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戌的人生一直都是有規有矩的,他優秀溫良,懂事聽話,所有人都覺得他完美得無可挑剔,隻有嚴戌自己知道,他夜裏常常會失眠,看到成堆的作業,也會頭痛想嘔,承受不住壓力的時候,他隻能躲在被子裏麵哭。

喜歡上沈以瑉知之後,他好像才覺得自己終於沒有那麽被人控製了。

沈以瑉對他的表白怔了許久。

嚴戌僅存的一絲清醒,感覺到了羞恥。

他擺了擺手,難過的說:“對不起,我喝醉了。”

可是沈以瑉拉住了他的手,把他推到了洗手間的牆壁上,然後用力的吻上了他,他的力度很大,舌尖抵觸著嚴戌的牙齒,濃烈的酒味在兩人的呼吸之下,散發的更加熱烈和濃香,嚴戌招架不得,隻得隨他如何激吻,連身體都忍不住一顫。

吻得他快要軟下身子的時候,沈以瑉才“放過”他。

嚴戌扶著牆壁喘氣,稍微從這激吻中清醒過來。

沈以瑉看著他的眼睛,昏暗的光中,他看不清沈以瑉的眼裏有什麽。

隻是他聽到沈以瑉一字一字的說,喜歡就在一起,為什麽要走?

嚴戌不敢置信的看著沈以瑉,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過了良久,嚴戌又吻上了沈以瑉。

當時的嚴戌真的以為自己尋找到了真愛,即便這份感情在世人看來是畸形和不齒的,但是嚴戌卻異常的興奮,他能感覺到自己熱烈的愛著沈以瑉。

極致的喜歡。

他們倆在一起這件事情,沈以瑉不允許嚴戌說出去,嚴戌同意了。

後來他們一起去清北上學,在學校裏麵的談戀愛亦是非常隱蔽的,有時候嚴戌也會通過寫信的方式和沈以瑉進行溝通,他無法理解的是,為什麽沈以瑉不允許任何人知道他們的關係。

但是嚴戌選擇聽話,他覺得隻要可以和沈以瑉在一起,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沒有關係。

後來,他們兩個做了一次,是在嚴戌的家裏麵。

本來是沈以瑉送嚴戌回家,但是兩人在門口吻了吻,沈以瑉又撩又**,嘴的話也是那麽好聽。正好嚴家的人去北京投標了,幹柴烈火之下,兩人不自覺的進了房間,他的衣服被沈以瑉一件一件脫下,他親吻著他身體的每一處,嚴戌誠懇的俯下身,頭埋在他的**,如若信徒一樣舔舐著他的器官。

……

放肆過後,兩人沉沉睡下。

“我好愛你。”嚴戌對著熟睡的沈以瑉說。

沈以瑉皺眉,睡夢中的他似乎遇到了什麽事情。

“小約……”

他聽到了他夢中的喃喃聲。

小約……嚴戌感到了一絲不安。

*

後來嚴家發生了一件事情,就是北京的投標以失敗告終,沈家取得了一塊開發地。

嚴家人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麽後來的沈家可以拿到這塊地。

戀愛中的嚴戌沒有心情去管這麽多,他甚至都無心學習,一心一意都在沈以瑉的身上。

大一上學期快要結束的,沈以瑉求了嚴戌一件事情,他希望可以看到嚴家的內部明細賬,嚴戌自然知道內部明細賬的重要,他拒絕了。

沈以瑉失落的笑了笑,說,我難為你了。

他一直萎靡不振,很難過的樣子。

嚴戌心疼了,他在嚴家第一個季度的業務快要結束的時候,把賬給了沈以瑉。

嚴戌以為,一個快要結束的賬不會出錯。

但是後來因為這個賬單,嚴家的部分資產被查了。

嚴戌怒問沈以瑉為什麽。

此時此刻的沈以瑉,臉色冷冷。

“是你給我的。”

嚴戌和他大吵了一架。

可是隨之而來的,就是沈以瑉的無視和冷漠,他好似覺得這一架就是兩人的終點。

嚴戌最終還是忍不住,以慣用的方式寫信給了沈以瑉。

一向清傲的他第一次如此卑微的道歉,表示自己的不對,希望沈以瑉可以和他聊聊。

可是沈以瑉沒有回信。

其實嚴戌不知道的是,沈以瑉接近他的目的已經完成,得到需要的東西,也使得嚴家在岸風的生意沒落。沈家的幾個繼承人當時都在明爭暗鬥,就如同十多年前一樣,當時沈以瑉的父親用手段弄垮了許家,才使得自己登上沈家董事的的位置,可惜不久之後被人殺了。而沈以瑉為了得到沈家的直接繼承權,便試圖去接近,沒想到嚴戌確實也對他有意思,所以沈以瑉更加順利的開始下一步計劃,在嚴家投標的那天晚上,從嚴家別墅裏麵找打了嚴家行賄的證據,使得嚴家失敗。

既然任務完成, 沈以瑉覺得自己實在沒有必要再去和嚴戌糾纏了,他可以好好的去追許約了,畢竟許約才是他心裏的人。

嚴戌因為這件事情,第一次被嚴父打,當著所有嚴家長輩的麵,他被狠狠打了三十鞭子,嚴母一直在旁邊哭,又哭又氣地問:“你到底為什麽要把我們家的賬給出去,你到底給誰了?”

嚴戌沒有說,他抿著唇,深深把頭埋下去,淚水滑落。

當天他渾身是傷的打電話給沈以瑉。

“我們已經分手了嗎?”

沈以瑉的冷漠讓嚴戌心冷,他嘶啞著哭著挽留:“阿瑉,我沒有和你分手,我不要和你分手!”

對方掛斷了電話。

嚴戌整個人陷入深淵。

他開始每晚每晚的失眠,經常看著沈以瑉和自己的信以及短信,看到天亮。

不過短短一個月,他就瘦了十來斤,本來明朗溫柔的人,一時間頹敗不堪。

後來,他見到了許約。

一個長得非常精致的乖巧男孩。

他看到許約在教沈以瑉做題,嘴上很委屈的說:“高三的時候你讓我教你做題,現在大學了你還要我教你,你知不知道我快要高考了?”

沈以瑉笑了笑,看他的眼神溫柔似水。

“我知道,但是你不是已經預定北清了嗎?我們小約隻能考北清,你得陪著我讀書。”

嚴戌心裏開始無比的憎恨,長期的失眠已經導致他的神經不穩,精神不堪,看到這一幕,他不自覺的湧上恨意,他覺得是許約的出現才導致沈以瑉不要他。

此時正值大一下學期畢業,嚴戌破天荒的掛科了,學習的壓力亦是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嚴家的人們開始對嚴戌失望,他們不知道為什麽嚴戌會變成這樣。

嚴戌晚上開始吃安眠藥,腦子裏麵經常回想著沈以瑉的事情,許約的事情,他經常不得不用自殘的方式來逼迫自己忘記。

他還是堅持寫信,還是沒有回信,他終於忍不住當麵去問沈以瑉。

“不妨直接和你說,我和你在一起,確實是為什麽沈家的生意,現在生意圓滿了,我們兩個自然也可以分開了。”沈以瑉的話字字誅心,也成了壓垮嚴戌的最後的一根稻草。

“是因為許約嗎?”

“我說了,是因為你沒有價值了。”沈以瑉不耐煩的轉身,“你不要去煩小約。”

——不要去煩小約。

嚴戌心痛,此時此刻他隻是擔心自己去煩許約?

他全然不知道這件事情對自己的傷害有多大。

這天之後,嚴戌不再給沈以瑉寫信。

他照常的生活,隻是有時候容易發呆,經常晚上的去天台坐著,一坐就是天亮。

他也曾偷偷去看過許約,這個男孩子的確很好,乖巧好看,但是嚴戌不知道自己哪裏比不上他,這使得他的恨意更深。

嚴辰帆很擔心嚴戌的身體,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嚴戌隻字不提,隻是溫柔的對她說,小帆,如果有一天,哥哥不能保護你了,嚴家對你不好,你就離開,去找更廣闊的天地。

嚴戌決心的自殺的時候,是在一個徹夜不眠的晚上。

他的腦子裏麵不斷的回響著沈以瑉說的話——你不要去煩小約。

你不準我去煩他,我偏要他生活在我的陰影之下。

嚴戌給沈以瑉寫了最後一封絕筆信。

還是沒有回信。

嚴戌心死了,他連挽留的話都不肯回複。

在許約高考完的那一天。

嚴戌一步一步走上了岸風高中的頂樓,天台上的冷風卷席著他的衣服。

所有的人都驚恐的看著他。

嚴戌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他的精神亂到了極致,心裏唯一的想法就是,要讓許約和沈以瑉後悔,後悔一生。

當時高考完的許約也站在樓下看他。

嚴戌嘶吼著:“許約,我要讓你這輩子都痛不欲生!”

“你帶著我的噩夢活下去吧!”

嚴戌決絕的從樓上一躍而下,他覺得自己的這一生都格外的可笑,出生起就被父母嚴格的操縱著,沒有一口喘息的機會,從來沒有自己的理想和未來,他遇上的人,隻是為了接近他,為了自己利益。

他好像是真的活著沒有任何意義了。

劇烈的疼痛席卷了自己的身體,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他看到了站在自己身邊的許約,嚴戌死死的盯著他,好似要將他撕裂。

許約無措的看著他,眼淚都要掉下來。

這是他對沈以瑉的恨意,可惜的是,他到死都沒有見到沈以瑉。

好像有些事情,都不單單隻是一個恨字那麽簡單的了,他知道不是許約的錯,但是他當時隻能想到這麽決絕的方式報複他。

嚴戌緩緩合上眼睛,再也不會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