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特案部所有人都喊回來,去查模仿者案件,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司陣對青年道,“還有,去通知刑警大隊。丘隊在那裏工作這麽多年,應該有很多朋友,你讓願意幫忙的人去查他曾經辦過的案件。”

“收到,司隊。”青年應道。

中垌市特案部建立起來沒多久,他們這群菜鳥平時全都是跟著丘耿崇辦案,現在丘耿崇失聯了,他們就失去了主心骨。

還好,有司陣在。

司陣沉著冷靜的態度,讓所有人都覺得,他們能平安度過這次危機。

“我讓蒙校希去查丘隊手機收到的信息,你……”司陣看著印歸湖,忽然想不到能讓他做什麽。

印歸湖已經根據現有的線索,得出了所有能確定的側寫內容。再讓其他人翻卷宗,或者再讓他去翻卷宗,其實很有可能,都不過是徒勞。

印歸湖揚了揚手中的手機,道:“我去找外援。”這次,他沒再嬉皮笑臉。

印歸湖拿著手機走遠了,青年卻又急急忙忙地跑到司陣身邊,他說道:“司隊,嫂子來了,現在在二號會議室裏。”

“嗯。”司陣點了點頭。

他望了眼印歸湖離開的方向,轉身走向了會議室……

會議室中丘耿崇的妻子依然穿著一條過膝長裙,隻是款式變了,她賢淑地坐著,見到司陣進來了,就連忙站起來,喊了聲:“司隊。”

聲音也依舊是柔弱的,如果不是她喊完後緊抿著唇,那麽,幾乎和幾天前的見到的樣子沒有任何不同。

她不再微笑著,因為,現在丘耿崇失蹤了,她也沒有了笑著的理由。

司陣站到女人對麵,垂著眼,道:“坐吧。”

兩人坐到座位上,一瞬間,氣氛陷入了沉默中。

“司隊,”女人開口打破了沉默,她道,“你們壓力也不用太大,我和耿崇……曾經討論過,如果他發生了意外,要怎麽跟孩子說。”

女人眼神放空,像是陷入了回憶中,她道:“我也早就做好了準備,我知道,做這行,隨時可能遇到危險情況。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快……”

“我會把丘隊平安帶回來。”司陣打斷了女人的話。

這是他第一次,給受害者家屬做出承諾,也是,給自己做出的承諾。

其實大家都知道,沒有人對這件事有絕對把握。

司陣不該這樣說。

女人終於紅了眼眶,她的淚水在打轉,卻還是強忍著不讓它掉落,女人勉強扯出一個微笑,道:“有什麽,是我能幫忙的嗎?我不想坐在這裏,什麽都做不了,還讓你們分心。”

司陣想了想,問道:“丘隊最近有沒有異常的舉動?”

女人想了一會,搖了搖頭,道:“沒有,和平常一樣。”

“他最近有跟你提到過被人跟蹤,或者受到威脅嗎?”司陣道。

女人還是搖了搖頭,她說道:“他最近隻提起過,在查一個幾年前的舊案,我也在新聞裏看到過,他沒有跟我說具體的細節,也沒說在查其他案子。”

“好,我知道了。”司陣道,“你回家休息吧,有需要我們會再找你。”

“我就在這裏等吧,”女人頓了頓,道,“孩子有阿姨幫忙帶,我回去隻會更心焦。”

司陣想再勸,女人卻沒等他說話,就開口道:“司隊你去工作吧,不用管我,我在這裏會照顧好自己的,不會打擾你們。”

女人都這樣說了,司陣隻好點了點頭,離開了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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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歸湖在手機上按下一串數字,這是一個電話號碼,他根本不用去翻通訊錄就能輸入,因為這串數字,早就熟記於心。

但是,他卻猶豫著不想按下撥打鍵。

太丟臉了,第一次辦案就要找外援。

但印歸湖想到還處在危險中的丘耿崇,表麵冷靜實則焦慮的司陣。他還是搖了搖牙,撥通了電話。

隻響了四五聲,電話那邊就被接起來了。

一個成熟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小湖,找我什麽事?”

“老師,我有個案子現在沒有頭緒,想來問問您的看法。”印歸湖道。

“你資料發我看看,再說說最新的發現。”男人道。

男人越是這樣和藹,越是顯得印歸湖無能。

他是老師最得意的學生,得到過老師最多的誇讚,卻第一次辦案,就出現了這麽大的紕漏。

印歸湖把通話界麵調到後台,傳送了本案的電子資料過去,道:“這個案子的負責人,今天早上失蹤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下來。

辦案人員都知道,敢對公職人員下手的,都是亡命之徒。這種失蹤案的前24小時,最為關鍵。

時間拖得越久,生還的幾率就越小。

很多時候,他們甚至沒有24小時的反應時間,他們隻有4小時。4小時之後,大概率,他們隻能得到一具屍體。

“你覺得他是被誰抓走的?”男人問道。

男人在這種隻是私下聊天的情境裏,還是改不了心理谘詢師的壞毛病,不直接指導來訪者怎麽去做,而是引導來訪者自己得出答案。

“我們這個案子的凶手。”印歸湖道。這是他的第一反應,也是他的直覺。

直覺,很多人認為,這隻不是第六感,隻不過是運氣。

但其實,直覺並不是毫無根據的,它是大腦通過分析記憶碎片,跳過邏輯推導過程,直接快速得到答案的結果。

“你為什麽會這樣想呢?”男人繼續問道。

把直覺捋成思路,並不容易。

印歸湖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這個案子的凶手,忽然開始加快進度。如果是丘隊經辦其他案子得罪的人,不會這麽湊巧在這個時候動手。這個模仿者的前兩名被害人,是他的試驗,而最近這個受害人,則完全重現了岑恭明的手法。”

“他是知道我們在找他,而且,我們已經很接近了。所以他才鋌而走險,抓走了丘耿崇。”印歸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他語速極快道,“他的最終目標,就是丘耿崇!”

“好,那麽現在知道我們要找的人是誰了,現在要想怎麽找到他。”男人道,“我看過你發給我的資料了,你們還沒找到受害者之間的聯係,是嗎?”

印歸湖點了點頭,渾然不覺電話那頭的人看不到,他道:“對,這是我們一直無法突破的點。”

找到受害者之間的聯係,就能找到凶手,這一直是側寫裏麵的首要內容。

“小湖,別被犯罪畫像的思維框死,找不到聯係,那就假定沒有聯係。”男人耐心引導道。

“我明白了。”印歸湖道。說完,還未道別,就掛斷了男人的電話。

他終於想到了,在側寫的過程中,在岑恭明的倉庫模擬作案時,看漏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