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開他!”沈以瑉慌忙的喊道,“不要傷害他!”

江亦然笑得陰森,他沒有戴眼鏡,胡子拉碴,仿佛老了好幾歲,整個人就像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拉著所有人同歸於盡的惡鬼。

“全部後退!”江亦然警惕的看著所有人,匕首死死的抵在許約的頸脖上,甚至劃出了細微的傷痕。

許約動彈不得,隻得跟著江亦然往後退。

“你這個瘋子!”沈以瑉罵道:“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來送死!”

“我本來就是個瘋子!”江亦然惡狠狠的說道:“我本來就不想活了,沈以瑉,你憑什麽活得這麽好,嚴戌為什麽就要長眠於地下!”

“為了一個人,有必要嗎?”沈以瑉小心翼翼的跟著江亦然, 生怕他一個手顫,便將許約傷到,他說:“你放了他,我保證,不會追究你任何的責任。”

江亦然冷笑:“好啊,我放了他,你現在從這裏跳下去!”

此時此刻,他們已經到了頂樓上,後麵便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江亦然指著波濤洶湧的海說:“你去給嚴戌償命!”

“沈以瑉,我就要死了,沒有必要。”許約淡淡的開口,他說:“這樣死還少些痛苦。”

“你倒是很想得開!”江亦然的匕首越抵越緊,“那就你去死吧。”

“等等!”沈以瑉喊著江亦然,他妥協說:“我跳,我現在就跳下去!”

“不,你在跳下去之前,還要給我道歉!”江亦然對許約說,“拿我左邊口袋裏麵的手機。”

許約聽話的把手機拿出來。

“打開。”江亦然說:“直接和嚴辰帆通視頻。”

沈以瑉皺眉看著江亦然這一係列的動作。

沈騫死死盯著他們,現在已去喊警察了,但是城堡的位置太遠了,警察一時半會趕不過來。

“我讓你們看看沈以瑉的真麵目!”江亦然笑得猙獰。

“你當年是不是為了幫沈家競標去勾引嚴戌?”

沈以瑉沉默了。

“是不是!”江亦然愈發的激動。

“是!”沈以瑉不得不點頭說:“是我為了沈家接近嚴戌。”

“你得到想要的一切以後,就毫不猶豫的拋棄他?”

“是!”沈以瑉再次承認。

“不止如此,你還把所有罪推給許約!”

江亦然這話讓許約和沈以瑉同時震驚。

“你說什麽?”許約不敢置信問道”。

“我告訴你,沈以瑉在嚴戌最絕望的時候,告訴他,是你勾引的他,說他不可避免的愛上了你,不然你以為嚴戌為什麽這麽恨你?”

許約盯著沈以瑉痛苦的問:“是真的嗎?”

沈以瑉慌張的語無倫次。

“不是嗎?”江亦然冷笑著。

“不僅如此。”江亦然掃視著沈以瑉在場的這些朋友,“各位,你們聽好了這個人的惡行,他為了坐實嚴戌是因為許約而死,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事實,模仿了嚴戌的筆記,寫了一張紙條,我恨許約,這張紙條後來在嚴戌的私人物品裏麵找到,也正是因為如此,嚴家認定了許約就是害死自己兒子的凶手!”、

江亦然的話如雷貫耳,許約失神一般看著沈以瑉,恨意叢生。

“你閉嘴!”沈以瑉怒吼,他千算萬算沒能算出江亦然竟然知道這麽多。、

其實這個事情,許約之前便知道了,就在看了沈以瑉給嚴戌的回信的時候,沈以瑉的模仿能力很強,甚至在信中為了討好嚴戌,還特意說,我都會你的字跡了。

隻是現在看沈以瑉承認,更加失望罷了。

“許約,你可不可悲,愛了這麽久的人,竟然是把你推進深淵的惡魔!”

江亦然此時已經接近瘋狂,他哈哈大笑道:“不過這不重要了,沈以瑉你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

視頻那邊的嚴辰帆,將會把這段視頻轉到岸風商場的各個大屏幕上,所有人都會看到沈以瑉的所作所為。

沈以瑉顧不得那麽多,他慢慢的靠近江亦然,哀求道:“你先放開他。”

“好啊,最後問你一件事情。”江亦然依舊是不依不饒,“告訴我,沈家是不是多年來,一直在緬甸從事走私違禁?”

沈以瑉怔住了,這個回答不同於以往,如果說之前隻是道德的譴責,那麽現在就是法律的懲罰了。

江亦然見沈以瑉沉默,便又往後退了兩步,死死的箍住許約,“不說?”

“是!”沈以瑉不得不應。

沈騫驚慌失措的喊了一聲:“大少爺,不可以啊!”

“是,沈家這些年,一直都是在緬甸做違法的事情。”沈以瑉啞聲問:“你現在可以放開他了嗎?”

江亦然握刀的手,有些發顫。

“哈哈哈,你現在算是徹徹底底的毀了!”江亦然忽而的就哭了,“我終於……可以替嚴戌報仇了,終於可以了!”

江亦然其實知道,他自己的這輩子也算是毀在嚴戌的手上了。

他從一個底層的小孩,爬到現在精英律師,所有人都覺他是個瘋子,放棄了好好的生活,要為了一個死人做這麽多。

可是,他過不去心裏這個坎。

然而現在終於可以安心了。

江亦然猛然推開許約,隨後轉身,縱身跳下百丈的城牆,墜入海中。

那麽現在,他就可以去找嚴戌了。

沈以瑉急忙去扶摔倒在地的許約,許約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趴到邊緣上去看,卻隻看到一望無際的大海,海麵上微微盤著一個漩渦。

“咳咳咳咳……”許約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突如其來的窒息感讓他一個踉蹌,倒在地上。

他在闔眼之前,看到了蔚藍天空上,飛過的海鷗,他們的羽毛潔白如雪,自由,自由地飛翔著,無所禁錮,無所牽掛。

——倒計時十天。

*

許約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到了岸風。

他曾經和沈以瑉說過,自己要死在岸風,應當是快到時候了,所以沈以瑉帶他回了岸風。

江亦然的事情引起了很大的社會輿論,隨之而來的,還有有關部門對沈家的盤查。

許約站在沈家的別墅中,等待著最後的結果。

沈以瑉晚上回來的時候,筋疲力盡,現在隨時隨地都有警察把他帶走的風險。

沈逢也為此不得不回來處理事情。

“小約,這一次,如果真的出事情,我不會讓沈逢擔著了。”沈以瑉抱著許約,低聲說:“他已經為了我做了太多的事情。”

許約輕輕撫摸著他的頭,沒有說話。

“你說,我會被關多少年?”

許約還是沉默著。

“我想直接槍決。”沈以瑉撫摸著許約的臉,低聲說:“離開了你,關在暗無天日的監獄裏,不如和你一起去死。”

“沈以瑉,你要好好活下去。”許約對他說。

——倒計時八天。

沈逢在沈家焦頭爛額的打著各種電話。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我們找不到爺爺的公章,連沈家的私產都拿不出來啊。”沈逢抱頭說:“我們兩個現在不是進局子這麽簡單了,而是整個沈家都要被嚴家吞掉了,嚴家現在瘋了的收購沈家地下的小公司,分明就是等著我們跨了啊!”

沈以瑉坐在沙發,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兒,他才回神似的起身,“小約應該醒了,我去陪陪他。”

他還沒有上樓,便聽到敲門聲。

陳管家把門打開,身穿製服的警察一臉正色的說:“我們是工商局及公安聯合執法的警察,請問沈以瑉在嗎?”

沈逢猛然起身。

沈以瑉回頭,說道:“我就是沈以瑉。”

“你涉嫌黑色違法產業,請和我們走一趟。”

“好,但是,能讓我上去和我的愛人,道個別嗎?”沈以瑉懇求。

許約的房門緊閉上鎖,他坐在飄窗前,和以往一樣看著延綿不絕的山。

敲門聲響起,“小約,我要走了,讓我抱抱你再走好嗎?”

許約沒有任何的動作,隻是依然安靜的看著山。

“小約!你在裏麵嗎?小約!”沈以瑉大聲的問,他有些焦急,“小約!”

“沈以瑉。”許約終於還是開口了,“江亦然是我故意放進來的。”

沈以瑉怔住了。

“我不愛你,這些年,我對你的愛已經消失殆盡了,你為什麽會以為,我能原諒一個處心積慮,把我害得家破人亡的人呢?”許約抹著眼淚,“你走吧,也是該接受懲罰了!”

“小約,你別說氣話,求你,開開門。”沈以瑉帶著哭腔,“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那就不用見了,最後一麵,見了也是悲傷。”許約說:“沈以瑉,我要去布達拉宮了,再見,沈以瑉。”

警察見沈以瑉遲遲沒有下來,便上去拉他:“請和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小約!小約,你不要走,見我一麵,最後一麵!”

沈以瑉知道,許約撐不過這些天了,他也知道,此別就是再也不見了。

可是許約決絕至此,不肯開門,也不肯見他。

原來,他早就想好了怎麽報複他。

警察拖著沈以瑉下樓,他痛哭著對沈逢說:“留住他!小逢!你要幫我留住他!”

許約仰頭看天,抹去最後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