能當麵炸一回,我就相信你。”
鞭炮蛙說:“那麽,我炸過了,你們就接著炸,是這樣嗎?”
伊爾硬著頭皮說:“是這樣的。”
“你說話要負責。”
於是鞭炮蛙開始運氣。
他的肚子一鼓一鼓地膨脹起來。
到後來,鞭炮蛙每鼓一下,伊爾就退後一步。
終於,鞭炮蛙的肚子鼓到不能再鼓了,伊爾也退到不能再退了。
鞭炮蛙說:“你們幫我倒計時吧。數完倒計時,再數正計時。”
三小俠齊聲數道:“10,9,8,7……”
鞭炮蛙又應聲鼓了10下肚子——梆!!!炸開了。
小俠們顧不得清理飛到臉上、身上的綠色碎片,接著正計時。
“1,2,3,4……”
數到10時,無數碎片“刷”地聚攏到一起。
鞭炮蛙又回來了。
他對伊爾說:“兔子姑娘,說話要算數,現在輪到你們——梆!”
“可是,”伊爾說,“肚子鼓得大大的太難看了。”
鞭炮蛙說:“可以選擇別的不難看的爆炸方式。”
“可是,”伊爾再找別的借口,“我答應了你,但我的兩個夥伴沒有答應你,他們反對我也沒辦法。”
派派就對伊爾說:“你既然代表我們答應了人家,我們便該守信用,重然諾,這有關武聖弟子的聲譽。”
於是小俠們和鞭炮蛙商量了一下,決定采用擊鼓傳花式聯合爆炸法。
鞭炮蛙拿出一朵紙花遞給伊爾,說:“從你開始傳過去,鼓聲一停,拿花的人先爆炸。”
“那,誰來擊鼓呢?”伊爾問。
鞭炮蛙回答:“我。”
“鼓在哪裏?”
“這裏。”
鞭炮蛙指指肚子。他就背過身子拍著肚子擊起鼓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紙花在三小俠之間傳了一圈又一圈。
鼓聲停時,伊爾慌忙將到手的紙花扔給大竹。
梆!!!
梆!!!梆!!!
伊爾還沒來得及看清大竹的碎片怎樣飛過來,自己和派派也變成碎片了。
鞭炮蛙不慌不忙數著正計時:“1,2,3,4……”
數到10時,所有的碎片分成了三堆,旋轉著逐漸拚攏。
鞭炮蛙得意地大叫:“諸位,我的本領怎樣?”
拚攏成形的派派看看夥伴,又看看自己,對鞭炮蛙生氣地說:“不怎樣!”
“怎麽啦?”
“你仔細看看我們。”
鞭炮蛙細看三小俠,見伊爾的長耳朵長到大竹頭上,大竹的黑眼圈給了派派,派派又跟伊爾換了尾巴。
“對不起對不起!”鞭炮蛙連連道歉,“有點亂套了,我再拚一次吧。”
鞭炮蛙把三小俠再次炸碎。
可這次還是沒能完全拚對。
隻好再炸了拚,拚了炸,折騰了好幾回才徹底還原。
不過對小俠們來說這也是從未有過的新鮮體驗。
三小俠登上十一層。
把守這一關的是條大魚,滿口尖牙,麵目猙獰。
大魚介紹自己:“我是shi人魚。”
“食人魚?”伊爾吃驚地問,“你會不會想吃掉我?”
“不會。”
“至少會咬我一口?”
“也不會。”
“那你算什麽食人魚?”
“說來話長。”大魚說,“有一次我看見一個人掉進河裏,我就遊過去救他。河裏本來還有一個人在遊泳,他想來救落水的人,但看見我在救人,這人趕緊爬上岸跑掉了。從此就有了可怕的傳言,說河裏出了食人魚,吃人不吐骨頭。那個逃上岸的人隻看見我嘴裏叼著人,就以為我吃人。他們以後在河裏沒找到骨頭,就說我吃人不吐骨頭。”
“後來呢?”小俠們問。
大魚說:“後來我就苦苦修煉,終於能上岸走路,能開口說話。你們知道我為什麽要走路、要說話嗎?”
“為什麽?”
“我想找到那個傳播謠言的人……”
“把他吃掉?”大竹問。
“這怎麽可以?”大魚不以為然,“這樣不是證明了謠言是真的?而且我想這個人不會很好吃。我會要他向每一個相信謠言的人說清楚,他並沒看見我吃人,所以他沒有權利叫我‘食人魚’。”
派派問:“是不是直到現在還沒有找到這個人?”
“是的。”大魚說。“不過我遇到了另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
“那是什麽樣的人?”
“一個詩人。但我見到他時他成了濕人,他也掉到河裏被我救了起來。他說他也聽說了食人魚的傳言。他說:‘如果你會做詩,就可以叫詩人魚。’”
伊爾拍手道:“這名字很好耶。”
大魚說:“我就努力學做詩。我會攔住每一個要從十一層路過的人,要他們和我一起做詩,如果詩不能讓我滿意我就不放他們過關。”
三小俠麵麵相覷。在一氣學院有很多課程,但他們很少做詩。
事到臨頭,也隻好硬著頭皮上了。
詩人魚做出第一句:“我是詩人魚,”
伊爾接上第二句:“做詩天下奇。”
派派的第三句是:“誰敢冤枉我,”
大竹來收尾:“我就吃掉他……不不,不能吃,應該是‘我不吃掉他’。”
“什麽亂七八糟的,而且也不押韻!”伊爾想了想,說出:“誰敢冤枉我,對他不客氣。”
“好!”詩人魚欣然放行,“你們過關了。”
前往十二層時,小俠們聞到水果的甜香。
他們在樓梯口看見一個大筐,裏麵裝滿蘋果,香蕉,草莓,葡萄,梨兒,杏兒,柿子,棗子,等等等等。
水果筐旁站著一個狒狒,手拿一把樹枝做的大彈弓。
“你們知道我是誰?”狒狒問。
伊爾說:“你應該是彈弓狒狒。”
“你竟然一猜就中,”狒狒有些沮喪,“什麽時候我的武藝也能這樣就好了——一射就中。”
伊爾問:“你不容易命中目標嗎?”
彈弓狒狒指指牆上:“你看。”
牆上畫了很多靶子,靶子的邊緣和靶子外沾有斑斑點點的果汁,但靶子中央都是幹幹淨淨的。
彈弓狒狒說:“為了練好功夫,我準備了很多水果,隻要能射進行人的嘴裏,我就放他們通過。”
“那麽,”派派說,“如果你射不進,就會一直射下去,一直不放行人通過?”
“是的。”
“我先來試試運氣吧,”大竹說,“我早就口渴了,有個水果吃吃真不錯。彈弓狒狒,被射的人是不是可以選擇水果的品種?”
彈弓狒狒說:“可以的。”
大竹說:“那我就選香蕉吧。”
彈弓狒狒從筐裏拿個香蕉,搭在彈弓上。
他對大竹說:“你要站好了。”
大竹就站得直直的。
“嘴巴張大。”
大竹張大嘴。
狒狒把彈弓的皮條拉得長長地瞄了又瞄……
大竹的嘴都張得酸了。
“嗖”的一聲,香蕉子彈射了出去。
香蕉的形狀是彎彎的,所以它的飛行軌道也是彎彎的。它繞到大竹身後畫了個大大的弧形,最後“撲”地塞進大竹嘴裏。
大竹又驚又喜。
彈弓狒狒也又驚又喜,他朝大竹揮揮手:“你通過了!……天哪,這真是歪打正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