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癡纏不休

恍恍惚惚下了飛機,覺得大腦白茫茫一片,陽光很溫和,但是依然覺得刺得雙目生疼,刺得眩暈。

我隨著尹澤翰上了司機的車,趕到殯儀館的外麵已經是人『潮』攢動,無數豪車將外邊的車道堵塞的水泄不通,還有那些找不到門路不得其入的記者,不甘心地在四周圍了一圈。

每一個進去的人都被一擁而上的閃光燈晃地睜不開眼,對一位逝去的人也要挖掘買點,是不是太過諷刺了呢?

我不知道當時要以什麽身份去那裏,隻覺得那天仿佛世界都要塌陷的感覺,胸口悶的不能透氣,眼底湧出的淚水怎麽也不敢留下來。

見到尹爸爸的時候,是已經覆了壽蓋被的遺體,尹媽媽已經哭得不醒人事,再看尹澤翰的眼睛,不知道該是怎麽形容,直覺那裏猩紅一片,臉『色』蒼白而又僵硬。

尹澤翰向來挺得非常直的背與肩膀,那刻卻微微縮著,他在案台上支著胳膊,將額頭抵在手上,閉了眼,看起來疲累不堪,完全沒有往日的神氣,更像一個斷了線的木偶,一動也不動得站在那裏。

我心中一慟,淚水蒸騰在麵上,伸了手想去碰觸他一下,而他恰在此刻回頭,看著我,眼神木然,沒有生氣,透過我的身體,仿佛我是空氣一樣的沒有焦距。

那神情,那樣子……瞬間成為我以後睡夢中的夢魘,讓我不知覺的開始痛苦萬分,眼前仿佛整個世界黑了下去,而我終究是嗚咽的泣不成聲,輕輕的退出靈堂,耳邊一陣『騷』『亂』,已經聽不到自己的哭聲,一到門外,用盡全身的力氣奔跑,最終撲到石牆上。

所有的自責和愧疚都在溢滿胸膛,就在我雙手合十,閉上眼默默禱告的時候,頭頂倏然響起一聲冷冷的嘲諷“你不覺得這麽做,可笑了點嗎?”

我抬頭,對上一雙盛怒鄙夷的眼,安心細長的高跟鞋踩在地上,一聲聲,邊走邊說,一身的黑衣讓她看起來如此冷漠,她的優雅,淡定,在那刻已經消失無蹤,又或者,她不需要在我這個尹家的罪人麵前展現。

擦幹肆意不止的淚水,眼角其實早就開始幹澀生疼,我有些木然地抬起頭,隻是沉默,因為我也無法將心中的愧疚向另一個人訴說,而且那種複雜的事情也不是我一個人就能解決的。

但我的沉默無疑在安心看來就是默認,她的臉『色』一下就暗沉了下去,再次開口聲音已經帶著恐懼『性』的顫抖“木言,你要是還有良知,最好贖罪的方式就是消失,現在尹家天翻地覆了,尹澤翰的位置還沒坐穩,要麵對的是你無法想象的,既然傷害已經造成了,你不要再參合進來,這就是最好的結果。”她的眼神冷冰,一字一句對著我說。

話落還顫抖的呢喃“到底你是人還是魔,竟讓澤翰著魔到這種地步!,不顧一切的也要和你在一起”

我的身子顫了顫,胸口的疼痛以千百倍的強度排山倒海的撲來,額角的細密汗珠都能感覺出來,直到出了門,前方擁堵的人『潮』依舊沒有散去,還不斷有車開進來,不斷有人或悲戚,或冷然,抵達那裏,穿過一片聚光燈,走進靈堂。

我抬頭望過去,看著四周堆砌的白『色』紙花,漫天的慘白。

閉上眼,任由臉上的冰涼徹底蔓延了整張臉,尹澤翰,如果離開你,就可以為彌補一切過失,我不會在優柔寡斷的和你痛苦的在一起,可是我們已經結婚了,傷害也造成了,我若在離開你,是不是我真的會下地獄?

安心那一聲聲的魔音還在耳邊輕響,一聲又一聲,有一點安心沒說錯,“這個世界上沒誰離開誰就活不了的”

但是安心卻是不知道我和尹澤翰已經是合法的夫妻,怎麽可能離開的那麽決絕呢?

心脆弱的搖搖欲墜地擺放在我麵前,哪怕隻是輕輕地觸及,瞬間都會崩塌,再也經不起半點的折騰。

我不能哭,必須堅強,可是,瘦弱的肩膀又如何可以扛住一個這樣殘酷的事實呢?難道真的是我的優柔寡斷造就了那天的局麵?

疲憊地把臉埋進手掌中,到底還有多久,多久才可以結束……這些痛苦還要多久!

葬禮儀式複雜而折騰,但終究還是有結束的時候,尹澤翰回家以後睡眠一直不太安穩,眉宇之間的輕皺從未消失過,仿佛時時被夢境幹擾,記得以前他的睡眠質量一向都好到令自己嫉妒。

如同自己每每在噩夢中驚醒,直到發現渾身被冷汗打濕,開始無聲的低泣,我要怎麽忘記,怎麽忘記,那時的愧疚早就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了。

黑夜裏,我會帶著顫音輕輕的自語“澤翰,我們……該怎麽辦?”其實我應該直接對著尹澤翰大聲的問“我們在一起這麽痛苦,該怎麽辦才能結束”怎麽辦,也是更想問尹澤翰會怎麽做。

沒想到我的低泣顫音,他也會聽到,如同嘶啞痛苦的回答我“承受,木言,這是我們的劫難。我要你和我一起忍受痛苦。這是你欠我的,你該要償還。”

也是那天以後,白天再也沒有和尹澤翰說過一句話,我們就像兩個互不相識的陌生人,雖然住在同一層簷下,一起吃飯,一起生話,睡在同一張**,身體如何的糾纏,心與心之間卻築起了一道高高的城牆!

家,永遠遍布著壓抑的氛圍。

曾徑憧憬的美好生活,被尹爸爸的去世而變得沒有意義,當…一切真相漸漸明明後才發現,一切變得那樣痛苦,而人生…又到底還有何意義?

我以為就算自己忍受著也會和他在一起,而那刻的生活狀態隻能用黑暗、壓抑、痛苦來描述。

如果命運果真要如此地作弄我,那我也隻能選擇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