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給我一個機會,再說隻能一個人去。典型的威逼利誘。”印歸湖道。

此時,司陣正看著印歸湖手機上的短信,而司隊長的手機,則放著桌麵上,顯示著開了免提。

“阿湖你真的要去嗎?”蒙校希的聲音從司陣手機裏傳出來。

“我一定要去。”印歸湖道,“別廢話了,隻有十分鍾準備時間。”

“行行行,我馬上開始查那個號碼。”蒙校希道。

“司隊長,可以讓我去嗎?”印歸湖看著司陣,目光澄澈。他是真的很想抓住凶手,不惜以自己為誘餌。

“戴好定位器和耳麥,隨時匯報情況,遇到危險立即折回。”司陣道。

司隊長真的是特別關心隊員的安危,印歸湖笑道:“遵命,司隊長。”他拿出特案部專用的定位器,拉開外套,把定位器別在了衣服的內襯上。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蒙校希道,“這個人用的方法,跟上個案子騙走丘耿崇的一樣。阿湖,你要打通他的電話,我才有可能追蹤到,而且需要一定的時間,你們盡量聊久一點。”

“那我撥過去咯。”印歸湖道,說著就準備點下去了。

司陣卻握住了印歸湖的手,道:“先想好要怎麽說。要確認女高中生的安危,最好能讓他到我們定的地方。”

“明白。”印歸湖道。

“我這邊都準備好了,錄音也開始了。”蒙校希道。

印歸湖和司陣對視了一眼,司陣放開了印歸湖的手,印歸湖按下了撥打鍵。

“嘟嘟”兩聲響後,電話被掛斷了。

“哎?”蒙校希道,“沒接通。”

“還打嗎?”印歸湖問司陣道。

“打。”司陣道。

印歸湖再次撥通了那個電話,卻被更快地掛斷了。

“他很聰明,也很堅決。”印歸湖道。

“嗡嗡”印歸湖的手機震動了兩下,這次卻不是信息,而是郵件。

印歸湖點開郵件,隻見郵件裏是一張照片,是那名失蹤女高中生!她靠在牆壁的角落裏,閉著眼,似乎是暈過去了。

女生的旁邊放著一張今天的報紙,她的右手放在報紙上,食指已經和手掌分離!斷裂處鮮血淋漓,把報紙染紅了一大片……

照片的下麵,是一個地址:長心路27號。

地址後麵還有一行字:馬上出發,別耍花樣,會有人一直盯著你。不要試圖聯係我,隻能我聯係你,不然,下一次被剁掉的就是頭了。

女生的家長還在警局裏,就在他們隔壁的科室,心急如焚地等著他們的消息。印歸湖忽然有些動搖了,他覺得自己做錯了,不該這麽隨意地去聯係綁匪。

不知道司隊長會不會後悔呢?印歸湖抬頭去看司陣,卻發現,那人的神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堅定。

凶手會示威,無論他們有沒有打電話過去,或者有沒有采取別的行動。那人發照片過來,是為了證明他真的什麽都做得出來,以此要挾印歸湖去聽他的話。

這些道理,印歸湖都懂,卻還是在這一瞬間,沒有辦法說服自己。

“沒有時間了,我要出發了,”印歸湖道,“係統裏麵有他們的人,也許真的有人在盯著我。”

“蒙校希繼續分析郵件信息,”司陣道,“印歸湖你……要注意安全。”

印歸湖笑著點了點頭,他把耳麥別到耳朵上,瀟灑地走出會議室,走出了雙和縣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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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歸湖開車來到了長心路27號,他下車看了一圈周圍的環境。發現這裏是一處廢棄工地,有幾棟爛尾樓,搭好了鋼筋水泥的骨架,但是沒有裝玻璃窗戶,也沒有任何外牆裝飾。

“我到指定地點了,這裏是廢棄工地,有幾棟爛尾樓,沒有見到人。”印歸湖對耳麥道。

“發信息給他。”司陣道。

“我到了,接下來去哪?”印歸湖發信息給那個號碼。

“你右邊那棟,上樓。”那人回道。

“我現在上樓。”印歸湖對司陣道。

印歸湖走到那棟樓下麵,他看著還沒拆的建築支架,思考好落腳點後,後退幾步,助跑,起跳,手腳在支架上借力,幾個起落就來到了二樓。

二樓中,一個男人從水泥柱後走了出來,他看著上到二樓的印歸湖,大大方方的,沒有躲藏的動作,也沒有遮掩自己的麵容。

男人長得很普通,穿著也很普通。但是,他手臂和雙腿的肌肉形狀,還有雙手粗糙的皮膚,顯示著這個男人從事的是體力勞動。

印歸湖評估著男人的危險等級,他抽出腰間的槍,指著男人,道:“不是說換人嗎?人呢?”

男人沒有說話,他隻是看著印歸湖,臉上神情莫測。

“快一點,我今天還有很多快遞沒送。”男人道。

印歸湖有些疑惑,雖然他的側寫結果中,凶手從事的是快遞員的工作,但是,他不知道男人在這裏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他隻能繼續緊盯著男人的動作。

忽然,後方一道勁風襲來,夾雜著強烈的能量波動!印歸湖終於明白了,那句話不是跟他說的!

印歸湖轉頭,開槍。

但還是慢了一步。他沒有打中偷襲他的人,自己脖子上卻挨了一針……

他看到了自己後方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麻醉藥開始生效,他努力想看清那個人的臉,卻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在意識失去之前,印歸湖想道:艸,是S級!

這不科學,他怎麽在攻擊發起的一瞬間才感覺到能量波動?是他太遲鈍了,還是,這些人有什麽方法掩蓋自己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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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的時候,印歸湖已經被送到了郵件照片中的地方。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發現自己被綁在了一張椅子上,特案部的製服被扒了,隻剩一件白色T恤。所有裝備都沒了,定位器肯定也被丟了。

他的雙手被麻繩反綁在身後,雙腳也被綁在了椅子腿的兩端。印歸湖試著動了動手,發現還是有一些麻,但起碼能動了。

隻要麻醉藥的藥效全部過去,以他的能力,掙脫這些繩子並不難。

印歸湖抬頭,環顧一周,就看到了縮在角落裏女生。她手上的斷指已經被包紮好,她正看著印歸湖,臉上是未幹的淚痕。

“不要擔心,我很快就能救你出去。”印歸湖對女生笑道。

“你自己都被綁起來了。”女生委屈道。

“你幫我解一下不就好了嗎?”印歸湖繼續笑道,那表情讓人看了隻會覺得如沐春風,絲毫不覺得他很落魄。

“不行,”女生卻仍然拒絕了,“我要是不聽話,他們會懲罰我。”

“我保證你不會被他們懲罰,好嗎?”印歸湖道。

“他們……”女生話說到一半,被突然的開門聲打斷了。

一個穿著圍裙的男人走了進來,他身材高大,衣服上濺滿血,腳上穿著水鞋,鞋上也沾滿了褐色的汙垢和被水稀釋的血液。男人衣服上的血跡有的已經幹涸,呈深褐色,也有非常新鮮的,呈豔紅色。

是那個紮了印歸湖一針的男人,印歸湖終於看清了他的臉。他滿臉橫肉,麵無表情卻一臉凶相。

為什麽一年前會沒抓住凶手,此刻印歸湖都明白了。他的側寫沒有錯,他隻是沒考慮雙人作案的可能性。

屠夫和快遞員是兩個人,他們的職業都是現在進行時,而不是曾經做過屠夫,現在在做快遞員。

這也解釋了為什麽凶手的行為這麽不符合邏輯。因為他們的需求是不同的,一個人想要的是囚禁受害者,另一個人卻想殺死受害者。

快遞員需要特定年齡段的女生,這可能和他自身的某些經曆有關。而屠夫,是反社會人格障礙者,他隻是想要殺人,他從事這一職業,也隻是為了殺戮。

他們兩人的相識,直接促進了犯罪行為的發生。屠夫通過碎屍,既滿足了自己,又處理了屍體。

至於中間的這一年空窗期,屠夫則通過殺豬緩解殺人的欲望,所以,他們的作案頻率沒有改變。

一切都說得通了。

印歸湖望著屠夫,道:“聊一聊唄。”

屠夫看了印歸湖一眼,沒有回應。他的眼神,就像看一隻待宰的豬。他不覺得印歸湖是一個人,他隻覺得印歸湖是任人宰割的牲畜。

印歸湖打了個寒戰,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什麽都沒用。屠夫是帶著任務來的。

屠夫走到印歸湖旁邊,他抓住印歸湖的右手手肘,用力一拉,一扭,伴隨著恐怖的“哢啦”聲,印歸湖的手臂脫臼了……

麻藥的藥效已經過去,劇痛傳來!印歸湖悶哼一聲,把痛呼咽了下去。他不想在這人麵前喊痛,因為這人不會可憐他,隻會看見他痛苦,就更加興奮。

角落裏的女生尖叫一聲,但很快又自己捂住了嘴巴,隻發出“嗚嗚”的聲音來。

屠夫捏住印歸湖的左手手肘,如法炮製,“哢啦”一聲,左手也斷了……

就像鈍刀在關節處挖攪,印歸湖痛得額邊流下了冷汗。他開始後悔了,後悔於自己的自大。他沒有幫上任何忙,還把自己搭進去了。

屠夫卻嫌折斷手肘還不夠,他一腳提到印歸湖身後的椅子上,把人踢倒在地!他抓起印歸湖的腳踝,往旁邊一掰……

印歸湖的踝關節,也被折斷了。

“啊……”女生終於捂不住自己的嘴巴了,她害怕得哭出聲來。

太痛了。

印歸湖想把自己的思緒從疼痛中抽離,卻一下子被女生的哭聲拉回來了。

比起疼痛,印歸湖忽然覺得女生的哭聲更煩人。

屠夫把椅子扶正,印歸湖攤在上麵,手無力地垂著,腳以一種扭曲的姿態擺著。

好狠啊,他們肯定是知道印歸湖也有特殊能力,所以提早廢了他的行動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