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聲音帶來的震撼感,直擊內心最柔軟脆弱的地方。

無助,慚愧,悲愴……

李承武緩緩失了神。

同夜,那道悲愴的聲音,同樣響徹在遠在五百裏外的青城市,老龍苑。

原本幽靜寂寥,少有人住的老龍苑。

在那道老人慚愧聲中,開始了陣陣擂鼓,廝殺,炮火連天等重重異象。

聲響之大。

老龍苑周圍的居民隻以為有劇組大半夜不睡覺,集結了上百,甚至是上千號人在老龍苑內拍戲。

青城市的討伐者領導陸安山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

當他來到老龍苑大門處時,怒菩薩早已經帶著在這裏進行探測,調查。

一幫科技人員,用著各種設施不斷勘測此時的異象。

“來了。”

怒菩薩雙手環胸,麵容肅穆,透過老龍苑大門凝望著其內暗淡光景。

“這已經是這是第三回了,究竟是怎樣的能量磁場在搞鬼。”

“這回聲勢太大了,處理不好,很容易造成治安麻煩。”

陸安山一臉凝重的走向前來,站在怒菩薩身後,同樣放眼打量著老龍苑。

“能量磁場?”

“這個詞有些侮辱這個場麵了。”

“你仔細聽。”

怒菩薩輕聲道。

陸安山疑惑,凝眉細細辨認。

隻是越聽,他的神色越發震驚,直至肅然起敬。

“這是!”

他驚疑不定地看向怒菩薩。

“我已經排查人過了,異象裏喊殺聲時而透露出的名字,以及對話。”

“已經可以確定,這是距今一百七十年前,那場乾朝進入大夏國的節點之戰。”

“老龍苑……不,那時候應該叫做老龍關,晚乾李公兒,北平大將軍李青,帶領七萬老弱步卒,死守這老龍關。”

“麵對敵人們的熱武器,以肉身鑄血肉長城,整整七萬條性命。”

“才為我大夏保留最後的火種。”

“這位北平大將軍更是據說,死後化作英靈,依舊鎮守於此地,無一名敵人可以跨越此關。”

怒菩薩悵然訴說道。

言語中盡是對晚乾英雄的肅穆與敬重。

陸安山聽得更是肅然起敬。

……

搗山景區。

李成武的夢境中的場景,越發激烈滿懷。

李青師承清風觀,在繼承了觀內唯一的兩名門人修為之後,便匆匆下山。

如今山下早已經來到了亂世。

大乾的鼎盛,在皇帝駕崩,太後垂簾聽政之後,早已就悄然逝去。

當然,這裏麵也有大乾在最為鼎盛時期,選擇閉關鎖國,有著更為直接的關係。

大乾沉寂在自我強大昌盛的幻覺期間。

周遭諸國早已經發展出了火藥蒸汽機,進入了工業時代,武力之強,早已不是大乾可以正麵抗衡的存在。

麵對大乾這塊肥到流油的大肥肉。

諸國統一陣線,開始針對大乾發動了一次次侵略戰。

在李青上山修道的這四年裏,大乾的故土早已經縮減五分之一。

皇帝駕崩,太後執權,更是讓大乾雪上加霜。

國土一寸寸丟盡,脊梁一點點掰彎。

大夏四麵對敵,如虎豹環伺。

當李青四年後。

整個京地看起來都蕭條了,沒有了以往的繁榮。

但李家大門,依舊如初,剛過年關,依舊嶄新的大紅燈樓,與門同高的大氣對聯。

李青褪去了少年意氣,但看見這顯目的對聯,依舊感覺到紮眼。

如今國難當頭,這麽看來,就好像隻有他們李家無風無浪,依舊祥和安泰何其諷刺。

他有些不悅的踏入李家大門。

隻是剛一進大門,他臉色就變了,嗓子裏擠出個“爹”後,撒腿狂奔,直奔一群下人跪拜的老爺院。

等到他慌張了進了大門。

就見他那個此前還兩鬢斑白,龍精虎猛的爹,此刻躺在床榻之上,奄奄一息,滿頭白發,垂垂老矣。

不過四年而已,就仿佛過去了十幾二十年一般。

李青撲通一聲,就跪在了李公身前。

老人似有預感一般,緩緩睜開了昏黃的目光,看見了李青那模糊的身影。

“回來了。”

老人氣若遊絲道。

“孩兒不孝!”

李青聲音都在顫抖,從前一直對他爹有的怨氣,這一刻**然無存。

“都出去。”

老人輕聲道。

屋內人全部離開,隻留下李青一個。

老人顫巍巍的伸手,李青慌忙抓住。

“爹原本早該走了,就是為了等著我兒,所幸,等著了。”

老人沙啞說著,不禁輕笑了一聲,有些滿足。

李青無聲落淚。

“爹知道你對爹有怨,對整個李家有怨。”

“爹要走了,臨走,總得給你解開一個結才行。”

老人掙紮著想要起身,但虛弱的身子讓他抬手都困難,李青動了私心,從師父師叔那裏繼承來的修為,讓他灌出一絲,給了他爹,續命有點難,但至少能有些回光返照,說話的力氣。

老人麵頰肉眼可見的紅潤了起來。

“看來我兒確實是學到了些本事。”

老人並沒有驚訝說著詫異,隻是有些老懷欣慰,他重新坐起了身子。

“不是我大乾軟弱,非要割地給那群豺狼。”

“爹當年作為外交大臣,曾經有幸走出大乾,去各國遊曆。”

“不出門,爹依舊是那個不輸他左公的李大公,但親眼看見了其他國家的真實樣貌。”

“爹的絕望,沒人知曉。”

老人滿臉的悲哀,又道了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李青記起了他爹當年自從離開大乾六年,再度回來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一般,沉默寡言,堅持談話。

繼而背上了賣國賊的罵名。

“若你看見了那一頭頭鋼鐵怪物奔跑在大街上,噴發著大量整體的鐵家夥,一個頂一百一千人力,可以擊穿鋼鐵,甚至一下子能殺死上百人的力量。”

“你還有信心跟人家打架嗎?”

“爹的脊梁確實彎了,是生生被這巨大的國力給壓彎的,若我不提倡談和,大乾或許早就不是大乾了。”

“皇帝也是知道這些的,陛下也絕望,但絕望又有什麽用?”

“為了盡可能保存大乾,這些年爹做了很多令自己後悔的事情。”

“臨了要走了。”

“兒啊,幫幫爹好不好?”

李青猛然抬頭,卻是看見老人不知何時早已經熱淚盈眶。

“幫爹,贖罪,救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