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陣在距離目標地點100米外的地方停了下來,兩人下車步行,雙手握槍,小心謹慎地朝著岑世傑所在的位置前進。
他們不僅要提防凶手,還要提防那個SS級的陣修,所以得格外小心。
萬裏無雲,下午的太陽特別明亮。距離他們發現丘耿崇失蹤,已經過了3個小時。
他們行走在街道中,沒有任何遮蔽物,而敵人在室內。這讓印歸湖覺得,自己在亮處,敵人在暗處,非常被動。
他總習慣於在黑暗的角落,緊盯著自己的獵物,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站在光亮的地方,去追捕別人。
“陣修不在這。”司陣低聲道。
印歸湖稍微鬆了一口氣,最精準的人形探測器說SS級敵人不在這,自然不會錯。
他們走到蒙校希指示的倉庫外,這個倉庫很大,粗略估計有兩個籃球場那麽大,不是杜瑩瑩租的那間可以比的。
按理來說,這麽大的倉庫,應該是常年打開卷閘門,方便進出貨。
但是,這個倉庫卻大門緊閉,讓人看不清楚裏麵的狀況。
如果蒙校希查到的信息沒有出錯,那麽,這個還要請倉管的倉庫,肯定不會是荒廢的。再說了,倉管也沒有這麽早下班的吧,5點都還沒到,就收工了?
隻能說,是這個倉庫裏的人,知道什麽時候不會有貨物進出,從而利用這一段時間,緊閉倉門,做一些不能見光的勾當。
殺人,當然是不能讓別人看見的。
印歸湖和司陣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得到了信息:找突破口!
他們兵分兩路,分別從倉庫的左右兩邊開始環繞……
倉庫中沒有任何聲音,沒有受害人的慘叫,也沒有挖骨頭的敲擊聲。
是不是這樣就可以認為,丘耿崇還活著?
他們還沒有得出結論,一周就已經繞完了。倉庫的四麵都是卷閘門,他們沒有可以突襲的地方。
隻能選擇一個卷閘門打開了。印歸湖蹲下身,拿出開鎖工具,用最輕柔的動作撬開了鎖,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但是,這一次,他卻沒有馬上打開卷閘門。而是,五指並攏,掌心向下,手背貼在下巴上,做出了一個“等待”的手勢。
司陣搖了搖頭,他們來的時候聯係了中垌市的刑警大隊,隊伍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但是他們等不及了,多等一分鍾,丘耿崇就多一分危險。
印歸湖隻好點了點頭,他一手握住卷閘門下方門鎖的凸起處,另一隻手用手勢開始倒數。
倒數到“一”,他猛地拉開了卷閘門!
倉庫裏還是靜得可怕,隻有一盞昏黃的吊燈在貨架的中央閃爍著,傾瀉而入的陽光掩蓋了吊燈的光,整個倉庫都在陽光的照射下,妖魔鬼怪都無所遁形。
進到倉庫中,才聞到強烈的血腥味。
他們站在倉庫的過道中,兩邊林立著一排一排的貨架,上麵擺滿了紙箱,紙箱中想必都是各式各樣的貨物。
司陣緊皺著眉,指了指右邊的那排貨架。他聽到了,那個人的呼吸聲,就在前麵的不遠處,在貨架間。
那個人的呼吸太平穩了,平穩到,讓他們以為來錯了地方,追錯了凶手。
司陣和印歸湖逐漸逼近那個人的位置,那個人似乎沒有察覺般,還是在原地,沒有其他動作,也沒有發出聲音。
直到,伴隨著“嗞”一聲,他們終於來到了血腥味的源頭……
他們看到,泛著銀色金屬光澤的桌上趴著一個男人,他的蝴蝶骨已被挖去,兩個血洞中間那塊皮肉上,正冒著一縷細煙。
司陣認出了男人背部的傷痕,那是丘耿崇七年前帶他辦案的時候,在一次追捕過程中,幫他擋下凶手反擊時留下的傷。
司陣終於無法再騙自己,為什麽在倉庫中隻聽到一個人的呼吸聲,不是因為凶手聞風而逃,而是因為,丘耿崇,已經死了……
司陣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得雙目發紅,他拿槍指著站在桌旁的青年,手臂因用力過猛,青筋暴起。
那名青年還是穿著監控裏看到的那件黑色兜帽衫,但兜帽已經被放了下來,口罩和棒球帽也全部摘下了。他長著一張普通的路人臉,臉上卻是陰鷙的表情。
“岑世傑?”印歸湖問道。
青年點了點頭,他像是終於完成任務般,把手中已經滅掉的煙丟在了地上,然後,鬆鬆垮垮地舉起雙手,做出了一個“投降”的姿勢。
印歸湖不死心地走到丘耿崇身邊,伸出雙指,探了下他頸部的脈搏,隻是,指尖觸到的,如死水般,沒有一絲波動。
凶手會先把受害者絞殺,再取肩胛骨。這是他們側寫中的內容。
奇跡,沒有發生。
忽然,“哐啷”一聲巨響。
印歸湖轉頭,發現司陣的槍已經抵上了岑世傑的太陽穴,他拽著青年的衣領,撞翻了旁邊的貨架!
劇情不應該這樣發展的!
外勤人員不應該近距離地接觸凶手,這會讓凶手有奪槍反殺的機會。
雖然司陣的武力值很高,想從他手裏奪槍幾乎是不可能。但是,他也不應該這樣子,和已經投降的嫌疑人扭打在一起!
或者說是,單方麵的毆打……
岑世傑看著失控的司陣,也沒有其他動作,隻是,嘴角勾出了一個嘲諷的笑。
司陣看到後,最後一絲理智也消失殆盡了,他食指扣在扳機上,準備開槍。
“司陣!”印歸湖喊道。
這是印歸湖第一次喊司陣的全名,有種以下犯上的感覺。
司陣一瞬間清醒了過來,懊惱、憤怒的情緒在他胸中翻滾,最終,他還是把槍移開了。下一刻,又反手一拳捶到青年的下巴上。
青年痛得捂住嘴,鮮血卻止不住從指縫流出。他捂了一會兒,又把手拿開,大笑了起來,滿嘴的血隨著他的笑瘋狂往外湧出。
那模樣,特別滲人。
司陣似乎是不想看到岑世傑這幅得意的樣子,他一記手刀劈在青年的頸後,青年軟軟地倒在了地上。倉庫裏,又安靜了下來。
中垌市刑警大隊也終於到了,他們姍姍來遲,步伐卻依舊有序。
隻是,在看到丘隊的屍體時,一切都亂了……
有的人紅了眼眶,有的人沉默著打掃現場,有的人想去暴打已經昏迷的凶手,但被人攔了下來。
也有的人為丘隊披上白布,維護著他最後的尊嚴。
印歸湖和丘耿崇沒有深交,他可以說是現場最理智的人了。他忽視了別人的哭聲、嘶吼聲,開始尋找起案子中缺失的那一環,尋找起那結案的關鍵。
終於,他在旁邊貨架的某一處,看到了一個明顯與別的貨物不同的----鐵盒子。
20×30cm的大小,高約10厘米,黃銅色的素色外表,沒有任何標識。
印歸湖戴起一次性手套,打開盒子的蓋,就看到,裏麵擺著一本殘缺泛黃的手賬。
他把手賬拿出來,翻開第一頁,發現是一個男人日常生活的照片,第二頁,是他被挖去肩胛骨的照片……
照片已經很老舊了,照片的旁邊,記載著這名男性的名字、年齡、居住地、每日作息等等。
不僅如此,還詳細地記載了,怎麽綁架這名受害者,到挖肩胛骨的全部過程。
這是,岑恭明的殺人手賬。
印歸湖繼續往後翻,一直翻到了最後一頁。
那上麵,貼著丘耿崇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