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間了。”李國福把印歸湖領到一間辦公室道。

印歸湖把手放到門把上,打算推門進去,卻忽然收起了手,問道:“茶水間在哪裏?他在這裏沒水喝吧,我去帶杯水給他。”

李國福被印歸湖忽如其來的“好心”搞糊塗了,把人晾在那裏兩個小時的是他,現在說要帶水的也是他,李國福愣了好幾秒,才道:“哦哦,我去幫你拿吧。”

“那謝謝啦。”印歸湖笑道。

不知道為什麽,少年的笑就是讓人覺得他不安好心,李國福像是怕自己被波及,快步轉身離開,去盛水了。

印歸湖耐心地在門外等著,既沒有推門進去會一會那個送水工,也沒有催促李國福快點。

但他也沒等多久,李國福就拿著兩杯水回來了。

李國福道:“印先生先進去嘛,我幫你們拿進來。”

印歸湖卻隻是伸出了右手,接過了其中一杯水,道:“一杯就夠了,我自己拿進去吧。”然後推門走進了那間辦公室。

留下李國福一人在門外,尷尬地喝了一口剩下的那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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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印歸湖見到了一個極度焦躁的男人。

因為常年外出幹體力活,受到暴曬,陳二強皮膚黝黑,高瘦卻很多腱子肉。

陳二強一見到印歸湖進來,就喊道:“警官大人,你們把我扣在這裏這麽久是什麽意思?!我是報案人不是嫌疑人!今天的誤工費你們賠嗎?!”

嗓門大得印歸湖誤以為自己出現了耳鳴。

印歸湖賠笑道:“不好意思,我們案子比較多,來晚了一點。”

“是晚一點嗎?我都在這裏等半天了!你們這是什麽辦事態度?!”

“是我們的錯,您先喝口水,緩一緩。”

印歸湖走近陳二強,把水杯遞了過去。陳二強伸手想接,印歸湖卻在他將要握住水杯的一刹,鬆開了手。

水杯落在了陳二強的褲子上,濺濕了一大塊。

“我操!”陳二強罵道。

印歸湖卻馬上擺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道:“啊,抱歉,我幫你再盛一杯吧。”

陳二強還想再罵,卻被印歸湖的態度堵住了嘴,他隻能惡狠狠道:“不用了!你有什麽想問的趕緊問!”

印歸湖聽到陳二強這樣說,他坐到陳二強的對麵,拿出手機,點開錄音功能,道:“好的,那我開始做問詢咯。”

“問吧。”陳二強不耐煩道。

“你是怎麽殺死被害人的?被害人跟你是什麽關係?”印歸湖語出驚人道。

“我殺他?!”陳二強瞪大了眼睛,道,“警官大人,你沒搞錯吧?”

“沒有,”印歸湖沉下臉道,“為什麽你會出現在那裏,你隻是送水,那條小路不是你的必經之路,你為什麽會看到灌木叢後麵的屍體?”

“這,這……”陳二強聽到印歸湖這樣說,他一開始惡狠狠的架勢全沒有了,囁嚅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你知道刑事案件在局裏有多受重視吧,我們是一定要找出凶手的,而現在,你是我們的頭號嫌疑人,我這樣說,你明白嗎?”印歸湖直視著不安的男人,繼續放著狠話,衝擊著對方的心理防線。

男人一下子就敗下陣來了,他著急道:“長官,這,不是我幹的啊,你們不能把帽子扣到我頭上啊!”

“那就把你為什麽要去那裏,在那裏做了什麽,看到了什麽,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印歸湖道。

“我,我……長官,我在這裏說的話您能保密不?”陳二強懇求道。

印歸湖挑了挑眉,道:“行,接下來你說的話隻是我們倆之間的秘密。”然後,他按下了錄音的終止鍵。

“我,我是去見村尾的何三娘。”

“哦~**啊。”印歸湖拖長了聲音道。

“長官您別告訴我家婆娘啊,能交代的我都交代。”

“行,那沒事了,你走吧。”印歸湖抬了抬下巴,指著門口道。

還準備著交代**細節的陳二強愕然道:“啊,這就放我走啦?”

印歸湖沒有再管那個男人。他可不想聽男人是怎麽跟女人糾纏的,一想到那兩具疊在一起聳動的身體,配上陳二強這臉,印歸湖就感到,惡心。

陳二強離開了,印歸湖拿起桌麵上的手機,翻出聯係人的頁麵,撥打了司陣的手機……

“問完了,不是他,你那邊怎樣了?”

電話那邊的司陣說了幾句話。

印歸湖聽著司陣富有磁性的聲音,想著快點去看看司陣俊美的臉,權當洗眼睛,他道:“行吧,那我去找你。”

印歸湖推門走出了那間辦公室,看到李國福竟然還在門外等著。

李國福見印歸湖出來了,連忙問道:“這就放他走了?你不是說凶手可能是他嗎?”

“不是他哦,我剛才假裝拿不穩水杯,他都沒有接住,反應太慢了,不可能是S級。”

“這有可能是假裝的吧?”李國福疑惑道。

“在那種情況下,他是還沒來得及思考,就作出反應的,而且他也說明了經過那裏的原因,可以排除他了。”

印歸湖一邊說著,一邊走上了二樓,去往了檢驗科的方向,也就是司陣所在的地方。才剛走到檢驗科的門口,司陣就從裏麵走了出來

“出結果了,罐頭上麵有修真者的DNA,但不在我們的係統裏,他沒有犯罪前科。”司陣道。

印歸湖輕笑了一聲,道:“有趣,明明殺人這麽專業,卻留下了這麽明顯的證據,司隊長,你覺得他是太不小心,還是太自信呀?”

“也可能是精神出了問題。”

“嗐,那就得搞清楚他陷入了怎樣的幻想中了。”

“你的問詢呢?是怎麽確定陳二強不是凶手的?”司陣相信印歸湖的判斷,卻還是例行公事問道。

“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可不覺得自己犯了什麽事,罵我罵得可起勁了,後來我問他有沒有殺人,他那震驚的樣子也不似作偽。”

司陣皺起了眉,道:“我們現在沒有可以追查的方向了。”

“隻能等受害者的身份出來,才能繼續查咯,”印歸湖打了個哈欠,道,“工作了一天,我也累了,要不我們先去休息一下吧,也許休息完,頭腦清醒了,就找到線索了。”

司陣點了點頭,對一直站在一旁的李國福道:“有安排住宿的地方嗎?帶我們去吧。”

於是,就這樣,李國福又充當起了他們的司機,把他們送到了協會訂的快捷酒店。

協會,全稱“修真者協會”,也就是特殊案件調查部的管理機構,類似於後勤,會幫他們訂酒店,報銷外勤費用,做財務結算。同時也是特案部的監督機構,有專人負責測評外勤人員的能力等級、心理狀態。

協會幫他們定的房間,是標準的商務雙床房。隻定一間房,除了可以省錢,還能讓兩個人有個照應。

畢竟,幹他們這行,隨時有可能遇上什麽危險。更別說印歸湖還是協會要監控的人,他們巴不得司陣寸步不離地守著印歸湖,免得這個人又幹出點什麽“出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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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陣衝了個澡,穿著一套淺灰色的夏裝家居服就出來了。

他的腿很長,手也很好看,骨節分明。與工作時長衫長褲不同,他**出了小腿和小臂,能看到勻稱的肌肉,是並不誇張,卻很有爆發力那種。

這身材,完全可以去當男模了。

司陣出來的時候,印歸湖正坐在自己的**,盤著腿,一邊翻著卷宗,一邊等著外賣送上來。但是在這個時候,他眼睛也不敢亂瞟,話也不敢亂說了。

因為他知道,在這種私密的空間裏,是可以真刀真槍地幹點什麽的。

司陣從來都是很認真的。他是那種嘴上不說,卻喜歡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的人。

而印歸湖,隻是貪戀著司陣的溫暖,想要他一直做自己的靠山、自己的港灣。他想要司陣為他付出,自己卻不想交付真心。

他能做到的,也隻有收斂一下自己,隻調戲司陣,少一點調戲其他人。這是印歸湖現在能給出的,唯一的回應了。

他有時候覺得,自己真的是個渣男。如果司陣的臉不是這麽好看,能力不是那麽強。那麽,他可能理都不會理這個人。

自知理虧的印歸湖,不敢造次,他乖乖地拿起自己的換洗衣服,走進浴室去洗澡了,也根本不敢在司陣麵前脫衣、穿衣什麽的。

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氣氛總是很詭異,他們吃完飯,也沒有新案情可以討論。

隻能早早熄燈,上床睡覺。

窗外的月光灑進屋裏,為房間裏的一切,鍍上了一層朦朧的銀色。

靜謐的夜裏,印歸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傷痕,那增生的新肉,和縫合的線痕,顯示著那曾經是多麽深的一道傷口。

隻有自己睡覺的時候,還有和司陣獨處的時候,印歸湖才會不戴圍脖。

印歸湖轉過頭,看著他隔壁**的司陣。那個人連睡姿都是那麽一絲不苟,被子蓋在腋下,雙手在小腹上交疊著。

印歸湖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覺得自己想問的問題有點尷尬。

可他是一個不怕尷尬的人。印歸湖問道:“司陣,一年了,你還會等嗎?”

不出所料,司陣還沒睡著:“這個問題我一年前回答過了,如果有變化,我會告訴你的。”

聽到司隊長這樣說,印歸湖終於滿意地閉上了雙眼,進入了夢鄉中……

但是,他們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不是被鬧鍾鬧醒的,也不是被雷雨聲吵醒的,更不是自然睡醒,而是被電話鈴的響聲叫醒的。

新的受害者,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