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瑉替許約蓋好被子,然後就坐在一旁,閉目沉思。兩位醫生的話都太明顯了,斥責他不該那麽傷害許約,暗示他許約身體極差,這幾年他從來都不肯好好吃飯,再怎麽精致的美食對許約來說都食同嚼蠟!昨天對一碗粥倒是感興趣了,可是他沒有允許。

沈以瑉替許約蓋好被子,然後就坐在一旁,閉目沉思。兩位醫生的話都太明顯了,斥責他不該那麽

“哥……”沈逢打斷沈以瑉的思路,“去醫院看看吧。”

沈以瑉點了一支煙,他沉聲道:“我們的父親,我的母親都是那麽被他們強行送去了醫院,然後呢?”

沈以瑉偏頭看沈逢,眼睛閃著淚光。

“他們回來了嗎?”

許約大概是下午的時候轉醒的,昏黃的日光落在他的身上,宛如神明福照。他翻了翻身,疼得低呼了一聲 ,渾身上下都疼得厲害,胃部依舊隱隱翻滾,他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也感到格外難過。

但是,他沒有治的想法。

沈以瑉坐在他身邊,低聲問道:“還有不舒服嗎?”

許約點搖搖頭,他看見沈以瑉就害怕。

“要吃晚飯了,許閑回來了。”沈以瑉摸了摸許約的頭發,又忍不住去撫摸他削瘦的臉頰,這幾個月他瘦的更厲害了,沈以瑉說:“如果舒服的話,待會下去一起吃飯吧,沈逢也在。”

許約用力點頭,準備撐著身子起來,卻疼得呲牙咧嘴的。

“我來幫你。”沈以瑉把他抱起來,冰涼的手掌讓許約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沈以瑉把他裹在懷裏,溫柔低語:“我幫你換衣服。”

他的喜樂無常,許約早已能習慣自如。

反正,每次傷害過後,他都會像一頭溫順的獅子。

隻是,他這次難得如此溫柔,許約想討個好,他親呢的蹭了蹭他的臉頰,然後小聲說:“以瑉,我想去看我媽媽了。”

沈以瑉的下巴靠在許約的肩窩裏,疑惑道:“怎麽突然想見伯母了……你不是很怕見她嗎?想起來……已經有一年沒去看她來。”

許約苦笑說:“畢竟是自己的媽媽,而且……我很想她。”

許約想起自己曾經那個溫柔美麗的母親,總是愛穿各式各樣的精美旗袍,梳著頗為舊式的發髻,秋水伊人,正是如此。

可惜,貧民窟的生活磨去了她的精致,父親的死奪走了她的健康與理智。

為什麽許約不敢去見她,因為他覺得造成這一切的人,都是他!

看到許約逐漸發白的臉色,沈以瑉握緊許約冰涼的手,安慰道:“過兩天就是周六,我帶你去,順便讓許閑也去,你們一家人好好聚一聚。”

許約抹了抹眼睛,撐著沈以瑉的手起身,他笑了笑,說:“我見小閑要精神點,上次你給我訂製的西裝呢?不行,穿西裝太正式……”

“穿什麽好呢?”許約琢磨了一下,又問沈以瑉:“你給我選套衣服吧,大學的時候你不是選修了設計嗎?”

“好。”沈以瑉點頭,是啊,他大學的時候選修了一門和和本專業沒有任何關係的課——設計,當時他是為許約學的,到現在也沒怎麽用上。

“我先去洗漱一下。”

因為許閑的到來,許約忘記了疼痛,他一瘸一拐的走去洗漱間,打開櫃子,裏麵都是各種全新的男士護膚產品,沈以瑉每個月都會買,而他一直都沒有去用。

許約認真用洗麵奶洗臉,冰涼的清水衝洗在他精致的臉上,也抹去了淚痕。

江亦然的計劃很好……可是許閑不該這個時候被沈以瑉帶回來的。許約不能容得許閑踏入這攤渾水中,他的弟弟,算是……他在人世間最後的希冀了。

許閑再次回到沈家別墅的時候,臉色沉沉,整個人仿若失去了靈魂,上午陽光的少年不過一個下午的時間便變得毫無朝氣可言。

“小閑,你去哪裏了?”沈逢在門口等他。

許閑見到沈逢,急忙收了方才的表情,對他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我見那邊的山景好看,就去逛了逛,不好意思啊逢哥,讓你擔心了。”

許閑的低下頭,一臉委屈的模樣。

沈逢自然不好再責怪他什麽,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要開飯了,快進去吧。”

沈家別墅牆壁全是白色石磚雕砌而成,黃金雕成的玫瑰浮雕在牆上熠熠生輝,盡顯奢華,黑色大理石鋪成的地板,明亮如鏡子的瓷磚,這棟別墅建於三年前,是沈以瑉和歐洲一位設計師聯合設計的,他一開始的想法是——為他和許約建造一座相守之房,但卻成了許約的樊籠。

繁複的燈飾發出冷冽的亮光,四麵高高的牆壁在柔軟的地毯上投下暗沉的陰影,穿過寬敞卻冷清的長長走廊,兩麵的名畫裏名人數不勝數,許閑敢打賭,他在新加坡大學的收藏館也沒見過這麽多珍貴的畫作。

難怪……他的哥哥願意獻身沈以瑉。

“小閑,待會你吃飯的時候,盡量說點讓你哥哥高興的。”沈逢歎了口氣道:“他心情不好。”

“他過得不好嗎?”許閑環視這極盡奢華的別墅,深有意味的問沈逢:“在這裏也會過得不好嗎?”

沈逢怔了怔,搖頭道:“他當然過得很好。”