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不是特案部派過來的,不然,他不會說出“偷偷看”這樣的字眼。
印歸湖有些失望,卻也沒有表現出來,他對新人道:“詳細說說。”
“我平時喜歡搗鼓電腦,就……各種網站亂轉,”新人猶豫了一下,道,“有一天,我不小心進到了國家儲存機密文件的服務器,看到了裏麵有一個‘特殊案件調查部’。”
新人說到這裏瞥了一眼印歸湖,看到他沒生氣,才繼續說道:“我很好奇,就點進去看了,然後就看到你的資料了。”
“不小心?”印歸湖說道,“你是故意黑進去的,你就是因為這件事進來的吧。”
“差……差不多吧,”新人懊悔地撓了撓頭發,道,“法律意識不到位,現在知道錯了。”
能黑進安全級別這麽高的服務器,也是個人才。印歸湖輕笑著搖了搖頭,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衛尋,保衛的衛,尋找的尋。”新人道。
“衛尋,名字不錯,”印歸湖道,“你放心吧,你在外麵沒有什麽社會危險性,很快就能被取保候審。”
“真的嗎?”衛尋驚喜道。
“嗯,”印歸湖點了點頭,道,“出去以後,你可以去特案部找一個叫蒙校希的人,也許你們以後能成為同事。”
“啊,我知道他。”衛尋興奮道。
“看來你把特案部所有人的資料都看了啊,還都背下來了?”印歸湖調侃道。
“也沒有,”衛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看過的話就能記住,我也沒看多少,就關掉了,結果還是被發現了……”
有意思,印歸湖狡黠地笑了,他道:“我剛才幫你解圍,現在你也要幫我一個忙才公平。”
衛尋點了點頭,顯然已將將印歸湖當成自己的“大哥”了,他問道:“要做什麽呢?”
“幫我聯係一個人,你叫她劉小姐好了,你跟她說,讓白狐想辦法把我弄出去,在裏麵我沒辦法繼續陪他玩。”印歸湖道。
衛尋有些懵了,他問道:“白狐是誰?你沒辦法繼續陪他玩是什麽意思?我怎麽聯係劉小姐?”
“你不用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你隻要幫我傳話就可以了。而且,這件事要保密,任何人問起都不能說,包括特案部的人,能做到嗎?”印歸湖道。
衛尋有些猶豫,卻還是點了點頭,道:“行。”
印歸湖努力回憶了一下被他丟掉的紙條上的手機號,對衛尋道:“你記一下她的手機號碼,147……”
衛尋重複了一遍手機號碼,說道:“我記住了。”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隻要衛尋被取保候審,事情就能有轉機。
劉小姐留下的紙條,上麵寫著的聯係方式,她想要的回應,絕不是印歸湖一開始想的那麽簡單。
她所表達的“喜歡”,也許根本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而是,“天秤”集團對印歸湖的喜歡。
印歸湖知道既然白狐有辦法讓他進來,就有辦法讓他出去,他不管白狐用什麽辦法,隻要他能出去就行。
接下來的幾天,衛尋當起了印歸湖的“小跟班”,無論是吃飯時間,還是活動時間,都跟在印歸湖身邊。
衛尋知道自己得罪了牢頭,隻能依附於印歸湖,才能在看守所裏平安度過接下來的日子。
其實印歸湖並不信任衛尋,這個剛認識的人,無論如何也不值得信任。但是沒有辦法,這是他能找到的唯一的傳話人。
印歸湖受夠了這種被囚禁、被控製的生活,他甚至準備好了被司陣知道這件事,準備好了失去“特案部側寫師”這個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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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印歸湖所料,三天後的上午,衛尋被取保候審了。期間,一號也沒有來找印歸湖麻煩。
印歸湖又變回了獨來獨往的一個人。
但是,沒讓他“孤獨”多久,洪管教來把他叫走了,理由還是和之前的一樣:領導來找他了……
會見室裏,同樣的位置,同樣的人。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司陣說道。
印歸湖這時候卻沒有這麽在意案情的發展了,而是更加在意司陣的態度。就像是摔壞了餐具的小孩,在小心翼翼地觀察家長的臉色。
不過,他看得很仔細,都看不出什麽。司陣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嚴肅,既沒有生氣,也沒有難過。
“先說好消息唄。”印歸湖道。
“物證科那邊說,你的個人物品上沒有受害者的血液。”司陣道。
“也就是說,我們關於換房間的猜想也許是對的。”印歸湖道。
“沒錯,”司陣道,“我們去查了酒店一個月內的監控,沒有找到可疑的人,一個月之前的監控已經被覆蓋。但是,酒店半年之前有劉筱棠的入住記錄,她定了兩間房,就是你住的房和隔壁的房。”
印歸湖的直覺是對的,劉小姐果然不是一個普通人,她是“天秤”派去踩點的。
“你們有對她采取什麽行動嗎?”印歸湖問道。
“我們沒有任何實質性證據,隻能對她進行普通問詢。”司陣道。
“她怎麽說?”印歸湖問道。
“和朋友去旅遊。”司陣道。
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也是正常。
印歸湖望著司陣,問道:“那你怎麽看呢?司隊長。”
“太多巧合了。”言下之意也就是,他也不相信劉筱棠的說辭。
司陣頓了頓,道:“我讓蒙校希繼續監察她了。”
“那,壞消息是什麽呢?”印歸湖問道。
“受害人死了。”司陣道。
“死了?!”印歸湖驚訝道,“她怎麽死的?”
“傷口感染。”司陣道。
竟然是,傷口感染導致的死亡……聽起來非常合理,卻又非常滑稽。
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醫療條件這麽好,受害者的送醫時間又這麽及時,印歸湖見她的時候也沒有一點病重的跡象,到最後竟然連一周都沒有熬過。
但是,“天秤”既然能做得出這事,就不怕別人去查,別人也不會查得到什麽。
隻能說,他們確實運用了催眠,不然也不會急於滅口。
“所以說現在是死無對證了,”印歸湖扶額,垂死掙紮道,“你們幫她做催眠易感性測評了嗎?”
司陣搖了搖頭,道:“沒來得及,催眠這個線索也斷了。”
這個案子“天秤”做得太幹淨利落了,留下的都是對他們不利的證據,對他們有利的證據就算拿出來,對別人而言也是模棱兩可,根本不能證明什麽。
現在,甚至連唯一可以讓他們翻盤的人證也沒有了。
根本就沒有好消息,全部都是壞消息。
這一切,都像在嘲諷司陣和印歸湖的天真,他們是玩不過“天秤”的。
他們妄圖用自己個人的力量,去對抗一個群體,是不可能的。
“我們會繼續想辦法的,”司陣道,他猶豫了一下,繼續道,“你在裏麵過得怎樣?現在的情況無法取保候審。”
“挺好的,能吃飽飯,”印歸湖笑容燦爛,他說道,“要是司隊長能幫我充個賬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