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果然很大很氣派,從宮門口下了輦車一直往裏走,快到金鑾殿時,居然已經中午了。

皇宮裏的人,也被宮裏肅穆的氣氛所感染,一個個的都表情嚴肅、行路匆匆目不斜視。

白嵐果低眉順手地跟在濮陽越身後推著輪椅,走在通往空闊卻宏偉的金鑾殿殿前大道上,突然感到無比的冰涼孤寂,側目看濮陽越的表情,也有些隱隱的陰霾。

步入大殿,行了各種繁瑣的禮儀,白嵐果始終不敢抬頭看龍椅上那位,隻聽到中氣十足、渾厚有力的聲音不斷傳來,說的都是些國家大事,和濮陽越有一下沒一下地商榷著這些那些,聽得白嵐果想打瞌睡卻又不敢睡,隻能杵在角落裏,和那些個宮廷侍衛一樣站立成為永恒的石像。

聽到中途,似乎濮陽越提了一句:“父皇不是素來不過壽辰的嗎?”殿內原本融洽的氣氛突然斷裂,陷入沉寂的尷尬。

白嵐果下意識抬眸,九五之尊的龍椅之上,坐著的是一位威嚴得體、眸光幽深的中年男子,彼時他的表情似乎有些錯愕,因為方才被濮陽越提及自己將成全眾臣為自己下月的壽辰而大擺宴席一事,濮陽越居然反問了這麽一句,似乎其中……有些不妥,自己卻捉摸不透,而露出了質疑神色。

濮陽越輕歎:“父皇可還記得母後?母後雖去世多年,卻一直是父皇心頭最愛。”

皇帝輕咳一聲,語含暗啞:“那是當然。”

“兒臣十歲那年,母後喜孕一子,那日父皇壽辰,母後卻因為父皇置辦壽宴過度操勞而滑了腹中不足三月的胎兒,從此父皇淡泊壽辰,朝中雖每年願為父皇大張旗鼓籌辦壽宴的大有人在,父皇卻次次推卻,何以這次……兒臣不敢責備父皇心不再念母後,卻也為母後深感落寞。”

皇帝的表情有些訕訕,原顯睿智的眸子恍惚掠過一抹陰詭的不安,良久才平息下來自歎慚愧:“是為父……疏忽了,你母後之苦,朕自當不忘,壽辰一事,父皇立馬推了眾臣的好意便是。”

濮陽越淺淺一笑:“謝父皇,多年來,父皇一直將此事作為隱痛深埋心間,朝中大臣和後宮妃嬪們不知者不罪,壽宴一事,兒臣願同往常一樣陪父皇飲一頓家宴便可,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自然是好的,那便由你去操辦這事吧,一如往常,簡單就好。”

“是。”

……

如是又一番如此這般,白嵐果都快睡著了,才似乎結束了他父子二人不算生疏卻也不夠熟絡的長談,白嵐果以為出宮回府睡覺在即,誰知從金鑾殿出來,皇帝又要留濮陽越在宮中用畢晚膳再回不遲,白嵐果果斷聽到了自己肚子咕嚕嚕叫,但也英明地估摸到了接下來的晚飯沒有自己的份,還是得跟其他侍衛婢女一樣,站在一旁僵成一座永恒的石像。

隻是白嵐果沒有想到:這頓飯,不僅白嵐果站得辛苦,濮陽越似乎也吃得相當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